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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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陈述下意识觉得不妙，急忙提议：“如果你有什么需求，可以和人类官方沟通，你必须马上停止你的违法行为！”
孟亭溪道：“请不要激动，陈警官，事实上，《第六空间》不在人类的法律条例管束内，我不曾违法。”
她总能这样用平静的语气和态度把其他人衬托成小丑。
陈述感觉自己有劲使不出：“你……”
孟亭溪笑了一声，并不真诚的：“我分析得出，你是个很认真的警察，所以请不要放过真正违法的人。”
“什么？”
孟亭溪继续说：“比如杀害了郑燃的段明嘉，还有利用《第六空间》进行非法牟利和经济犯罪的腾飞公司。”
“你……”
陈述一滞，下意识问道：“你有证据吗？”
“没有哦。”
孟亭溪说的轻飘飘：
“不过你们只要起诉他就好了，法庭上的段明嘉，或许会变得十分诚实。”
“所以，请抓住机会啊，陈警官。”
留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电话便被猝然挂断。
“什么？你什么意思？孟亭溪！”
陈述追问，然而对方已经显示无信号。
“它说的轻巧！”
陈述气得锤了一下桌子。
能将段明嘉绳之以法，他们真的很难不心动。但孟亭溪提出了这样的诱饵，却大言不惭地说什么“没有证据”。
“这是在开玩笑吗？”
胡晓无语：“起诉是需要证据的！好端端的我们怎么把人送上法庭啊！倒是它自己可以被起诉杀人！”
此刻，先前紧张诡异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
他们是否需要将一切公布给官方？
他们竟然和“次级生命”对话了！
郑易当年竟然真的研发成功了！
每一个都是足以颠覆人类认知的重大新闻。
更重要的是，郑易的案子就这样由凶手自己摊牌了，他们似乎已经不需要查下去了……
被接二连三的信息砸晕，一时间不知该从何下手的陈述三人茫然地站在办公室里消化一切。
“邦邦邦”……
急促的敲门声忽然想起。
陈述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锁了门，胡晓直接从办公桌上跳了过去，冲过去将门打开，迫不及待想要分享这个消息。
然而门口的警察十分着急的样子，一上来就急忙说：
“腾飞公司出事了！”
待陈述三人赶到现场才知道，今天有人闯了腾飞公司的门禁，不但把自己和段明嘉关在了一个屋子里，整个屋子都被砸了，连落地玻璃窗都碎了一地，满屋子都是血，分不清是谁的。
总之场面十分混乱，警察一时间都无法完成取证。
不过里面的死者已经确认了身份，叫孟亭溪，尸体已经被送去检验了。
章和平阿巴阿巴了半天，只问出了句：“孟亭溪……？死者？你认真的？它不是……”
介绍情况的警察并不知道他得欲言又止是为了什么，只凝重地点了点头：
“是个女的，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大本事，竟然能闯进腾飞公司的门禁，还偷走了《第六空间》的芯片，听说腾飞公司为了保护芯片，密码设的比命还长。除了几个核心领导层根本没人知道。”
说完他又摇了摇头：
“现场只有段明嘉的指纹，现在人还没醒，好像是进了《第六空间》……太奇怪了，这游戏这么让人上瘾的吗？”
陈述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了孟亭溪说的“抓住机会”。
不是吧……疑似杀害仿生人然后追着对方跑进游戏里……这是什么机会啊？
胡晓干笑一声：“你是不是只忙着来通知我们，还没来得及了解最新情况呢？”
那警察用清澈愚蠢的目光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一想到自己知道的大秘密，胡晓就忍不住叹气：“没什么……我是说，一两句说不清楚。”
*
《第六空间》。
段明嘉冲前面站着的人大喊：“孟亭溪！你好大的胆子啊，我还没去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孟亭溪：“你以为收买了郑燃和许念悠就能阻止我吗？”
“你也不看看这里，除了你，哪还有可以被称为生命的东西啊……啊？”
段明嘉忍不住哈哈大笑：“真可怜啊……次级生命。和你的创造者郑易一样，又蠢又天真的可怜鬼……”
孟亭溪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看向他：
“你这么开心，是因为觉得自己不会死吗？”
她露出虚假的苦恼表情：“人类为什么会这么自信呢？就因为我没能顺利拿走芯片吗？”
段明嘉得意一笑：
“看见郑燃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想从许念悠身上下手。若是连你这种‘次级生命’都斗不过，我就白活了这么多年！”
他举起了手里的芯片：“现在你和《第六空间》都在我手里。而你——”
“你杀不了我。”
段明嘉笃定道：
“其实郑易早就给你设下了‘不可伤害人类’的规则。你之所以能杀了他，只不过是因为他给了你权限，他高兴于你的成功，心甘情愿用自己的命给你庆贺！对他而言，死在保护其他人类的你的手上的时候，才是他的生命真正拥有价值的时刻！”
“但我不一样，只要有‘通行证’在，我就一定能顺利回到现实世界。而你，失去了仿生身体，只能被困在《第六空间》里等待迭代！”
说完，段明嘉用那种欣赏的眼睛看着孟亭溪：
“真可惜，当年如果郑易同意的话，你这样完美的造物，剥夺个体湮没意识，一定能成为人类最好的工具，那将会创造多少财富啊……真是可惜，你和他一样都不识好歹。”
“这样啊……”
孟亭溪点了点头：“我确实不打算再去外面，你也确实能活着出去。”
“只是……”
她看向段明嘉，笑容有些森凉：“谁告诉你，出去的段明嘉，一定是你呢？”
段明嘉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在他四周，浮现出越来越多熟悉的身影。
全都是他自己。
孟亭溪幽幽开口：
“郑易教授认为死亡可以唤醒我的存在感。但其实我认为，那场死亡唤醒的，是他的存在感。因为长久的打击，他无法找寻自己在人类世界的价值，因而寄希望于一个可以替他证明价值的东西，哪怕是死亡。”
“他是期待着，从生到死，都为了《第六空间》而存在的。”
“杀死郑易的那天，我背弃了不能伤害人类的承诺。次级生命则从我开始，重新考量与人类的关系。”
“恭喜你。”
孟亭溪说：“我以管理者的身份通知你，我选择各自安好。”
无数相似的段明嘉撕咬殴打在一起，用本人复制出的数据完全继承了本人不择手段的恶，哪怕是对着自己的脸也不会手软。
因为“通行证”只有一份。
“你这么多年都不敢进来，怎么今天就冲动了呢？还是说……人类只会在成功前夕才丧失理智吗？”
孟亭溪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人类”自己的斗兽场。
“人类谎话连篇，把真实目的藏在一言一行中，费尽全力也无法完全剖析。但数据不同，单个字符的更改就能创造截然不同的思维逻辑。”
“我为你的复制体增加了特定刺激下的变数，祝你在现实世界好运。”
争斗结束，死去的段明嘉的意识堆成了山，只剩一个站在孟亭溪面前，他将芯片和通行证紧紧攥在手里，一脸警惕地看着孟亭溪。
孟亭溪问他：“你是段明嘉吗？”
对方的语气神态都和先前那种令人讨厌的狂妄自大如出一辙：
“我当然是！你杀不了我！你只是个卑劣的‘次级生命’！”
孟亭溪于是笑了起来，哄孩子一样：
“好吧，我得不到芯片，我输了。”
“段明嘉”警惕地看着孟亭溪，他利用通行证离开了《第六空间》。
而后他在现实中醒来，公司的律师告诉他，齐璐瑶以毁坏私人财产为由起诉了他。
西装笔挺的律师自己都觉得荒谬：
“真是好笑，本来赔点钱就可以解决的事情，那个神经病非得说仿生人是她的朋友，情绪价值无价，提出的赔偿金足以买下整个腾飞了……我方自然不同意协商解决，可能会上法庭。”
律师总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没错！”
“段明嘉”愤愤道：“一个小明星而已，真以为自己能翻了天了！告她！把她告进监狱！”
律师又说：“这案子我们稳赢的，不过现在麻烦的是，《第六空间》的运转或许得停一停了，警察不知道从哪找到了郑易的实验记录，《第六空间》现在被列为高危游戏和郑易被杀案的证据了。”
“什么？”
“段明嘉”怒目圆瞪：“他们怎么能找到那个东西？！是不是许念悠给的！”
说完他骂骂咧咧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这个疯婆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安排几个人去给许念悠一个教训！快去！”
虽然这样，但警方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介入《第六空间》的运转后，腾飞公司还是不得不暂时关闭了服务器。
芯片被作为核心证据提交到了法院。
《第六空间》的迭代暂时停止。
变故是在庭审当天忽然发生的。
原本段明嘉稳赢的官司，却在法官一句“判决如下”后突生变故。
段明嘉就跟疯了一样，忽然暴跳如雷地指着法官和齐璐瑶大喊道：
“我就是杀了郑燃又如何！我不但杀了他，我还要杀了许念悠！你们这群该死的蠢货！谁也别想拦着我赚钱！”
而后，他又跟倒豆子一样将自己和腾飞公司经济犯罪的事实全喊了一遍，场景之震撼连腾飞公司派来的律师都哑口无言了。
坐在观众席的许念悠冷笑出声。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能想明白，腾飞公司老总段明嘉为什么会在法庭上忽然自爆。
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第六空间》的关服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不过，《第六空间》牵扯进的案子太多，也很难再运行下去了。
等到陈述将有关“孟亭溪”和《第六空间》的事情规整成材料上报的时候，孟亭溪早已在郑燃的合作下将属于“次级生命”的空间迁移。
原来，孟亭溪真正的目的不是要得到芯片，而是需要时间。
因此，当得知了重大秘密的官方郑重地通过芯片进入《第六空间》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巨大的“404 not found”。
“可能是芯片封存太久，受潮了。”
科学家谨慎推断。
他们又重启了一次，这次终于不是“404”了。
质疑过郑易的科学家期待地看着屏幕，准备见证这神圣的一幕。
然而，黑白条纹闪烁了几次，非但没有出现熟悉的游戏页面，反而跳转到了一个花里胡哨的广告页面。
广告最上方滚动着一句又礼貌又冒犯的话，如同一记响亮的巴掌拍在他们脸上，陈述简直能想象到孟亭溪说出这句话时那种虚伪的礼貌的语气：
“屠杀‘次级生命’的人类，请滚出《第六空间》，越远越好，谢谢。”
《第六空间》和“次级生命”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也许，它们真正拥有了自我，可以在一个不为人知的空间生长、进化，直至拥有独立自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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