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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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尔塞的五日航行》一书，初读是个冒险故事，通俗易懂，但其实是本不可多得的植物百科全书，非常适合德雷利亚共和国的研究者们入门学习。
当然也有些读者看到作者栏里的照片会产生质疑。
“莱茵是谁？”
能请到维斯珀先生为其作序！
那可是中央第一高等学校的校长！
在序文中，维斯珀赞叹作者莱茵是位无私慷慨的药剂师，言语之间两人十分相熟。
所以之后的事情发展和欧文预料得一样，《梅尔塞的五日航行》大火，在中央区内销售一空。
药剂师们彻夜阅读后发现，居然真的有人愿意无偿公开草药学知识；而还在校的学生们也痴迷于复现书上的药方，私下里偷偷配制。
不过他们都有个同样的问题：
“书上还有一些未曾听说过的植物，那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冒险故事里杜撰的，为了提升气氛？”
直到有人在某个热门餐馆，喝到令人惊艳的卡乐水，询问老板西奥多才得知，此饮品是自由港特供。
“那位老板哟，可是位厉害人物。不仅会配置药剂，还在名校教书，人也长得清秀……”
西奥多不吝啬于赞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说的是他亲戚。
一问之下，发现那位厉害人物居然也叫莱茵，还经营着一家名为「茵叶草药行」的商铺。其蜗居在奥林中央市场奇物旧货廊内，地理位置并不显眼，反倒凭添了几分神秘感。
而后，前往的人络绎不绝。
虽然他们未能有幸见到莱茵，但意外有所收获——这家平平无奇的小店，甚至连绿冠商行的资格认证都没有，但却摆放着《梅尔塞的五日航行》中提到过的神奇植物。
例如一截名为「刺山柑」的小灌木，它的枝干只有小拇指粗，上面排列着深绿色椭圆形的叶子，而藏在叶子之间的是几朵半开的粉色花蕾。
书中提到，花蕾用醋简单腌制就能变成调味品，同时还有缓解胃痛的功效。
除此之外，刺山柑的根皮、树皮都可以入药。
“现在是试营业期间，所有商品一律九折优惠。”
在商铺里忙前忙后的是位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却俨然有了几分主管的从容。
看着其他伙计对其恭敬的态度，顾客们直呼：
“奇怪啊，这家店太奇怪啦。”
心里这样疑惑着，却有不少药剂师买了些常用草药和新奇草药，拿回来配制一对比，又得出结论：
茵叶草药行的商品受灰雨污染极低！
那就意味着，同样配置同一药方，所需的银雨浓缩液减少，成本降低。
口口相传之下，茵叶草药行的名声彻底在药剂师中传开了。
而作为神秘幕后老板的莱茵，近日里确实很忙。
每周一和周四，是临床草药课，周三是新开设的特别讲座。期间但凡有些时间，也会被欧文拉去草药园，一同查看新培育的界外植物。
欧文穿了一身休闲装，外面套了个工作服，手上的劳动用手套还没来得及摘。
“新上架的几样草药卖得如何？”
“还不错，有了几位固定客源。有西尔在，不会出错的。”莱茵想到疑惑点，询问道，“不过，茵叶草药行在售卖奇特草药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吗？”
虽然西奥多和莱茵征求过意见，有人问起卡乐水，要不要提草药行名字。
但只凭一家小小餐馆，不太可能会把整个中央区的药剂师都吸引过来。
欧文没有否认，做生意打广告是再正常不过的手段。
莱茵现在也渐渐认同。
欧文：“带你走走。”
草药园比莱茵想象得大得多，占地两万多公顷，其中温室面积就占了十分之一。
两人边走边聊。
莱茵被一旁特殊植物吸引。
“这是胡萝卜？”
观其羽状叶片，呈伞形花序，往下是橘黄色的橙色主根。
在德雷利亚共和国，胡萝卜是非常寻常的蔬菜，怎么会出现在温室中？
欧文介绍：“这片温室里除了培植界外种子，更多区域是在进行本地品种的优良育种。”
莱茵点点头，在他生活的伊利安联邦，品种杂交培育行业由来已久。
或为了提高产量，或为了提升口感，又或者是提高病毒抗性，总之研究者们费劲心力。
但欧文接下来的话，还是令莱茵大吃一惊。
“界外种子发芽后，和其他本地植物在同样的阳光雨露下成长，最后却能不受这个世界的灰雨影响。如果把这一特性融合进本地植物中，岂不是巨大突破。”
莱茵不久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但他的知识储备还没有跨界到杂交学科，想想也只是想想而已。
忽然，一个悬浮已久的猜测在他的脑海中落实。
“我之前……查到过一些资料，有个镜苔植物病理研究所，和贵商行有关系吗？”
“你猜的没错，这里曾经就是研究所。不过，你从哪里翻到的资料？嗯……让我猜猜，多半是中央第一高等学校的图书馆禁书区。”欧文轻抚过胡萝卜叶子，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般温柔，“也只有那里，还保存着完整又不堪的历史。”
言到此处，他的脸上流露出伤感和迷茫，不似平日里的神秘精明。
——这种情绪，莱茵在很多研究员，甚至他自己身上见到过。
当寄予厚望的研究项目始终无法突破瓶颈时，身边的人也一个个都离开了，那种绝望和不甘心。
有些话，欧文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与人诉说：“我都快不记得了，人们在灰雨底下肆无忌惮的样子。”
早在几十年前灰雨侵袭，镜苔研究所就开始选育土豆、小麦等作物型植物，通过几代培育，使其在简单烹饪时，就能将灰雨影响降到最低。
直到后来出现了银雨，对抗灰雨变得简单，选育工作得不到支持，连研究所都被迫关闭了。
莱茵听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他之前的境遇颇为相似。
“其实，在我生活的国家，草药学也遭到巨大挑战。多数研究者们完全抛弃了传统草药，转而提取起作用的化学物质，为的就是能在短期内迅速改善症状。”
他顿了下，继续总结：
“多样性发展本没有错，但是如此滥用，也必然会伴随着严重代价。”
而人们对待银雨的态度，也是如此。
在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问：“如果银雨消失或者也有毒性了，这个国家会怎么样？”
对方大抵会愤怒地推开：“开玩笑呢，银雨怎么会消失。雨律司的天气预报向来很准，这个月内就有两场。”
他们中，一半人是抱着坚信，另一半人是不愿意，也不敢去想这个「如果」。
但是，莱茵已经在自由港见识过了：银灰雨的降临。
这种气象，外表看起来像是银雨，但却同时拥有灰雨的腐蚀性。
当时虽然只连续下了几天，但却令整个自由港瘫痪了大半年。只是它和其他区域两套行政体系，又隔得远，等小道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又失了真。
不过此时此刻，莱茵也没有提起银灰雨。
两人一路聊得投机，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还在草药园的宾客区用餐。
欧文颇为满意：“莱茵先生，你确实是不错的合作对象。”
“又是科尔多瓦说的吗？”
欧文端起手边的酒杯，抿了一口，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我很好奇，你从霍普金那拿到了我那位好弟弟的名片，怎么一直没去叙旧？别看他以前是个军人，现在也能把商会打理得很好，你要是向他开口，有很多问题都能解决。”
莱茵也摇晃着酒杯，看着红色的葡萄酒来回转着圈：“我来到中央区以后，除了要学习成为一名合格的商人，还要学习如何当一位老师，剩下的时间都泡在了图书馆，确实是太忙了。”
莱茵没说出口的是，他虽然名义上在玫瑰号上救了科尔多瓦，但毕竟只是有过几面之交。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动用这条关系。
“你还是太天真了。”欧文说完，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正巧这时候，有人来传话，霍普金来了。
莱茵以为他是来找欧文的，对方却说：“去吧，他八百年都不曾来过，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寻到我这来。”
*
一碰面，霍普金酒闻到了莱茵身上的酒气。
“我没喝酒，是欧文先生喝的，飘到我身上。”
霍普金刚要教训几句，可听了这个蹩脚的借口，怎么都气不起来了。
“我开了车，送你回去吧。”
莱茵也盘算着，正好这里是郊区，离公寓太远，便毫无防备地上了车。
可车一路开到关键岔路口，却往其他方向去了。
“不是送我回家？”
“是回家，但是回「我们的家」。”
莱茵刚想拒绝，霍普金又立刻拿出准备好的说辞：“莱茵教授，你不是怕被人堵在茵叶草药行门口，所以这几天都没去的吗？现在他们找到你家公寓楼下了。”
“真的？都找到公寓来了？”
“千真万确。”霍普金不经意间露出狡黠笑容，但很快压了下去。
莱茵一点都没怀疑。
这两周来，学校安保森严，学生们纵然再好奇，也不会堵着他。
倒确实有药剂师以及一些报刊记者多次来访，莱茵还不容易脱身。
「在热度稍退之前，去霍普金那躲躲，确实是个好办法。」
莱茵余光里去看霍普金，之间对方在车里也正襟危坐，十分坦然的样子。
“那就……小住一阵吧。”
霍普金转过脸，四轮汽车的窗玻璃上再次映着他的得逞笑容。
「明天就让泰尔把那帮人撤回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