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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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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朝耍着剪子,愤愤地剪烂叶子,叶子好的坏的在地上堆了一堆。
掐着腰斜着站着,一脸无味。眼珠子时不时往窗外骨碌,真让他盯个正着。
一黑壮的男子被带着进了内宅,徐朝眼睛眯起来看他。男子看着朝气刚毅,衣服裹不住一身的腱子肉。
“就把人带进来了,就这么想赚鱼家的媒钱?”徐朝冷语,他合上窗缝。
他皱眉又抬起一点窗,看见那男人在与宅里侍女惹笑。
清霄楼。
“娘子,这就是孟家二郎,”黑壮男子进了门,婆子就迎上去,拽着他胳膊凑到鱼时眠跟前,“我可没说大话,您瞧瞧这一表人才的!”
这是刚哄着领路侍女先看她画卷的婆子,估摸着给了侍女什么好处,真收买了。
孟家二郎上道地提了两盒姑娘家爱吃的甜食,另一只手里还攥着镶着绿宝石红绸面的饰盒。
“与娘子初次相见,我多有冒失之处,以薄礼相赠,聊表寸心……”
鱼时眠坐在主位上揉揉眉心,今天日头大,她睡得有些昏沉。一睁眼就听说做媒的来了,她便来了清霄楼,看着眼前冒出来的外男,她不甚清醒的脑袋愈发混乱。
眼前的男人还在僵直地站着,鱼时眠不好驳人面子,轻轻抬手。
得了眼神鱼时眠的示意,侍女下来走到他跟前取礼,拿走了甜食,孟家二郎却是不松手里的饰盒,他道:“这是我北上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寻得宝戒,狻猊首的式样才配得上娘子的贵气,我能否亲手为娘子戴上?”
孟家二郎话音未落,清霄楼的门板砰地一声响,徐朝靠在门板上听到此次一时激动没收住力,被门槛绊了一下,晃着身子摔进来。
错只脚,及时稳住,他又伸手去按住被他撞动沉闷发响的门板。
些许狼狈,徐朝掸掸衣摆,装作若无其事。
鱼时眠吐出一口气,手上用力抓住隐几的几角。人都往同一个时候凑过来了。
鱼宅徐朝这号人物孟家二郎早有耳闻,见到徐朝便心急了,他不等鱼时眠回话,掏出宝戒上前,几步就站到了鱼时眠旁边,倾着身子把宝戒环在鱼时眠搭在凭几上手指里。
鱼时眠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套了一个指环,她没想到这孟家二郎会这么轻浮。
徐朝远远地死盯着孟家二郎的手,他戴指环时碰到了鱼时眠的手!还恶心地故意摸上去!徐朝狠厉地掀一眼看向他的脸。
“这指环真是极品,想必孟家家产极丰吧?”徐朝插着手站在最角落。
提到此,孟家二郎有了谈资,在鱼时眠旁边说话也大声了。“哈哈哈谈不上极丰,不过娘子想要什么,我定能都买来!”
徐朝突然发笑:“什么都能买来?家底既然如此丰厚,孟家定为孟郎君寻了私学,孟郎君是读了不少书咯!”
“这是自然,男人不读书算什么东西。”孟家二郎想着徐朝这种二流子肯定没读过什么书,故意说道。
“那孟郎君这书当真是读到狗肚子里了。”徐朝咧笑的嘴角笑得更开了,眼里是冰冷的。
“你、你什么意思!”他气急,指着徐朝说。
“指环之礼是能随意赠予的吗?我想孟郎君也不是个傻的吧,指环定情,我们鱼家娘子清清白白,你平白送个指环,不知道的还以为孟家没教你……”
“你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腆着个脸赖在鱼家,你当自己真是个什么玩意!?”
“孟家郎君!”鱼时眠乍然起身,高声呼道。
没等鱼时眠接着说话,徐朝淡淡道:“我是不是个玩意都无所谓,但娘子受不了你的脏。”
鱼时眠眼看徐朝快步走来,把一边的孟家二郎挤开,愣愣地看着自己。俯看了有一会儿,抓起她的手,把指环摘下,看也不看一眼,往后抛给了孟家二郎。
徐朝抓住她的手不断收紧,鱼时眠痛得轻咬唇瓣,她挣扎着把手抽回。她把手背在身后,搓揉着泛白的指节,疼得含泪的眼对上徐朝没移开一寸的眼神,发觉徐朝没有一丝以前的斯文气息,反而一身的乖戾之气。
孟家二郎没接住,宝戒滚到地上,他撅着个大腚爬在地上四处寻找着。
太不雅了!媒婆大叫一声,拍打着大腿,赶忙把他牵起来:“孟家郎君,哪能这样,您快快起来。我来,我给您找宝戒!”
结果就是这两人都趴在地上找宝戒。
拢着袖子安静待着的媒婆们暗自叫好,这一折腾除去了一人。
“娘子,这个不行,我们还能再看看!人都在宅子外候着呢,喜欢娘子的人多了去了,要不娘子把人都唤进来看看?”
“是啊,娘子,男人千千万万,别怕不喜欢。”底下的媒婆附和道。
提到宅门口的外男,鱼时眠轻撇了眼清霄楼门口站着的传话丫头。鱼时眠远远地看了过来,那外宅的传话丫头心虚的低下了头。
一干媒婆嘴皮子功夫厉害,人都来了,总得让人进宅。鱼时眠朝传话丫头摆摆手,把他们都请进来。
来了乌压压的一群男人,清霄楼险些要装不下了。徐朝面色沉郁难看,紧抿着嘴,背过身去,干脆不看这些人。
来了一个他还有闲心对付,哪知有一群?!徐朝懒得看他们粉饰自己,都是男人,谁还不知道谁呢……
徐朝绕开这群人走了,虽然走到静悄悄,但所以人的目光都偷偷的瞥着他,他们个个都早已听闻鱼时眠这个老相好——不过,两人看似不和啊!
觉着有机可乘,他们马上又把精力放在鱼时眠身上。被一堂人瞅着,众声嘈杂,鱼时眠僵硬地回笑着,目光锁在徐朝刚飘走的衣角上。
鱼时眠眼神再慢慢聚焦,回到眼前的各色男人上,同饮凉水一样寡淡无味还头顶生寒。
清霄楼热闹了半日,末了鱼时眠还客请了清霄楼里的人。鱼时眠遣人喊了徐朝,可他没来凑这个热闹。
“嘁!”徐朝盘腿坐在树上,正对着清霄楼,里头看一清二楚。他重重地吹口气,扬走叼着的草根:“又是倒酒又是夹菜的?比我还拼?”
徐朝瞬间噤声,树底下来人了,踩得吱呀作响。徐朝寻声低头看去,是孟家二郎。
“鬼鬼祟祟的,倒要看看你想搞什么鬼。”
孟家二郎左右环顾,再三确认当下无人,才向身后招招手。紧跟着孟家二郎出来的,是外宅的传话丫头,也是徐朝先前看着孟家二郎来时骂俏的那个女子。
孟家二郎毫不生疏地双手交叠握住了她的手,“表妹,这回可要帮我一把。”
女子被他抓住也不躲闪,小声说道:“你是我表亲,我怎么可能不帮你。但家主心里拿的主意,我怎么使得上劲儿?”
“哎呀,你多多帮我说几句好话嘛,在这我就指望着你了,等我真入了鱼家的门了,得了鱼家的钱,哪能少得了你那份!”
“我就是个门口传话的,不行、不行……”
见她不松口,孟家二郎突然一把抱住她,按在怀里咬耳朵说些臊人话。丫头软在他身上,听得耳朵都红了,嘴上也答应了他的。
徐朝嫌恶地闭眼,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煎熬地盼着他们快些离开。
孟家二郎还急着去鱼时眠面前表现,没和表妹待多久就走了,总算是放过徐朝了。
徐朝看着他在鱼时眠面前献殷勤,眼睛被刺得生疼,也没好到哪里去。
徐朝在树上一刻也不移眼地盯着,直到宴席散去。
客都离去,鱼时眠一出清霄楼,就被突然冒出来的徐朝拦下来。
鱼时眠退后一步:“干嘛?刚刚席上你怎么没来?”
徐朝摸摸鼻尖,眼神闪烁,想也不想道:“我不饿,不想吃。”
紧接着话落,徐朝迅速地捂住急剧蠕动的腹部,可惜没有用,鱼时眠还是听到从他肚子发出的一阵咕咕声。徐朝露出一丝窘态,脖子都憋红了。
“哦。”鱼时眠良久才回了个字,徐朝所说所想不可捉摸,明明还是饿着肚子的。
见着鱼时眠一副没话就要走的姿态,徐朝强压想拔腿就躲的尴尬,佯装轻松道:“今日上门的小郎君这么多,你可有中意的?”怕鱼时眠误会自己多事,他又牵强地补上一句:“看上了谁,我帮你去打听打听。”
“没有。”鱼时眠低垂着眼眸,他到底想搞什么玩意儿……
“没有好啊!”徐朝说话声音拔高,等得就是这两个字,他凑近她的脸道,“要我说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图你的钱,关乎婚姻大事,可要慎重!”
鱼时眠抬眼对上他的,如钩子般落在他眼底。“我生得不好看吗?他们为什么不是贪的我这个人?”
徐朝愣神一瞬,语塞好一会儿,恼火为什么要和她这个脑子不正常的说话。偏偏她说得还有理,她生得确实顶顶好……
“至少他们看中我的钱了,你不也是嘛。”鱼时眠甩头,下巴微抬,斜看着他。
听着鱼时眠淡淡的话,徐朝气急得攥紧身侧的拳头,咬紧牙关挤出一个字:“是!”他恼羞成怒下又露出尾巴,眼睛圆睁猩红,青筋暴起从脖子一直盘环到耳根。
他变得口不择言:“鱼家娘子富商巨贾之女,自小堆金积玉、珠围翠绕,有谁不稀罕娘子啊!”
“徐朝,你初次到鱼宅时不是这个模样,似乎和我想得不一样呢,你以前随和矜贵,莫不是补药喝足了,把气都养壮了?”
“啊……没、没有啊,我哪变了,还是以前的那个我,你别乱琢磨。”徐朝一身火气被她一席话浇灭了,眼神瞬间无辜清澈,乖乖装回去了。
“气大就要郎中减些药,别上火了,看你挺躁的。”
原地安静地看着鱼时眠回了合枝居,他才半天闷声来了句:“她不会是要赶我走了吧……”
葙春坊又出新乐子了。鱼宅里那个野男人突然从病床上起来了,在早晚人多的时候光着膀子当街挑水干活。穿着衣服不知道,这衣服一脱一改羸弱模样,一身结实的肌肉,很是健壮。
鱼时眠也纳了闷了,徐朝撞了邪似的,老是当着很多人面凑鱼身边亲昵,背后还求着她,人前挑水时拿汗帕子给他拭汗。
坊里的妇人聚一起时偷偷议论着徐朝看着像是有一身蛮力的身材,说着他一看就活好,鱼时眠可是享福了。
一时间给鱼时眠相看郎君的媒婆也有一半都泄了气。
原来还莽着劲赶着给鱼时眠寻如意郎君的媒婆,也都不敢再有动作了——凡是上过鱼宅门的男子都闭门不出,精神恍惚地待在家里。
一问,就说是闹鬼了。
一旦他们出了家门,路上就会发生些古怪的事情。路上被粪球砸、吃到一口枯黄的长头发、身上被贴上凶符、莫名其妙就摔成狗吃屎,这种倒霉事情时有发生。扰得他们实在是怕了,便请人来家里作法,道士三令五申让他们最近别出门了。
闹了这么一通,谁还敢进鱼宅的门。
毕竟是与葙春坊大户鱼时眠扯上了关系,这几日徐朝的风头又盛,总有人会把事和徐朝联系到一起,刮起了徐朝善妒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