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四捨五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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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把魏寧領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七點。
魏寧腦上纏著繃帶，坐在沙發角落，閉眼休息著。
不久，曹宇直拿著碗魚片粥，緩緩走到魏寧身側坐下，低語說：「魏寧，吃晚餐了。」
魏寧張眼伸手接過，看了曹宇直許久，微微偏頭問：「你不吃？」
曹宇直笑了笑，說：「我不餓，你吃吧。」
魏寧看著曹宇直專注盯著電視節目，便轉回頭垂首喝粥。十分鐘後，曹宇直聽見他說：「我吃不完，你幫我吃吧。」
曹宇直從他手中接過碗，有些困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好。」他把剩下的粥給吃光了。他總覺得魏寧是在變相地投食一個不想吃飯的小屁孩。
曹宇直把碗洗淨，回到他身側坐下，兩兩相對無言，直到九點魏寧才站起身，說：「我去洗澡。」
他將魏寧攙扶著到房間，再至廁所內，在魏寧不解的眼神下說：「......你門別鎖，腦震盪可能偶有暈眩，出了狀況喊我。」
「......好。」
曹宇直見他關上門，隨後背靠著牆，深呼一口氣，拿出手機。
群組裡又有未讀訊息了。
他將群組點開，看見一堆莫名其妙的對話，接續在自己的話後面。
宇：魏寧醒了，我會接他回家。
謀仁你某人：寧哥願意跟你回家？！
杜甫你爸爸：宇哥接魏寧回「家」！！！
謀仁你某人：好事將近.jpg
杜甫你爸爸：某人你是不是太久沒被宇哥揍。
謀仁你某人：欸宇哥，寧哥肯跟你回家，是不是他不介意你是──那個啊？
杜甫你爸爸：宇哥，您老要是想揍某人，記得算我一份。
謀仁你某人：不是啊小弗！任誰聽見自己被那樣造謠都不會太舒服吧？！
謀仁你某人：再說了，這才剛在風口浪尖上，他不介意本身也挺奇怪的吧？
杜甫你爸爸：宇哥已讀了，你等著被揍吧。
謀仁你某人：宇哥宇哥，到底甚麼狀況透露一下唄？
曹宇直若有所思地盯著他們的對話，過了許久才打了串字，關上屏幕。
宇：你家寧哥在意的不是那個。
手機那頭的兩人目瞪口呆。
曹宇直頭抵著牆，聽見廁所裡打開水龍頭的聲響，聽見熱水打在肉體上的悶聲，聽見──
曹宇直有些慌亂地輕咳一聲。下一刻他聽見水聲終止，魏寧的聲音自裡頭傳來，說：「......曹宇直，你在外面嗎？」
曹宇直連忙走上前兩步，靠近門邊：「在。怎麼了？」
「我......那個......可以麻煩你......進來一下嗎？」
進來一下......
進來......
進來一下？！
咳。
曹宇直：「......那我進去了？」
「......好。」
曹宇直發誓他絕對沒有覺得這對話有何不妥。
自從魏寧腳傷後，曹宇直便準備了兩個高凳在廁所裡，讓他洗澡時能坐著將膝蓋高舉，避免水或泡沫碰到傷口。後來他的傷口癒合，未撤出高凳也是為了讓他在洗澡過程中不需要久站，以至於讓膝蓋承受太大負荷。
於是當曹宇直打開門時，透過乾溼分離的毛玻璃，看見坐在凳上，一腳高舉著放在另一凳上，裸著身體偏過頭的模糊身影。
曹宇直不合時宜的想，肌肉量確實不差，柔軟度也......極佳。
對一個天然彎來說是個致命的吸引力。
咳。
他深吸口氣，故作鎮定地問：「怎麼了？頭暈嗎？」
曹宇直隔著玻璃看見魏寧轉過頭，低聲說：「我......我頭暈，看不清了......」
曹宇直這才想起醫生曾經交代過，瘀血可能在某些時候壓迫視神經，進而影響視覺。
曹宇直一頓，隱約猜測到他想請自己幫甚麼忙，有些艱澀地開口問：「那我......要怎麼幫你？」
「......我還沒洗。」
曹宇直：「......！！！」他發誓他腦中絕對沒有閃過方才群組的對話。
你家寧哥在意的不是那個。
你家寧哥在意的不是......
四捨五入。
你家寧哥可以。
操！
曹宇直你有病吧想甚麼！
「......曹宇直？」
「......哦。」他在想他到底該不該脫衣服。
半晌，他穿著衣服，將手機取出放在流理台，緩步走到門前，有些忐忑地拉開門。
肌肉量不差。
操。
魏寧眼神空洞無焦距，可抬起頭時看向自己，卻驀地讓他心頭一跳。
他見過魏寧眼中流露的淡漠、淌過的痛楚、窒息的哀愁、極劇的不安，可這一刻是不一樣的。
是茫然、是困惑、是沒有偽裝、是毫無保留、是──
是吸引人的。
他的面頰帶著水，水滴從被熱氣暈紅的眼尾滑落，順著泛紅的雙頰，流到微凸的喉結，淌過結實的胸肌和腹肌，再到──
曹宇直腦中轟地一響，趕緊將目光停留在他臉上。
半晌，他聽見自己和他同時開口：「你介意嗎？」
兩人倏地一愣，又異口同聲：「不。」
他們相視而笑，曹宇直依言遞過沐浴乳，看著他將沐浴乳塗抹在身上，隨即轉開眼。
魏寧並非完全看不見。
在他模糊的視線中，其實隱約能看見他的動作。
魏寧心想，他在避嫌。
他接過毛巾和衣物，許久後，便由著曹宇直扶他去洗漱。
魏寧視線模糊，曹宇直便帶著他到房門口，扶他到床沿坐下，替他倒了水、拿了手機，剛想走出門外，卻聽見魏寧說：「......你是？」
曹宇直偏過頭，看見魏寧垂首，疑惑問：「什麼？」
魏寧深吸一口氣，又說：「論壇那句話。你是？」
曹宇直一愣。
是甚麼？
他驀地從腦海閃過那段話：童懷校霸曹宇直一週愛上二中學霸，學霸魏寧為錢賣肉同居。
是甚麼？！
愛上二中學霸嗎？
曹宇直隨即辯解道：「不、不是，我不是因為愛、愛上你才──」他甚至沒反應過來他這麼說已經暴露了他的天然彎。
他聽見魏寧一聲輕笑，不是輕蔑、不是鄙夷，只是單純覺得好笑，他說：「我知道。我是問──」他的話音拉長，緊接著他抬頭，無法對焦的雙眼和曹宇直猝不及防地相撞，激起零星火花，「你是嗎？」
曹宇直喉結滾動，許久，他說：「......是。但我──」
「我不介意。」他打斷曹宇直試圖解釋的話，微微勾起嘴角，說：「因為我可能也是。」
曹宇直瞬間石化，看著他將目光移開，擺出逐客令：「晚安。」
空白的腦袋在這刻無從思考，只是眨著眼說：「......晚安。」他把門緩緩闔上，隨後驀然回神，轉瞬衝到自己房中的衛浴間，打開蓮蓬頭任由冷水打在自己身上，卻怎麼也澆不熄身下火熱。
他想起魏寧在醫院裡，躺在病床上勾著嘴角，語氣不善地說：「我排斥的不是你，也不是同居二字。別人怎麼想，是要覺得同性戀噁心還是我這人到底跟誰在一起，這我不管。」
重點在於「是要覺得同性戀噁心」、「還是我這人到底跟誰在一起」，這他不管。
那是不是代表著他......
半晌，曹宇直情不自禁地勾著嘴角，靠著冰冷的牆面低聲罵道：「操。」你家寧哥在意的不是那個。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四捨五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