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宙》丙朱

6、第六章：可笑的聘用

　　经过这些步履维艰但依然前行的历练，南朱终于等到了出聘用方案的日子，出的方案让南朱的眼珠跌落地上，2018年核污染治理部门垂直，当时职称岗位都已经在编，结果聘用方案是，2022年4月4日开始聘用到2025年4月4日为一个聘期，敢问中华人民共和国那个省市，那个部门是这么聘用的？原因一目了然就是因为“女黄”是2021年12月份评上高级的。
　　看着可笑的聘用方案，南朱脑海里一遍遍回放起向光大局长的话语：“我是一个有底线的人；”“好好干活，你15年就评上了，这个职位就是给你设上的；”“放心，我是一局之长，一定会公平无私；”“这次聘用，遵循公平、公正、无私的原则，私下拉票的作废。”……
　　南朱当时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呼吸停滞了，她试着去一口、一口的轻轻的呼气、再轻轻的吐气，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稍一用力就蔓延全身。她的脊梁还在倔强的用力的挺得笔直，以至于脖子上的筋都拉的紧紧的，向这个可笑的结局，表达着痛苦和不甘。可是结局已定，再不甘心没有任何用处，南朱只能接受。这天南朱因为局里统一写《保密承诺书》来办公室交材料，办公室主任叶国，突然话里含话：“小南，今天晚上帮忙加个班吧，向局长有个材料要写。”南朱心里立马崩了，想都没有想，一口回绝。
　　南朱明白，私下拉票的不是别人就是他向光大局长，说什么好好干活就行，南朱觉得好可笑，那种南朱曾经无比信任的感觉，瞬间消逝，南朱第一感觉就是非常痛恨，痛恨他也痛恨自己。痛恨他言而无信，也痛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轻易的去相信他。向局的表面形象对南朱来说太过美好，让南朱忘记了有时候美好的表面下，隐藏的却是丑陋和险恶。火参果的外表金黄、灿烂，温暖养眼，让人一看就有一种喜悦之感。但是金灿灿的外表和高大上的名字诱惑下，是让人难吃到哭的大失所望，那滋味真是谁吃谁知道，谁吃谁呕吐。那是一种把臭袜子和黄瓜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吃它还不如来根黄瓜。现在的南朱心里有种特别恶心的感觉，就像吃了一口黄瓜，才发现它有种臭袜子的味道，仔细一看原来黄瓜是被装在臭袜子里的，直接反胃到不行。
　　当南朱回想和向光局长说过的话，就会觉得这样的交流特别恶心，南朱特别痛苦，那种真心实意的对人好，然后被舍弃的痛苦。最没有防备的一刀，是最痛的。南朱承认自己有私心，可是南朱的私心一直光明正大的敞在他的面前，被自己信任的人伤害，后遗症太大，南朱受到很大的打击，夏天的狂风暴雨说来就来，北方的夏雨温度凉凉的，南朱一次次的在暴雨中跑步，任瓢泼大雨冲刷自己，直到身体被硕大的雨幕打的精疲力尽，无法站立。在很长一段时间南朱都没有办法完全走出这种心理的困境，觉得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开始对周围的人莫名不信任，南朱觉得周围全是欺骗，全是一双双充满敌意的眼睛，全是一张张虚伪的脸庞，全是一句句讽刺的言语。
　　那种被舍弃、被辜负的感受，让南朱怀疑自己，否定自己，不得不和他较劲，和自己较劲，来重新肯定自己的价值。当南朱和他出现在同一个磁场,连呼吸同样的空气都让南朱觉得恶心,恨不得赶紧远离。南朱第一反应就是远离他，不想见到他，连听到他的声音南朱都觉得烦躁，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是一点一点熬。于是南朱申请转到办公地点不在单位的科室。
　　来到新的办公地点，南朱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换个地方就能解决的，来到的第一天，这边的两个队长就都劝南朱去找领导，让领导给想办法。这天南朱和对面的同事赵思廷聊着天，聊着、聊着赵思廷就有意无意的说：“南姐，你不找领导，职称的事再给你想办法。”南朱沮丧的笑了：“能想什么办法？”
　　迷茫的南朱，无助的南朱，那段日子她的眼帘上始终挂着晶莹的泪珠，她行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泪珠会不觉落下，游荡在夜色斑驳的梁桥上泪珠会随风飘落，攀爬在乱石突兀的山路上泪珠会顺颊而流。她用颤抖的手不停的拭去脸上的泪水，但是泪水不受控制，怎么擦都止不住留下，南朱只好用拭去泪水的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她不肯哭出声来，不肯让别人听见，哪怕是陌生人。弱小的人儿啊，哪抵挡的住？她踉踉跄跄的行走，每一步都跌跌撞撞。在夜幕来临的时候，身单影只的南朱，拖着疲惫瘦弱的身躯，游荡在宜和桥上，释放着不甘，释放着无助，释放着失败，释放着茫然，释放着一切的一切。
　　夏日炎炎，烈阳高悬，明亮夺目，大地成熔炉，心中梦幻般的期待，在夏日的阳光下熔化。南朱不知道气象预报早已发出高温预警，冀中省西北部等地部分地区可达40℃或以上，不宜在烈日下曝晒超过十五分钟。
　　没有人告诉南朱这些，她不知道夏天其实非常危险，代码更是。
　　所有积累在一起的压力、焦虑、不安、失望、沮丧、挫败，被“职称聘用”这一根最后的稻草和夏日高温点燃。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技巧都是徒劳，惹不起也躲不起，不知不觉中南朱彻底“魔化”了，南朱感觉此时此地，欲去无路，欲诉无门，心焦如焚，有股不可言喻的烈火压在心口之下。那么“魔化”的南朱会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