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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好久不见 ...


  •   “摄神取念!”

      咒语来得又猛又急,伊莎贝尔只来得及回头看莉莉一眼,金光撕裂空气,魔力骤然爆发。

      眼前先是炸开一片刺目的白,意识抽离,世间万物在身侧迅速倒退。伊莎贝尔看见六岁那年第一次的魔力暴动,她把母亲种的玫瑰园炸得坑坑洼洼,母亲将唇贴上女儿的脸颊,年轻的脸上焕发少女惊喜的笑颜。

      再到黎明,红黄撕扯半边天空,她站在父母中间,父母的手是秋千,她高高跳起,父亲托举住她,微风吹拂发丝,朝阳恰如其分地在眼前温暖的照耀。

      最后女孩亲热地依偎在母亲的怀抱,父亲的手臂绕过她挽住母亲的肩,天空被燃烧得沸腾,世界万物明明灭灭,定格在此刻。女孩摊开手心,接住一缕跃动的阳光。这一刻,伊莎贝尔又变回了无忧无虑的孩童。

      “原来这就是你能感知得到的,最幸福的时候吗?”

      意识继续下沉,一道光照进来,肩膀被一只手握住;又一道光,眼角的泪被拭去,身体变得如飞鸟般轻盈;一股股力量将她托上海面,光照亮女孩单薄的身躯,有人温柔地抚摸她的发顶、眉梢,脸颊。

      周围的声音像断了弦的风琴,断断续续又急切,呼喊里隐约夹带“下台下台!”的嘈杂声,被讨伐者的回声穿透厚重如海绵的阻碍,显得平静。

      “祖父不认为父亲为救麻瓜而死,是一件愚蠢而耻辱的事,他总爱把人类平等挂在嘴边。可我不像他那样伟大,我改变不了任何结局,家族魔法为什么要选择我?一个自以为是的平庸之辈。”

      “预言的代价是你的灵魂,那么,你就此不回头了吗?希尔维亚。”

      “我只是想去看看,我的灵魂是否跟他们一样,是金色的。”

      伊莎贝尔在热烈的金光里迅速上浮,光里显出人形,是一道道逝去的、亲人的灵魂。

      一束金光来到她身边,不同于被幽灵穿过的锄骨冰冷,这种感觉十分微妙、温暖、幸福,就好像回到母体保护婴儿的羊水之中,人类最本源的爱。

      它没有离开,紧紧包裹住了她。

      “希尔维亚?”伊莎贝尔尝试着喊。

      耳畔响起温柔而有力量的细语,“你永远令我骄傲,宝贝。”

      “……”

      金光徐徐散去,伊莎贝尔知道,自己到了该醒的时候。指尖试图挽留住那道残留的光晕,她在苏醒前呢喃,“妈妈。”

      伊莎贝尔睁开了眼。

      ·

      这是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陌生、与世隔绝。窗门紧闭,只有画像偶尔的争执和讨论声透过门板传进来。

      在霍格莫德村凭空消失的事情过去了大半年,凤凰社成员处理好了后续事务,家族魔法将她传送到了曾祖母的住所,房屋在此后被施下赤胆忠心咒。伊莎贝尔会在这里进行为期一年的大脑封闭术学习与训练。

      她开始机械地执行每日被排满的学习行程,曾祖母修长干枯的手指翻动书页,指尖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响,狭窄的纸页上挤压着一个接一个的字母,恼人又无趣。

      偶尔能见到阿莉安娜,她负责伊莎贝尔每周两次的大脑封闭术练习,隐私被赤裸剥开的感觉很差,皮肤表层浸出冷汗,刺痛眼睛,血丝爬满眼球,伊莎贝尔在练习时痛苦地蜷缩在地,纤细的手攥紧地毯。

      “再一次。”伊莎贝尔抬头请求道,发丝湿润地黏在额前,她低声执拗重复,“再一次。”

      阿莉安娜是个温柔但一针见血的老师,她能很快找到伊莎贝尔记忆中情感最薄弱的点,又在防守溃败时及时撤离,一次又一次。

      她很早就知道西里斯是伊莎贝尔最想守护的人,他们的爱意藏在汹涌叛逆的抗争下,这样的爱情太过年轻,是一件好事,同时也是一件坏事,越青涩的爱越强烈,结束得也越痛苦。

      伊莎贝尔在封闭训练里迎来了17岁生日,她成年了,幻影移形的学习提上日程。

      幻影移形成功的关键在于 “三D原则”,目标、决心和从容。具体的想象、坚定的意志,冷静的身体控制力,缺一不可。

      好在伊莎贝尔对空间魔法的敏感度极高。受限于场地,刚开始只能从二楼居所移形到楼底,她主动提出提高移形难度,邓布利多同意了,但由于依旧是食死徒的目标,伊莎贝尔按要求服下复方汤剂,变成一名陌生女巫的模样。

      在一次测试里,她幻影移形到了戈德里克山谷,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甚至只失去了半截小指。当她踩到戈德利克山谷的红土地上,肠胃挤压成一团,四肢麻痹,风没眼见地吵她,撩起眼皮向上看时,破败的橡木旅馆孤独地耸立于天空之下。

      静静看了几分钟才从木屋前离开,两个麻瓜装扮的成年男巫在人群里接近她——伪装后的凤凰社秘密成员,在封闭训练彻底结束前,伊莎贝尔都会在这样密不透风的监视下生活。

      “咔擦——”双脚踩过落叶,伊莎贝尔注视崭新、稚嫩的绿叶,风将它们吹起,飘向自由的远方。

      接好的小拇指微动,脑子跟着掉落的树叶一起清脆作响,空气一下一下地鼓击耳膜。她突然想起了在戈德利克山谷的那两个月,恍若隔世,这个时候,渴求与生机才慢慢地从四面八方灌入她的躯体,训练期间刻意回避与拼命保护的那些记忆——那些痛苦的,快乐的抑或是幸福的,忽然毫不留情一股脑砸向她,心脏跟着用力锤击胸膛,痛得她浑身痉挛。

      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原来她做不到。她还是做不到远离西里斯·布莱克,做不到心甘情愿地奔赴自己的使命。

      普威特兄弟执行例常任务,保护一位年轻女孩——齐刘海,紫色连袖长裙,看似安静守规矩的典型拉文克劳。

      刚学会幻影移形的巫师连续两次移形的概率几乎为零,精力耗竭下强行使用还会造成魔力紊乱,躯干分体等致命性后果。

      没有正常人会在一次长途幻影移形后再次冒生命危险进行下一场,何况是一位拉文克劳,他们不认为她会在有全盘皆输可能性的情况下打破计划。

      于是他们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在突然爆发的麻瓜争端里,只顾保护伊莎贝尔而忘了——看住她。

      小声爆炸声后,普威特兄弟反应过来,保护对象故意留给他们一小块破碎的袖边,第二次幻影移形了。

      伊莎贝尔承认自己是自私、随性又傲慢固执的。第二次幻影移形的地址特意选在圣芒戈伤病医院入口(如果她不幸解体,可以因此死得体面点)

      但她还活着,不知道该谢谁,总之,她可以在那两位凤凰社成员搜遍整个戈德利克山谷兴师动众找到伦敦来前,留给自己一些轻松放空的时间。

      幻影移形带来漩涡般的挤压感比往常剧烈十倍,仿佛被扔进滚筒碾碎了每一寸骨头,五脏六腑跟着在身体内移了位,嘴里全是铁锈的味道。伊莎贝尔最后倒在泰晤士河畔的长椅,椅凳带着夏日雨水淋湿后的清凉,望着河面出神想,真有点儿临终幻想的感觉了。复方汤剂在起效果,她或许还能再去音像店逛一圈,拿着别人身份“打劫”几盘光碟和各类型性感男星海报。

      然后再干脆利落地找个坟墓躺下。

      她站起来,眼前阵阵发黑,天和地调换位置。泰晤士河的白鸟掠过水面,在行人头顶振翅高飞,不远处的碧蓝天穹盘旋于塔桥之上,桥面车水马龙,同时间一起前行着,永不停歇。

      栏杆处,高大的身影虚虚倚靠,长腿弯曲,双臂自然伸展在两侧,腕间的黑曜石手表折射光彩,黑衬衫下蛰伏宽阔结实的肩背,额前黑发随风微动,矜贵而倨傲。

      若有所感,西里斯·布莱克微微俯首,眼皮低垂,视线同阳光一起轻飘飘落在波光粼粼的泰晤士河面。

      “滴滴滴———”

      一辆福特汽车向他驶来,越来越近,在听到紧急刹车制动的长鸣时,西里斯才慢慢将注意力放回塔桥中央。福特轿车的车胎不出意外地爆了,此刻正呈S型曲线危险滑行,后来的罗孚轿车没来得及避让,“呯!”地一声撞上福特的后车箱,又一声“呯!”这辆罗孚车尾被后车接着猛地一撞,可怜地夹在两辆车间,随后响起一声接一声的鸣笛。

      “神经病啊。”惊魂未定的麻瓜司机摇下车窗探头骂,一个奇怪装扮的高瘦青年人正上前拍打那辆冒白烟的福特。

      “诡异,这些青少年大热天搞什么朋克?!”

      朋克男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麻瓜司机转头和妻子嘲笑,“咚——”尖叫,怒吼和哀嚎声里,热浪突如其来掀翻了车头。

      塔桥的桥面被烧得滚烫,麻瓜驱逐咒让余下的车辆纷纷回避,在塔桥形成一个空泛的圆心。特拉弗斯眼前一花,他破开福特轿车车门,但车里坐着的俨然不是格兰芬多的那位泥巴种和他的家人,格兰芬多的詹姆·波特从驾驶室如猎豹般朝他扑来,两人瞬间倒地扭打。

      糟糕——他们中计了!特拉弗斯大骂,开口要提醒暗处制造塔桥爆炸的两位同伙,一只手去够魔杖,“除你武器——”魔杖飞落到另一人手中,西里斯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将魔杖冷冷顶上特拉弗斯下巴。

      “假期愉快啊,傻逼特拉弗斯。”

      特拉弗斯的五官在窄脸上狰狞扭曲,打斗造成的伤口凝结黑色血痂,西里斯神色阴冷,詹姆一只手扶着碎了半边的眼镜框,另只手拍了把他的肩,“冷静点,大脚板,我们先把他交给邓布利多。”他故意说,西里斯放松一瞬又警觉起来,他扯住不老实的特拉弗斯,准备幻影移形。

      “哈,果然是反幻影移形咒!”“小心!”

      詹姆迅速将西里斯向旁推,自己弯腰闪避到车尾,他们同时把魔杖逆时针转动半圈,福特轿车打着双闪完成了自己最后的价值,轰鸣骤起,它横在半空截住暗处的突然袭击——两位食死徒暴露在桥对面,西里斯拿魔杖的手腕绷紧并快速回收,紧接着,车门凹陷成丘陵的轿车以利刃出鞘的速度刺向对面。

      食死徒的黑袍像一只只被风吹起的老蝙蝠。一个面具是横条纹,一个是竖条纹,两位条纹面具手上挥,迎面冲来的麻瓜汽车霎时四分五裂,西里斯边快步走边挥动魔杖尖端,机械金属在空中分解,重塑,形成一个高八尺的巨型机甲。

      “看来你的小老婆又要牺牲了!”

      詹姆喊完,停在路边的一辆摩托在他控制下变形,垂直向下,“啪!”地和西里斯的巨型机甲默契嵌合,巨型机甲嘎吱作响,它举起刀剑,不可饶恕咒打在沉重的机械表面,机甲势不可挡地扬剑朝食死徒的脑袋直直砍去。

      刀锋停留在食死徒面前几寸内,风将兜帽后吹,似乎透过面具,能看到嘴角扯开的恶毒弧度。

      横条纹抓住一个刚苏醒哭泣的麻瓜小女孩,此时半个身子荡到桥外,被吓得哑然,泪水小河似淌到下巴,尖叫下落,又被扯着领子拎住。

      西里斯和詹姆放下魔杖,汽车零件瞬间洒了满地,西里斯伸腿一踹特拉弗斯的膝弯,后者狼狈趴倒在地。

      “换人。”詹姆在旁边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西里斯拖着挣扎的特拉弗斯一步步接近食死徒,逼视面具下的那几张脸,厌烦地皱眉,“麻瓜换纯血,这本交易稳赚不亏,不是吗?”

      话没说完,两方都毫无谈判信誉地飞快毁约。特拉弗斯被西里斯大力踹向绑架无辜小女孩的横条纹,横条纹侧身躲过,松手将小女孩扔了下去,还没忘甩过来几道恶咒。

      “咔——”特拉弗斯撞上的那块栏杆断了,横竖条纹缓慢回头,看见特拉弗斯失去重心,头朝下大喊大叫地摔了下去。竖条纹暗骂一句,詹姆抓准时机跟他缠斗起来,西里斯迅速击退横条纹,想也没想就要跳下桥。

      一只腿刚跨到桥沿,一道漂浮咒将昏迷的小女孩升到平行的桥面,软绵绵落进他的怀里,手臂瞬时僵直,孩童柔软的脸颊肉倒在他的臂膀,在他抬眼望过来前,那位施救的陌生女巫已经背手收起魔杖,一人侧头,一人仰首,两人的目光便重新在塔桥的风里汇合。

      西里斯呼吸一滞,逆光导致的瞳孔紧缩,兽类灵敏的直觉高于理智,在心率疯狂飙升前,他想先像个体面人那样道谢。

      同时,腕间表盘秒针卡顿,失控般走右高频震动,盘底断裂的红线重新相连,西里斯再次捕捉到一下、又一下,微弱却熟悉的心跳。

      沉默是凝固的泰晤士河,唯有白鸟的鸣叫刺破寂寥,“谢了”在说出口时变成了一句不太体面并且颤得不成调的:“好久不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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