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种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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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自不必说是何等的兴奋，顶着倾盆大雨在雨中手舞足蹈。早已歇下的人也纷纷起身，拿着屋里能装东西的器皿跑出门接雨水。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淋落在地面上，渗透进土壤里，田地间的作物有了再次焕发生机的可能。
翌日，萧清欢来到距离府城最近的一处村庄上，田间人头攒动都在劳作着。
萧清欢一眼便看到了同样在田间的楚牧川，他身姿挺拔，一袭青灰短褐，拢起的衣袖下是结实紧致的肌肉，线条分明，挥动着手里的农具时，力量感几乎喷薄而出。
楚牧川抬头，看见迎着初升的日头走过来的萧清欢。
萧清欢身着青灰交领窄袖淡绿棉布上襦，下着青灰裙裾，腰间系一块米杏围布，发髻用青绿方巾包裹。
阳光照射在萧清欢脸上，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几乎能看到，这一刻，他眼中只有她。
“枝枝，田地劳作辛苦，你还是在树下歇息吧。”
萧清欢拿过一旁的锄头，笑问楚牧川：“楚将军可以，焉知我不可以？”
无关声名，只是她深知，若要将自己的枝桠伸向更高处，自然将自己的根茎扎进更深处。
五年前奔赴战场的前夜，她也是这般说的，楚牧川看着萧清欢，嘴角的弧度略微勾起。
于是萧清欢在楚牧川的指导下开始了田地间的耕作。
萧清欢被指导着，双腿分开一前一后站立在这片宽厚深沉，孕育无数百姓的土地上。
她右手握在锄头中间偏下的位置，左手握在上方顶端，开始挥舞锄头。
楚牧川温凉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枝枝，锄头不用举过头顶。”
“手肘不用伸的太直。”
“枝枝，小心些，不要伤到自己。”
萧清欢好笑，但还是依言改正着自己的动作。
沟垄的分隔不是很难，但锄地也是一件需要技巧经验的事。
萧清欢听着楚牧川教的技巧勤勤恳恳的劳作。
来时楚牧川已经将这片土地开垦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萧清欢全都收了尾，本就在边疆习过武，常年弄枪舞剑，来干这样的活，虽有生疏，却也不觉太累。
劳作完后，萧清欢便开始停下来观察田间的老农。
老农经验老道，锄地前先将锄头在低洼处昨夜积的水洼里泡了一下，以此有效防止掉落。劳作时，老农手下的锄头很是听话，人双脚分开前后站立，那把锄头放在正中央，身子往下蹲，手臂往后拉。
泥土便被带出，遇到较大的石头便将它先撬开。每挖一下，遇到有板结的泥土时，便会掉转锄头方向，用根部将大土块敲碎。接着便将锄头侧着，把挖好的地刮平整。
老农的双脚稳稳地站在土地上，前脚伸，后腿蹬，一锄头紧挨着一锄头，挖、撬、拉之间，一块田地便被老农开垦好。
田地间的杂草和杂石被捡起来，利落的将杂草根部的土壤敲下来后扔到边沟里，杂石则用来填坑和修整土坎。
清理完边沟后，农民很是爱惜自己的农具，舍不得用水，便开始用平整的石头刮落锄头上的泥土。
萧清欢放眼望去，土地上人们辛勤的在劳作。
有了盼头，有了希望，炎炎的烈日在此刻也显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猝不及防的，她和在田间忙碌完的楚牧川双目相对。
楚牧川站在田间，一身布衣却遮掩不住的身姿颀长，高大伟岸，眼神如深邃的黑洞。
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他额间亮晶晶的覆着一层细汗，汗珠顺他英俊锋利的脸庞滴落。
短褐被汗浸湿，裹着他壮硕的胸膛，肩宽腰瘦，露出的手臂上肌肉结实有力，线条尤其生动鲜明，微微凸起的青色筋脉显露出男人特有的硬朗。
二人的视线在这一刻长久的对视着。
一阵风吹过田埂间，萧清欢额间的碎发被撩起来，碎发飘动间，偶尔会遮住一部分视线。
萧清欢突然想起那夜汀兰跟她说的话。
她的唇缓缓的勾起一个弧度，萧清欢想，她看楚牧川的目光好似确实同旁人不同。
楚牧川放下农具，朝萧清欢走了过来，二人并肩往村外而去。
“诶？那两人是不是前些日子路过咱们村子来着？”一个妇人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问道。
“那是昭华公主和冠军侯。”一旁指导耕作的秦端明抬头看了一眼回了话，接着继续领着官差指导开垦和分割沟垄。
冠军侯今日来的时候便跟他说了，昭华公主今日回来，让他们毋需做什么，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
“啊？那是公主娘娘啊，公主娘娘啊。”妇人惊讶的出声，声音都不经拔高了八个度。
周围的人听到，纷纷转头看过去，只能依稀看到二人远去的一点背影了。
“公主娘娘千岁，公主娘娘千岁。”
“公主是个好人啊，公主为我们求了雨，还派人开渠。”
“谢公主大恩啊。”
田间的人接二连三的对着萧清欢远去的方向跪拜了下去。
田地间刨作的农民什么也不知道，只听村里那些读过书的那几个秀才老爷说公主来了，张知府被抓了，他们有救了。
果然，那张知府一抓，城门口开始架设粥棚，进城的银子也不用二两了。后来街上的粮食也降低了价格，还有官府的人来教他们建造储水仓和沟垄耕作的方法。昨日才祈了雨，昨夜便下了一场大雨，这公主简直是神仙娘娘啊。
萧清欢和楚牧川二人乘坐马车回到了知府府衙的后院。方沐浴收拾完，同知便前来求见萧清欢。
萧清欢已经换了身素色长裙，坐在主位上神色淡然，却仍透着一股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压。
同知不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对，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深刻知晓眼前这个公主可不是温室里养出来的花，绝对不容小觑。
同知走上前弯着腰将前些日子照萧清欢吩咐寻来的名单递上去。
萧清欢接过递过来的名单，先是粗略的翻了一下。
名单冗长，萧清欢不禁冷笑一声，但也没说什么，接着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陈云，现下如何？”萧清欢指尖点了点名单上的一个名字出声问。
同知伸长脖子凑过去看了一眼，立马收回来，开口道：“回殿下，这人是个秀才，年初因着言语冒犯了张远浩，被打成了残废。”
同知觑着萧清欢无甚表情的脸色，顿了顿复又道：“与科举大概是无缘了，现下只能躺在床上，家中只有一个相依如命的老母亲，二人日子过的十分艰难。”
萧清欢闻言点了点头，但并未说什么。
同知心里不禁狂喜，还好，公主把这事儿交给他的时候，他同夫人多嘴了一句，夫人让他对每个人都详细查探一番，他听了夫人的话，这不，就用上了。
萧清欢看完后，把手中的名单往书案上一放：“五百两银，让他在家好好呆着，既如此，时也命也，科举一事，就不用操心了。”
同知一愣，片刻后回过神来，明白萧清欢什么意思后，立马恭敬道：“是，下官自会安排妥当。”
“若是不愿意，你也不必强逼，回来禀明我换个人就是。”萧清欢淡声道。
同知忙不迭点头：“是是是，公主考虑周全。”不禁暗道萧清欢真是面面周到，但实在多虑了，五百两银换一个本就没指望的事，这样的好事对于一个贫穷人家哪里不愿意的，普通人家一大家子一年的嚼用也才十来两银。
同知顿了顿又道：“那……名单上其他人？”
萧清欢闻言抬眸，眼尾扫向同知，似笑非笑道：“这名单上的人是本宫残害的？”
同知听到这话心一提，急忙摇头：“不不不，自然不是的。”
萧清欢冷笑一声：“那你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指望本宫做济世救难的神仙菩萨？”
同知一时间垂着头站在那不知如何回答。
“下去安排吧。”
同知如遭大赦，急忙下去办事了。
“殿下，向小姐求见。”春分走进来禀告。
“让她进来。”
向问舟走进房内，屈膝恭敬的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萧清欢轻呷一口茶，开门见山道：“免礼，让你办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向问舟压低声音：“都安排好了，那些金银都换了地方，小女届时会将其分批藏在进京的商队中，以便送到公主安排的地方。”
向问舟未料想到公主让她去办这样的事，她起先还以为公主会将所有的金银拿出来用以秦州。但转念一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行商尚且如此，且不必说目光更为长远的公主了。
萧清欢点了点头，唇角略略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
张兴贪墨了这么大一笔银子，萧清欢从中拿出了朝廷拨下来的赈灾银和其余克扣的银子。剩下的，萧清欢自然不会让自己白白累这一趟，张兴还不知道自己的密室已然被她发现，他若想活，自不会将地方吐露出来，他若想死，她会在他开口前先送他上路。
“近来行商境况如何？”萧清欢随意问道，她当然不是随意，而是知道至少眼下以及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秦州这些商户会很老实。
“回殿下，近来各大商户都很识趣，就连家中的纨绔子弟也都拘在家里。”向问舟如实回答。
萧清欢转而问：“你举荐的秦端明，很是个人才，怎书生模样却尤擅于田地间的事？”
向问舟一愣，抿了抿唇，随后到：“秦公子本是个秀才，家境贫寒，又屡试不中，无力再次科举，只得回乡安居一隅，一边教村里的孩童认识些简单的字，一边下田作活，常在田地间劳作便有了些经验。”
萧清欢颔首：“既如此，便重捡书卷吧。”
向问舟听得此话，心中为秦端明高兴，入了公主的眼，日后何愁没有青云之路：“小女在此代秦公子谢过殿下。”
萧清欢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揶揄道：“你代？你们什么关系？”
向问舟脸颊一烫，颇为不好意思，垂眸低声道：“殿下也取笑人么？”
萧清欢不置可否，只轻笑一声，呷了口茶。
闲谈一阵，见时辰也不早了，向问舟便起身告了退。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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