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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为避免打扰公主休息,清晨的凤临宫素来是静谧无声的。

      因此徐醒发出的动静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浮白将佩剑收回腰间,远远地向徐醒行了一礼。

      楼坱不知道公主这是看了多久,但浮白显然没有继续的意思。他便跟着收势起身。

      之后的几日,徐醒总是起得很早,在寝宫内欣赏二人练武。

      那天她问浮白是怎么回事,浮白否认了二人的师徒关系,说只是随便指导。

      但不论如何,这对楼坱来说都是件好事。起码他不再像从前那样陷在楼珂的死之中,愿意与旁人交流、开始主动成长了。

      正好,前些日子她种下的花种,这段时间也陆续发芽了。

      “楼坱,”徐醒站在一个半人高的花盆前,用手指轻轻拨弄花盆中的绿芽,“你会养花吗?”

      “属下不会。”楼坱跟在徐醒身后,闻言摇头,随后补充:“但属下可以学。”

      “你看,这些花都是我亲手种下的。我原也不知该如何种花,但它们也还是发芽了。”星星点点的嫩绿色使徐醒的心情分外愉悦,她收回手,又从一旁秋槿捧着的水盆中舀起一勺水,绕着那几株小芽浇了一圈:“可种下的花实在有些多了,我一人怕是顾不过来。”

      “所以这一盆就由你来养,好不好?”

      凤临宫上下少说十几位宫侍,这几盆花怎么会养不过来。但楼坱并没有心思想这些,他光是看着那小小的嫩芽,便有些发怵了。

      他这段时日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更有力量,公主却将一盆脆弱的花芽交给他。

      花芽那样细小,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楼坱并没有信心能将它们养活。

      但他又无法拒绝徐醒。

      还没等他回答,徐醒便一拍手:“那就这样说好了,可别把它们养死啦。”

      说罢,不管楼坱面对着花芽多么僵硬无措,徐醒转身便进了屋内。

      她现在已经深谙与楼坱交流的技巧,他不回答便是默认,他回答便是同意。更多时候无需给他考虑的时间,只要徐醒自己拍了板,楼坱便没有拒绝的余地。

      见二人如此,烛华在一旁忍不住偷笑起来。

      “笑什么?”徐醒自然没有真的不管楼坱,她站在拐角处,看着楼坱犹豫许久,这才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几株花芽。

      “奴婢是在笑,这么多年过去了,殿下调教人竟还是用同一个法子。”

      “是个老法子,但百试百灵。”

      从徐醒幼时起,她若是想磨一磨手下人的性子,便会用这个办法。包括但不限于让人养花、养鸟甚至养小动物。花谢了便换下一株,鸟长大了便放生,如今存活最久的还是后院那颗由浮白养大的海棠树。

      当初小厨房的掌勺被选入凤临宫时,听说公主有这一喜好,还自告奋勇在小厨房旁边种了一片白菜。后来太后觉得实在有碍观瞻,才勉为其难地重新铺了砖。

      但这都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凤临宫来了个不那么懂事的,徐醒用的法子竟还是和当年一样。

      “若是他真的将花养活了,你可就笑不出来了。”

      烛华作为从小伺候徐醒长大的贴身大宫女,自然也是领教过的。只是她不擅此道,连养了三盆花,才勉强养活了一株。

      “原来烛华姐姐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大家都以为烛华姐姐不论做什么都很厉害呢。”秋槿是后来进宫的,对从前的那些事并不了解。

      “你这丫头,”烛华笑着推开秋槿,“哪有人一开始就什么都会的,不都得慢慢学嘛。”

      “但有的人学都学不好呢,”秋槿的刺绣便是如此,不论跟着多厉害的师父学,她一直都绣不出什么出彩的纹样,“殿下,奴婢就觉得他没法成。”

      “那奴婢便赌他能成。”琼枝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听到她们说话也来凑热闹。

      “赌注呢?”徐醒笑意盈盈地看着二人,她们总是喜欢就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下注,徐醒也乐得看她们玩闹。

      “我要上回殿下赏你的木匣!”

      “那我要你最宝贝的那支玉簪!”

      “不行!那玉簪是殿下赏的,你换一个。”

      “我那木匣就不是殿下赏的了?”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徐醒眼睛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这样吧,我记得库房中应当是有一套金制茶具,你们谁赢了,那套茶具便归谁了。”

      这样的东西徐醒有太多太多了,平日放在库房也只有积灰的份,但若是拿来做彩头,倒是能有意思许多。

      “谢殿下!”琼枝和秋槿对视一眼。公主的彩头一出,那赢家便非自己不可。

      楼坱对这场赌约毫不知情。如今他满心想的都是这么小的芽每日什么时辰浇水、该浇多少水。

      公主给他的这个花盆里一共有发了五棵芽,这才过了一夜,其中一棵便已经无力地趴在泥土上,没有生机了。

      这让楼坱非常紧张。

      他原想找些书看,但宫里的书要么是保存在藏书阁,要么直接送进各为贵人的书房。他们这种身份的下人自然是无法进入藏书阁,但若是去问公主……

      他知道这是公主给他的考验,自然不能开口向公主求助。

      剩下唯一的办法,便是去问对种植有经验的宫人。

      可楼坱在宫中所识甚少,认识的人里也是交恶居多,能算得上认识、关系不那么差的,也就是凤临宫中的这些人了。

      但他们似乎并没有要帮他的意思。

      这也是殿下的考验吗?

      楼坱叹了口气,终于迈出了凤临宫门。

      一直躲在暗处偷偷观察楼坱一举一动的宫人们早就忍不住了,他们从得知琼枝和秋槿的赌局后便纷纷加入进来。

      如今几乎人人手上都赌了点什么,为了游戏公平,自然没有人会主动向楼坱提出帮助。

      “太棒了!秋槿,你怕是要输了!”琼枝势在必得地挑衅道。

      秋槿双手紧握:“我还以为他是个木头,只会自己硬上呢!不过就算有人教又怎么样,若是一不小心出了差错,还是一样养不活。”

      “那就走着瞧咯。”

      烛华并没有跟着大家看热闹。该到公主午睡的时间了,烛华正在寝殿中为公主整理床铺。

      “外面好像很热闹。”徐醒倚靠在躺椅上看书:“你觉得琼枝和秋槿谁会赢?”

      烛华将床铺收拾好,扶着徐醒在床边坐下:“这便要凭殿下的心意了。”

      “那就让她们赌吧,马上要斋戒了,到时候凤临宫中可就不会这么热闹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斋戒真正开始的这一天,徐醒看着面前连一滴油星都没有的斋饭,还是感到难以下咽。

      斋戒期开始的第一顿饭,按照惯例是需要整个皇室一同用餐的。

      但如今在皇城的皇室中人只有徐醒、徐望旌、太后、显王四人,便无需大摆筵席,只是在承明殿中一同用午膳。

      “哥哥,”徐醒强迫自己咽下好几口糙米,侧身与徐望旌说悄悄话,“你说,斋戒期间,真的不会有人偷吃吗?”

      桌上一共只有四个人,徐醒的“悄悄话”便完全算不上是什么悄悄话,太后和显王自然也听见了。

      “星星,你放心,”显王目中含笑,给徐醒夹了一筷子蘑菇,“是一定一定会有人偷吃的。”

      “但若是发生在你身上,是绝对绝对不行的。”太后紧跟在显王后面补充了后半句话。

      徐醒眼中的光一下子就消失了。虽说她并不是什么嗜肉如命的人,但一想到接下来半个月都见不到荤腥,心中还是感到万分沉重。

      “这才刚开始呢。”徐望旌无奈地摇了摇头。

      “哥哥,并非是我有意冒犯乌神娘娘,但你也知道吧,今年的冕服不知怎的那样重!”徐醒控诉道:“织造司分明知道祭典前要斋戒,这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就是……”徐醒的气势弱了下来。她倒不是真的想要故意问责,因此也不想随便罗织一个罪名。

      “好了好了,大不了日后便来承明殿用膳,看着哥哥陪你一起吃,心里会不会好受一些?”

      徐醒蔫蔫地摇头。

      这样热的天气,还要一天三趟地来承明殿用膳。徐醒可懒得来。

      徐醒弱弱地转移了话题:“姑姑,织造司应当已经把样衣给您送过去了吧?您试过没有?”

      “早就送来啦。”显王点点头:“姑姑还没谢过你这些日子让人送好吃的来呢。”

      徐醒正想说不用,下一秒,显王话锋一转:“不过,那个来跑腿的小男孩儿是你的新侍卫吗?”

      此话一出,太后的目光瞬间锁到徐醒身上。

      太后一直觉得让错误带来的后果教导徐醒和徐望旌比她亲自教导更为有效,同时也可以很好地培养二人识人用人,因此她从不主动干涉他们身边人的调动与否。

      但此人受到显王如此关注,显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侍卫。

      “是。”徐醒并不知道显王此时提楼坱做什么,但还是应道:“姑姑觉得有何不妥吗?”

      “星星,你真的觉得他适合做你的贴身侍卫吗?”

      显王故意加重了“贴身”二字。

      “若论功夫,他连姑姑手下随便一个人都打不过。若论样貌,依姑姑看,也不过如此。”

      “所以姑姑觉得,他配不上这个位置。星星不妨好好斟酌考察一番再决定。”

      在说到功夫时,太后的眉头便蹙起了。再听到样貌,她便明白了显王的意思。

      这怕不只是个侍卫,而是徐醒养在凤临宫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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