《狂躁物种》丛文李

2、万丈高空

　　“鲍索！追她！”

　　靳钺命令一出，看台立刻涌出一股人去追蝎女。

　　再看向涂黎，靳钺眼神冷淡，脚下微微后撤。

　　涂黎瞥了一眼，扬眉，“想抓我？”

　　靳钺眉心狠狠一跳，重心后撤，悬浮器开启瞬间，原地腾跃而起冲向涂黎，一掌握刀一掌拿枪。

　　削铁如泥的利刃边缘浮着一层蓝光，涂黎第一次见升级后的武器。

　　被靳钺逼着后退，涂黎化爪去挡，却不曾想那匕首竟能砍去他坚硬的爪尖。

　　涂黎诧异间，靳钺勾唇弯下手指，防爆网枪的枪口正对涂黎脑门。

　　砰——！

　　不及一瞬，防爆铁网就将涂黎捆得密不透风。

　　涂黎越挣扎，这张网越是不断紧缩。

　　靳钺在涂黎面前站定，冲身后勾勾手指，看着挣扎不休的涂黎，靳钺抓着铁网，迫使涂黎微扬起头，“我想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当然要抓你了。”

　　探照灯无暇顾及的看台两侧黑漆漆一片。

　　话落，两道鬼魅身影破风而出，脚下悬浮器的加速暴起阵阵黄尘。

　　靳钺后退着冲涂黎挥挥了手，同那两道身影错身时，单膝拄地，冲着涂黎伸出右臂。

　　待那两人左右包围涂黎，三人右臂同时向涂黎发射一道索链。

　　链头带着弯钩，牢牢抓住涂黎身上铁网，三人往靳钺的方向齐齐用力，涂黎重心不稳仰面倒地。

　　靳钺起身收链，两侧队员默契地跟随涂黎拽上前的轨迹交织捆绑。

　　涂黎被拖到靳钺身前，先是被难闻的腥气黄土爆了满嘴，而后便闻到一抹很淡的柠檬味道。

　　粗粝指尖抓起涂黎的下巴，靳钺低眉同那双金色眸子对视。

　　不出意外的，他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少年眼底的倔强与危险。

　　即便如此，靳钺也没松手，反而越发用力，在涂黎白皙的皮肤上掐出几道红痕。

　　靳钺拇指滑过涂黎侧脸，喉结滚动一下，靳钺视线黯然，顺着领口向下，看到了两条美得出奇的锁骨。

　　“多大了？”靳钺哑着嗓音问，握住涂黎脖颈蹭动。

　　“咳！”

　　辜新莱在涂黎左侧，看着靳钺逐渐放肆的动作，忽然迈步上前，躬身冲已经被他们五花大绑的涂黎礼貌发问：“你好，这位青少年异种，Ⅰ型麻醉剂过敏吗？”

　　涂黎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人脸，视线扫过稍远些的另一个高个，敛眉垂下脑袋，卸了所有力气，脑袋径直栽到靳钺腿上。

　　察觉靳钺一愣，涂黎半遮的眼底闪过一抹兴味，他急促喘息着蜷起身体，装模做样期间呛入难闻的土沫，他忙闭上嘴，却打着哆嗦闷咳不止。

　　靳钺和辜新莱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打了个措手不及。

　　靳钺看着因憋气脸色涨红的涂黎，当即将人翻过身，让人仰躺在怀里。

　　掌心贴在少年泛红的温润颈间，靳钺拧眉看着表盘上检测出的生命数值，再次攥紧那截玉颈，一双鹰眸盯着涂黎颤个不停的睫毛，撕破涂黎的伪装。

　　“别装，你体内没有任何药物成分。”

　　辜新莱嘿嘿笑了两声，将掌心早已准备好的麻醉药剂在涂黎面前晃了晃，说起话来，狡猾又歹毒！

　　“没关系，我给你准备的是Ⅲ型麻醉剂，专适用于哮喘肺炎肺结核的异种。”

　　涂黎被这一口土呛得难受，听着两个人类无情的话，咳得飙出眼泪，强压下咳嗽的欲望，在辜新莱给他注射麻醉剂的时候，调转脑袋，将整张脸都埋入靳钺掌心。

　　柠檬清香渐渐掩盖了常年被血液浇灌的令人作呕的泥土气息。

　　靳钺看着涂黎的动作，眉心一蹙，不由自主看向辜新莱，“轻点。”

　　“呀，你怕打针？别怕，很快你就睡过去了。”辜新莱将防爆网拉开口子，正要按上涂黎后背，谁料涂黎忽然探出手抓住了靳钺。

　　呼得一下！

　　眼前两人消失！

　　留在原地的，只剩被两道翅膀扇起数米高的沙尘。

　　“我靠！队长！”辜新莱张着五指，看着一冲上天的一团黑影，心跳极快。

　　被冰凉掌心握住手腕的瞬间，靳钺心下大震。

　　紧随其后一阵失重，靳钺便被异种带着飞上高空。

　　靳钺极速打开麻醉剂，却被涂黎一掌反拍到他自己身上，原本用来拴住涂黎的索链，现下也缠在他的手腕上。

　　涂黎扣住靳钺肩头，同人四目相对时，两手忽而化成利爪。

　　本以为会轻易刺穿靳钺肩头，谁料靳钺身上的作战服好似金丝软甲能防御利器攻击。

　　他正疑惑靳钺的作战服，余光看见被削顿的爪子，心底冒出火气，抓紧了人，展开三米长的金棕翅膀，带人冲出地下城穹顶。

　　涂黎以靳钺做盾，冲破困兽场的穹顶玻璃。

　　直升飞机和数架无人机已在地下城外徘徊多时，两人甫一出现，高空立刻拉响警报！

　　嗡呜——！

　　黑夜中，强光竭力追赶涂黎靳钺，却总慢一步。

　　巨大的禽类异种拖拽着靳钺消失在所有人眼前。

　　高空上方交错运行的悬浮列车上，不时因为发现涂黎的身影而响起阵阵尖叫。

　　涂黎带着靳钺在数道列车线周围回荡，此起彼伏的叫声中，涂黎怒火稍平，又一个急速转弯，涂黎瞄准一架直升机尾翼，同手上渐渐无力的靳钺耳语，“我们把它打下来吧？肯定很刺激！”

　　嘭！

　　一道黑影掠过，直升机尾翼闪着火花断裂，掉落的尾翼重重砸在路中一辆货车箱，车道上，急刹与连环碰撞交叠响起，报废的直升机被悬浮平台托起，运送至安全地带。

　　探照灯还一个劲儿在百米水平线上来回翻找时，涂黎已经带着靳钺冲破云层，飞上冰寒窒息的万米高空。

　　靳钺无法呼吸，颈间额头渐渐冒起一层青筋，他面色青紫，眼神却死死盯着涂黎的脸。

　　涂黎没在他脸上看出害怕，抓着人靠近自己，鼻尖在靳钺颈侧闻了闻，感受到血液翻腾，涂黎舔了舔虎牙，带着靳钺挑战极限似的，强有力的翅膀猛地一扇，直挺挺带人再次越过一片云层。

　　涂黎终于停下，看向靳钺的双眸里难掩兴奋，白净的脸上还带着靳钺掐出的红痕。

　　靳钺手背暴起筋，身上覆满冰霜，待逐渐向他靠近的涂黎说了话，靳钺眼瞳骤缩，心脏猛然跳动，浑身血液都躁动起来，明知即将濒死，可涂黎的所作所为却令他无比亢奋。

　　“欢迎来到万丈高空啊，人类。”

　　涂黎说完，便强压着靳钺去俯瞰夜晚光怪陆离的B市，数不清的霓虹灯将这座城变得绚丽多彩，彼此交织又航线清晰的轨道一闪一闪同他们眨眼，仍旧不断摇头晃脑的探照灯在他们的视角看来，像极了被圈养的灯笼鱼。

　　“瞧瞧，这是人类的城市，你们有天有地，一切都那样繁华，我也喜欢，我们异种都很喜欢。但为什么只是我们居于地下城呢？公平起见，不如我们把这些都炸了吧？异种死了多少，人类便死多少，哈哈。”

　　“你怎么不说话？觉得不好玩儿？”

　　涂黎偏头，睨了一眼靳钺快要挣脱束缚的手腕，一手抓着靳钺后颈，忽然收起翅膀，任由两人从万米高空垂直坠落。

　　冷冽空气太过稀薄，靳钺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紫色，他吭哧喘息，两手解开铁链抓住涂黎手臂将人抱在怀里，再一个用力收紧，两腿绞住涂黎的双腿，上身用力侧旋，带着涂黎向下俯冲。

　　逐渐能呼吸的靳钺手脚开始发麻，他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眼看距离直升机越来越近，靳钺后仰身子，直直看向涂黎的眼睛，“你不是只鸟儿吗！赶紧飞啊！你真想死？”

　　涂黎眯了眯眼，不虞的怒火彻底烧起。

　　他们在直升机群周围骤然停下，涂黎挣开靳钺的怀抱，拎着靳钺一只手急速穿行在摩登建筑群里。

　　直升机和无人机远远跟在他们身后，涂黎狂躁的叫嚣顺风灌进靳钺耳朵。

　　“谁是鸟儿？谁是鸟儿！我他妈是雕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清楚！哪只鸟能这么厉害！你个死东西！我看你是真想死！”

　　追踪录像的无人机正一往无前追随涂黎踪迹。

　　在涂黎一声声怒骂中，无人机记录下大型禽类异种利用捕猎时高摔猛撞猎物的方法，对潜龙违禁执行队队长靳钺所造成的实质性伤害证据。

　　涂黎拽着靳钺飞向B市大钟，翅膀煽动，二人急速冲向钟楼。

　　即将碰头时，涂黎调转方向向上飞去，而被他拽在手里的靳钺因着惯性，嘭一声狠狠拍在墙上。

　　飞跃这座大钟，靳钺浑身好似散了架，只得两手攀住涂黎臂膀。

　　见涂黎低头看他，靳钺眉尾一挑，嘴唇破了皮，殷殷血迹渗出来，也不妨碍他再次拱火，“原来你是个雕儿？什么雕？水貂毛的貂？”

　　涂黎怒竭反笑，旋身，拎起靳钺当鞭甩，将那架紧追不放的无人机撞了稀碎。

　　“这位大型禽类异种，你已被包围，立即放下人质！”

　　涂黎循着声音怒目看向那架喊话的直升机。

　　还不等他要做出什么动作，手上人就攀上他的肩膀，恢复力气的靳钺看着涂黎，轻轻歪过脑袋，“我可不是人质。”

　　话落，靳钺提膝撞上涂黎小腹，脚下悬浮器带着两人冲上数米，靳钺将人压在高楼天台，一手紧紧扼制涂黎脖颈，一手拂过涂黎那双光滑油亮的翅膀。

　　涂黎翅膀微痛，就见靳钺拔了他的一根羽毛！

　　“你这死疯子！你拔我毛干什么！”涂黎两爪抵住靳钺胸口怒喊。

　　“你叫什么名字？”靳钺捏着羽毛，迎上涂黎的汹汹眼神，微微一笑，攥着涂黎颈间命脉的掌心，收紧又松开，竟有些惬意地欣赏起涂黎的表情变化。

　　“我叫，你祖宗！”涂黎咬牙说完，翅膀呼得一扇，背靠建筑，抬起两脚，将身前人踹出老远。

　　两人隔着数米在高空对峙，却根本没有外界看上去那么剑拔弩张。

　　“你是K市来的？”靳钺将那根羽毛放在肩包，将眼前人与脑中信息匹配上，一本正经开口，“我对你们早有所耳闻，你们血洗K市地下城后，一路向北，途中又将你们经过的所有地下城全都洗劫一空，小雕，这是B市，华国首都，不是你们能来撒野的地方。”

　　涂黎身后的空阔天台好似发出动静，靳钺谨慎地观察一周，却没发现任何异常，见眼前少年面色如常，他深吸一气，还想说什么，就见涂黎食指落在唇上，让他噤声。

　　靳钺不明所以，亲眼看着涂黎伸出手，冲他比出枪的手势。

　　靳钺眼下一跳，准备启动防御盾。

　　涂黎极为挑衅地冲他笑了下，而后粉唇微张，“boom！”

　　熟悉的脉冲枪在涂黎身侧凭空现形，一颗能让R元素新式武器和异种能力消失十秒的脉冲子弹，正中靳钺左肩。

　　身上所有助力全部消失，靳钺在空中坠落前，看清了涂黎身后的空气尤似热浪般波动。

　　靳钺仰身急速下落，腰两侧翼状伞及时弹出。

　　靳钺拧着眉心，在车水马龙的街区上找寻最佳落脚地，两道闪光后，靳钺眉眼一凌，目标直冲暂时截停的跨江大桥。

　　脉冲十秒过去，靳钺也俯冲到大桥正中央，翼状伞收起，距地面只有五公分时，靳钺两掌向下，启动喷气。

　　地面悬停一秒，靳钺迅速单膝跪地，起身回头，望向百米高空。

　　天台之上，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毫不费力将十几架无人机碾碎。

　　他们没有停歇，高个子站在天台展翅，带着身旁人飞入暗紫色夜空，又在靳钺眨眼间，两人便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空盘旋的直升机还在原地振振有词的让人投降，靳钺听着耳边警报，轻嘲一笑。

　　一转头，迎上辜新莱惊疑的目光，靳钺偏头假笑，弯了弯眼睛，抬起两手拍拍掌心，难得夸赞起给他们配备的高科技，“这手套可真不错，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