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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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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黯夜的寂静。
仿佛有什么在轻轻摇荡，发出簌簌的声音。凝神细听，又不知所起。
宁拂不需要光。他在空间中闲庭散步，对将要遇见的对象有了预料。
霍晋。
霍晋就在最前面等他——不知为何，尽管根本辨不出方位和边际，宁拂就是这样朦朦胧胧地觉着。
他也得偿所愿。
很快，他看到了男人的侧脸，无比清晰，上面沾满了血迹。
霍晋转过头来，脸膛像大理石一样惨白、坚硬、完全失去了血色，眼睛仿佛被吃掉了一样空洞洞的，直直地凝视着来人。
画面消失前，他张开口，说了几个字。
...
他说：“拂拂，不要......不要......被...发现......”
...
声音停止了。
宁拂睁开了双眼。
...
霍蔺从楼上下来时，仆人们已经摆好了菜。萧散不知去了哪里。
宁拂没有对他的入座有任何表示，纤细的手指拨弄着崭新的报纸，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惹人注目的红色首页标题一闪而过，霍蔺皱了皱眉头。
“你也看《新人》吗？”他直率地问。
不等宁拂回应他，兀自热切地开了口：
“劝你别看那玩意儿——都是些疯疯癫癫的科学家在想入非非，企业家和政治家们倒都是精明的混蛋，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哪有这么夸张。”
“真就那么糟。”
霍蔺正欲继续劝说，另一道陌生的声音便响起了：
“《新人》是与国家科学院合作的出版刊物，虽说是新兴项目，但绝非什么沽名钓誉之辈。这位，先生？您空口无凭，还请别那么草率。”
循声而去，萧散和一名青年男性走进餐厅。霍蔺仆一照面，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萧散暂且按下不表，新来的这位男性最外面套着浅灰色西服，内里搭配平整的紫棕色衬衫，头发自然蓬松，眼镜背后的眼睛狭长而微微带笑。
“小拂，我来了。”他作出一副风尘仆仆却依旧心系宁拂的姿态，柔和地对他打招呼。而宁拂也配合地露出了甜甜的笑。
眼神交织一阵后，他转向霍蔺，要继续方才未竟的话：
“第一次见，我是——”
“用不着，我知道你是谁，”霍蔺的声音中含着一丝微妙的挖苦，“很有名呐——苏在羡，苏研究员，听说是个天才。”
“诚惶诚恐，天才算不上。”苏在羡满面春风地应了，表情没有动摇一分，“您有点儿眼熟，我猜，是霍先生的亲属吧？”
“宁拂是我哥的妻子。”
霍蔺回答道，在“我哥”和“妻子”上用了重音，不知究竟是在提醒谁。
关于苏在羡，他虽然早就单向认识了此人，但这次前来，确实未曾预料到自己会正面碰上。眼下突如其来的遭遇，表情没有什么大破绽，但厌恶之心可是无法克制。
“苏学长和我在一个大学待过。”
宁拂的注意已经从报纸上转移了。他看了一会儿众人，忽然主动向霍蔺介绍起苏在羡。
“是啊，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可惜小拂后来终止学业了。如果不是霍先生，也许待在一起最久的人，会是我和小拂呢。”
“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了。”
喂喂，这种事情，是可以随便拿出来说的吗？霍蔺看出苏在羡有意在自己面前展示，但宁拂竟并未反驳，不得不让人觉得奇怪。那句“终止学业”又是什么意思？苏在羡不可能无缘无故cue一把霍晋，所以说霍晋和宁拂“终止学业”有关？
霍蔺头脑风暴中。可他无论怎么想，都忍不住觉得实在让人联想起三流爱情小说中出现的情节，比如强取豪夺、金丝雀、强制爱让另一方退学、断绝社会关系等等。
额头渗出不存在的冷汗。霍蔺决定他要再好好调查一番，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事件解决后他绝对要好好唾弃霍晋。
话又说回来，宁拂的身边尽是些讨厌的人。
苏在羡，国家最高学府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博士，书香门第，自小神童，计算机和生科双学位，目前在一所知名研究院工作，但仅仅因为这些而厌恶他，只是最简单的嫉妒之心罢了。这般厌恶苏在羡的人肯定不少，但霍蔺不屑与之同流——才不是因为如此低俗的原因。
他厌恶苏在羡，完全是另一方面的考量，那些不为人知的......
想到这儿，他的眉心一阵抽搐。苏在羡当然会推崇《新人》，因为他就是疯疯癫癫的科学家之一。
单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背后的创始人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新人（THE NEW MAN），何谓新，何谓老？台面上的说法称，通过基因生物工程，有志于此的研究者正在试图打造适宜于新时代的新人类——有政府背书，这条新路子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
苏在羡确信那位看不惯自己的男人正在思考别的事，于是拿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在《新人》的空白边栏刷刷写道：
“小霍先生，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他如此坦诚地发出疑问，简直像告状似的，面上的表情甚至有些幽怨。
宁拂可爱地飞了他一眼，用气音说：
“别理他。他就是那副样子。”
苏在羡笑了笑。他确信霍蔺对他的感情不是出于单纯的情敌之间的嫉妒（是的，他明察秋毫，已经看出了霍蔺自己都不承认的一面），而是更深层的，应该说是价值观被撼动似的怒火？
哦？莫非是那个？苏在羡一阵好笑。不成熟的男人啊，还停留在一腔莽劲的青春期吧，半大小子就不该来掺和这种事。
苏在羡放下这件事，专心致志地和从刚刚起就一直沉默的萧散一同给宁拂布菜。
宁拂什么都吃，他不挑嘴。小小的身体竟有那么大的容量，真让人想看看他的小肚子。三人一时之间其乐融融，显得霍蔺更像外人了。
但霍蔺没有发作。他只是默默扒着饭，下定决心，饭后要和宁拂说一件事。这事只能他们两个面对面......如果宁拂不肯，他就潜入房间里等到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