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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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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南玖带着洪秀来到掖庭宫门口,脚步停住,他微微皱眉,目光坚定,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历史将从这一刻开始改变。” 而后,他抬腿迈进了掖庭宫。
“王姑姑……”
王秀青正埋头专心纺着纱,那单调而重复的动作仿佛是她这些年苦难生活的写照。突然,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她浑身一震,她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八岁多的小男孩站在那里。那熟悉的面庞映入眼帘,瞬间,王秀青的眼眶湿润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激动地站起身来,声音颤抖地说道:“殿下。”
“是我,王姑姑,您受苦了……” 萧南玖看着王姑姑,神色平静,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当年不是他主动找的王姑姑,而是在十五岁那年王姑姑找到的他,王姑姑那时侯觉得他已成年,心智也逐渐成熟,可以为自己谋划,所以他也是从十五岁才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而他十五岁时,小景已经定亲了,这次不能再等了,只有自己足够的强大才能够保护好心爱的姑娘。
“殿下,您怎么……?” 王姑姑满心疑惑。娘娘在小主子出生之时就因难产去世,陛下当时暴怒异常,如果不是她作为娘娘最亲近的人,又有娘娘的遗命,恐怕她也早就跟着陪葬了。也正因如此,她才被丢弃在这掖庭宫当宫婢,做着繁重的绣活。
萧南玖刚要开口解释,却听到一声怒斥:“王秀青,你不做活在这里磨蹭什么?要是耽误了贵妃娘娘的绣品,仔细你的皮!”
王姑姑听到这声音,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她转过身,看到一个管事太监模样的人正朝这边走来。这是查公公,是他们绣局的管事,此人作恶多端,经常克扣绣局姐妹们的工钱不说,还动辄非打即骂,大家都对他恨之入骨。
萧南玖看着查公公逐渐走近,脑海中却浮现出上一世查公公的下场。上一世,他设计让查公公喝酒后调戏一名宫女,在推搡之间,查公公跌进了猗兰殿的一处池塘。想到此处,萧南玖的面上一片冰冷,他那双墨黑色的眼睛散发着凌厉的光芒,直直地盯着查公公。
查公公看着面前的少年,心中猛地一顿,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油然而生。他赶忙稳定心神,拜倒在地,满脸谄媚地开口道:“哎哟,奴婢拜见九殿下安,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 少年的声线清澈,但声音却如冬日里的清泉般冰冷刺骨,让查公公不禁打了个寒颤。
查公公顿时心中一紧,他心里清楚,虽说这九殿下不被皇上所喜,但再怎么说也是主子,岂是他这样的人可以轻慢的?于是连忙说道:“来得,来得,不知九殿下来此有何吩咐?”
“我是来带王姑姑走的,你可知王姑姑乃是我母妃生前殿中掌事姑姑,你竟敢如此苛待于她,可曾想过自己的下场?” 想到上一世王姑姑找到他时,已经被折磨得病入膏肓,没多久就去世了,萧南玖就难掩心中的愤怒,面上更是冷若冰霜。前世身为帝王的威仪所带来的气场,让此刻周围的人都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之心。
查公公心里更加忐忑不安,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可上面传下来的话是可以随意处置这些人,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是只能顺服听命,可这话现在又不能说,于是他忙道:“九殿下容禀,奴婢们都是按章程办事,哪里有苛待一说,殿下可别冤枉小的们呀。” 查公公小心翼翼地回话,生怕九殿下再说出什么让他性命不保的诛心之言。
萧南玖此刻也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当务之急是先把王姑姑带走,于是他冷冷地喝道:“还不快滚!”
“是、是、是,奴婢告退。” 查公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带着人仓皇离去。
“王姑姑,先跟我离开这里吧,我们回永乐宫。” 萧南玖上前,轻轻地牵起王姑姑的手,准备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殿下,您怎知我是……” 王姑姑心中满是疑惑。自从主子去世之后,永乐宫的宫人都被处置干净了,后宫的那些嫔妃们也都默契地不再提及这些前尘往事,为什么小主人会知道她是宸妃娘娘的人呢?
“姑姑,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宫再说。” 萧南玖说道。
“好,好,好。” 王姑姑连连点头。
“殿下已经长这么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王姑姑看着萧南玖酷似主子的模样,眼中满是欣慰。
“王姑姑,如今我们已相认,您就留在长乐宫,这些年受了许多苦,也该享享福了”萧南玖看着王姑姑略显沧桑的面孔道。
“殿下……” 王姑姑深受感动,声音哽咽,“我本以为还要晚个几年,没想到殿下竟先找到我了。当年主子去世时千叮万嘱,让我务必保管好她给您的东西,在您十五岁时方可交到您手上,现如今似乎已不用再等了。”
“王姑姑,就交给我吧,我心里有数。” 萧南玖看着王姑姑,眼神沉稳而坚定。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成长起来,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再蹉跎几年了,所有的筹划都得从现在开始。
“殿下,您随我来……” 王姑姑起身,带着萧南玖向长乐宫的一处偏殿走去,边走边说:“当时娘娘出事,陛下伤心欲绝,要封存永乐宫。但殿下您又刚刚出生,陛下对您是又爱又恨,最终还是受不了,不愿再见您,就让您在这永乐宫中自生自灭。而我们这些奴婢,险些被陛下下令陪葬,最后还是娘娘阻止,陛下这才将永乐宫的人都赶出宫去。又因为娘娘离世前特地交待务必保住我性命,我才能苟活到如今。要不是还有娘娘交待的未了事,我恐怕也早已随了娘娘而去。”
萧南玖静静地听着王姑姑的话,他想起上一世王姑姑也是这般诉说,后来东西交到他手上后,王姑姑就没了生的念想。于是他说道:“既然母妃让您活下去,您就好好地替母妃活着吧。看我以后娶妻生子,让我给您养老送终,到时候再见到母妃,也好告诉她我活的很好,我们都很好。”
王姑姑听着,又差点流下眼泪,她连忙用绣帕擦了擦眼睛。小主子这是怕她没了生的意志啊,若是能看到小主子所说的那般场景,此生也算没有遗憾了,于是说道:“那我这老婆子就多活几年,替娘娘带带小主子,到时候见到娘娘,也有话可说与她听。”
说话间,他们就来到了这处偏殿。这处偏殿又叫竹殿,因为娘娘喜爱竹,所以这里种了很多竹子。只是经年无人养护,竹林里杂草丛生,一片荒芜,已然废弃许久。
王姑姑在竹林中走了一会儿,在一处大理石佛龛面前停下。她双膝跪地,双手合十,神情虔诚地行了三次跪拜礼,然后准备徒手挖出佛龛下的土。萧南玖见状,急忙阻止道:“王姑姑,不用您动手,让洪秀来吧。”
王姑姑却摇了摇头:“当年是我打扰佛祖,请他帮忙看管这东西,理应由我亲自来才显诚心。” 说完,王姑姑不顾萧南玖的阻拦,开始挖土。直到她的手指沾满泥土,甚至渗出了鲜血,才在小坑中看到一个金丝楠木小方盒。王姑姑拿起小方盒,递给了萧南玖,说道:“殿下,这是娘娘留给您的,我并未打开,故不知里面为何物,还是由您亲自打开吧。”
萧南玖接过方盒,对王姑姑道:“我们先回去再说。” 说罢,他转身对洪秀道:“去请太医为姑姑诊治!”
“是……” 洪秀恭敬地后退几步,然后转身离去。萧南玖扶起王姑姑,说道:“姑姑,走吧,我带您先去休息,稍后就有太医为您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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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斑驳晃动。萧南玖神情凝重地打开那只从王姑姑处得来的木盒,盒盖开启的瞬间,熟悉的物件映入眼帘 —— 一块风铃玉坠静静躺在其中,旁边还有一封信。这封信的内容,于他而言,早已烂熟于胸,那是关乎他娘亲身世以及为他所做的一系列安排的重要信息。
他缓缓拿起信,轻轻展开,娘亲那娟秀的字迹立刻跃然纸上。即便早已熟悉这字迹的每一笔每一划,可在这一刻,萧南玖的心中仍是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酸涩。
母妃的父亲乃是当朝太师、中书令张嘉贞,这本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就连母妃自己,也是在极为巧合的情况下,看到外祖父身上挂着的风铃玉坠,才知晓了他的身份。
想当年,外祖父张嘉贞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秀才,外祖母则是一个医馆的医女。一次,外祖母上山采药时,碰到了同样上山采风却不慎受伤的张嘉贞,心地善良的她便给予了救助。一来二去,两人互生好感。然而,彼时外祖父身上已有婚约在身,对方是当时长山书院山长的女儿。外祖母不愿因为儿女私情而耽误外祖父的前程,于是,她竟用药让两人做了一日夫妻后,便毅然决然地消失不见,从此,二人终身再未相见。
而外祖母在那之后,回到了药王谷,原来她竟是谷主的徒弟。一个月后,她得知自己怀了身孕,便生下了母亲。外祖父这些年来,踏遍天下,四处寻找外祖母,却始终无果。外祖母在生下母亲之后,因与爱人分离,心中抑郁难平,在母亲六岁那年,留下这风铃玉坠和一封书信后,便与世长辞,从此,世上再无楚琉璃此人。
母亲自幼在药王谷长大,年满十八岁时,离谷前往当初父母亲相遇的扬州城定居。而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与父皇相遇,随后便跟着父皇回宫。在一次宫宴上,母亲看到了彼时还是吏部尚书的张嘉贞,凭借那枚风铃玉坠,认出了他就是自己的父亲。但母亲并未贸然相认,也无意去打扰父亲的生活,因为外祖母在信中早已交待,只希望母亲能有机会确认自己的父亲是否安好,却并不想让她去干扰父亲的人生轨迹。从这一点,便能看出外祖母对外祖父的那份深情,当真是爱惨了外祖父。
而外祖父当年,其实并没有与山长的女儿成亲。他当着山长的面,坦诚地告知了自己的心意,毕竟那婚约本就是上一辈的约定。后来,张家逐渐没落,山长也就借此机会取消了婚约。自那以后,张嘉贞一直未再娶妻,也从未放弃过寻找外祖母。所以,上一世在得知自己就是他的外孙之后,外祖父才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他坐稳江山。
母亲原本是不想在信中告知他这些身世之事的,她实在不想去打扰自己的父亲。可生在皇家,权力斗争的残酷远非平常百姓家所能比拟,而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无奈之下,只能让他去寻找自己的父亲寻求帮助。
萧南玖轻轻盖上木盒,双手交握,坐在榻上沉思良久。他在心里细细盘算着,究竟该何时与外祖相认才最为妥当。就在这时,洪秀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殿下,奴婢已从王姑姑处回来了。”
“进来……”
洪秀轻轻推门而入,躬身垂立在一旁,恭敬地说道:“太医已为姑姑诊治过了,姑姑的手虽有擦伤,但所幸没伤到骨头,只需好生休养即可。”
嗯,知道了。” 萧南玖手有节奏地敲着木盒,神色淡然地吩咐道,“安排两个得力的宫女好生伺候姑姑,就让七星和八星去吧。”
是…… 殿下……” 洪秀应了一声,却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
萧南玖抬眼看向他,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了?”
“殿下,您今天没有去上课,不知道八殿下又要如何编排您了。” 洪秀苦着脸,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无妨,没脑子的蠢货不用搭理。” 萧南玖满不在乎地说道,他此刻满心都在想着如何与外祖见面的事情。上一世,他是在进入弘文馆学习之后,外祖作为当世大儒且已是太师,偶尔也会来授课,那时与外祖搭上线倒是相对容易。可现如今,情况不同了,还得好好斟酌计较一番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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