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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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日，天剛翻白，魏寧將頭從臂彎中探出，蜷曲的身體打直，洗漱出門。
他在偏近市區的地方租了套雅房，雅房在二樓，除了他以外便只有另一個住戶。
房間並不是方正的。那不規則的四邊形，有兩面都是窗，也是他所害怕的。
為什麼要答應住在這種格局的房子？
「小寧，就住這裡行嗎？」
「我說過別這樣叫我。」
「......那我簽了。」
魏寧自嘲地笑了，他想起來了。
因為於那人來說足夠便宜，不需要浪費多一分錢在自己身上。
因為自己......誰也不是。
他鎖上門，從租屋處離開。
距離學校約莫十五分鐘路程，他單耳戴上藍芽耳機，緩步走著。
他的步伐有顯而易見的踉蹌，從叉路相遇的曹宇直心想，應該源自於昨日砸向他腿肚的籃球。
他有舊傷？
曹宇直跟在他不遠的身後，並沒有打算走上前去，而魏寧也似乎沒發現他的存在。
他的目光在魏寧背後逡巡，那人依舊穿著運動外套，將拉鍊拉得緊實。
為什麼？不熱？
曹宇直後來才發現，這人走去上課的時間都是很固定的。
一週下來每天看見他的時間點，基本不會有任何誤差，但讓他覺得訝異的是這人的食量。
怎麼樣來說，高中時期的學生都該是活力充沛，且食慾極好的。魏寧卻不一樣，他不僅沒有活力，甚至不想與任何人交際，並且胃口極差。他坐在曹宇直邊上的位置，左面靠著窗，午休時的動作永遠一致，都是背靠窗、面朝走道、露出遮掩到只剩一雙緊閉的、綴有長睫的眼，像是一種時刻保持警惕，卻又萬分不安的模樣。
怎麼看身上的氣質都與畜保科這個系別格格不入。
曹宇直甚至覺得，他不該是這樣安靜的人。不該像是出於本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願與任何人事物扯上關連。
今日週五，是每週唯一有體育課的日子，這年紀的學生該是期待活動的，可魏寧卻興致缺缺，耷拉著腦袋也不太想做暖身操的模樣。
「這是開學第一堂課，我們先做個基本測試，短跑一百公尺，要記秒的哈。」體育老師說完，便站到一旁看著所有人拉筋。
這時魏寧卻在眾人的目光下走了過去，站在老師身側不曉得在說些什麼，只見老師看著他，又說了幾句，魏寧便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一旁暖身去了。
江謀仁湊到曹宇直身側，小聲說道：「他幹嘛啊，不想跑？」
曹宇直看了一眼坐在邊上，懸空舉直右長腿的魏寧。他將手虛扶在右膝蓋上，曹宇直甚至能看見他的右腿正打著顫。他的神色有些陰鬱，嘴唇較週一見到他時還要慘白，此刻緊抿著下唇，似乎在忍受什麼苦楚似的。
曹宇直不說話，江謀仁便閉了嘴，聚精會神等待五人一組的測驗。他們之中就屬江謀仁最快輪到，因為他的座號是11號，第三輪。而杜弗27號，為第六輪。至於曹宇直，則和魏寧一起，前者座號41號、後者44號，為第九輪。
剩下的最後一輪四人，兩男兩女。
曹宇直和魏寧按照編號立於左右兩側，老師在遠方一手持錶，半晌後開口：「跑！」
曹宇直是個運動全能，運動神經極佳，一百公尺於他而言也就一瞬間的事情，耗時僅僅12秒56，他在班級同學的歡呼中停下身，卻在他們的驚呼聲中轉過頭。他看見魏寧坐在地上，雙手扶著右腿膝蓋，那不知道是運動所流下的汗水，還是因疼痛所造成的冷汗自頰邊淌落。
他的臉色更差了，緊抿的雙唇沒有半分血色，緊蹙的眉宇輕顫。
老師看著女同學奔向終點按下碼錶，便走到他身側蹲下身。曹宇直與他距離不遠，老師朝他招手示意他過去，他便走到老師身側，也跟著蹲下身子。
「能站嗎？」老師蹙著眉，見他咬唇搖頭，便說：「老師不曉得這麼嚴重，但這測試是必須的，你去保健室休息會吧，下堂課要是不行就好好休息，沒上也沒關係。」
曹宇直得了老師的吩咐，要將他帶去保健室。於是他終於在他轉學來的第一週，主動對他說話：「喂，你走不了？」
周邊同學早已被老師叫去上籃球課了，老師熟悉曹宇直，知道這課堂即便他缺課個一時半會也不會有太大影響，這才讓他負責將魏寧帶去保健室。
魏寧抬眸與曹宇直對視。
曹宇直看著他，他的眼尾有些因疼痛而染上的紅暈，嘴唇輕抿止不住喘息。半晌，他微微斂下眼，似乎有些窘迫地低語道：「嗯。抱歉，麻煩你了。」
曹宇直相信這是他轉學以來，除了自我介紹以及威脅人以外，說過最長的一句。
曹宇直有些尷尬地輕咳一聲，想了一下，這才問道：「那......我揹你？」
魏寧這才又抬起頭，難得顯露出有些茫然的表情，泛紅的眼尾向下耷拉，嘴唇微張：「但......你不是不喜歡別人碰你嗎？」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