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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正文第三十一章神秘人

      李君雅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我心中讶异万分:已经易了容的脸上竟然还能有其它表情出现……唉!看来,他的易容术也是极高明的。

      先前倒是我小瞧了他了。

      “姑娘是我背回来的,所以我自然知道。”

      我不语。

      他亦不言。

      古人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江湖儿女素来是将此类话视同放屁。如若不然依着男女有别的古训,即便见着异性有危难也不能救了。

      我是江湖中人吗?

      我不是。

      那他是江湖中人吗?

      我虽未瞧见他使用什么兵器,但江湖中也未必是人人得使兵器。

      况且我本就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而以身相许。别说他只是背了我,即便是被他看光了,摸着了,我也不会嫁给一个对我而言已经三百多岁的古人!

      于是,我笑了,

      “多谢公子相救!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日后若有机会小女子也好相报!”

      他还是那副笑容,“姑娘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那孩子虽中了迷药但那时曾苦苦支撑着同金无命他们打斗了一番,所以只怕还得过一会儿方能醒来。”见我点头他又道,“姑娘若是没有其它事,我也该告辞了。”

      他说了半日却还是没有告诉我他叫什么。

      “等等!”我叫住他,“不知金无命和紫衣,公子是如何处置的?”

      “自然已将他们送去了官府。姑娘若是愿意不妨也去官府做个人证,似这类奸险之徒绝不可任其逍遥法外。”

      这就好!

      我松了口气。我想到了金无命没将那书的所有秘密都说出来,但却还是没有料到酒中到底还是被下了药。

      现在想来,那金无命所作的一切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他必定早就将解药服下,所以故意现在我和小鬼面前喝下三杯酒,让我们不再怀疑那酒中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他原本的计划应该是迷晕我,然后杀了小鬼转而嫁祸给我——理由嘛,自然是我和小鬼分钱不均咯。可是他没有想到小鬼会去客满堂,也没有想到一席话竟得知我拥有《稀世赌具集锦》一书,更没有想到会有人在关键时刻救下了我们。

      我抿了抿嘴,“公子怎会来得这么巧?”

      他一愣,苦笑道:

      “我是客满堂的老板。而今日那场豪赌早就传遍了天津城,你说当我得知大沽赌场的新旧老板俱在自己店里的时候,能不留意么?”

      “你是老板?”

      “不像吗?”

      “不像!”我摇头,“虽然我没有瞧见公子的真面目,但一个人的举止气质却很难改变——想来公子的年纪只怕大不了我多少,给我的感觉比较像是一个无牵无挂的江湖逍遥客。”

      “噢?”他轻轻的笑了两声,“我也不知道姑娘的真面目啊,但若照姑娘的说法姑娘岂非该待字闺中绣绣花扑扑蝶,又怎会怀揣巨额银票精通易容之术呢?”

      我哑然。

      前面倒没有瞧出这男子还有一张巧言善辩的嘴。

      不过他说得有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又何打破砂锅问到底呢?反正我和小鬼此刻都好好的,就够了!

      “公子说得甚是!公子本是好意救了我们倒是君雅不懂事冒犯了公子,还望公子莫怪。”我说着走下床打算朝他福身赔礼。

      他手向上微微抬了抬,我这一身子就无论如何也福不下去了。

      “怪你?唉……”我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叹气,只听他说道,“君雅姑娘你认为我会为这点小事便怪你吗?”

      他这话倒蹊跷。

      见我望着他他便正色道,“所谓不知者无罪。再说人心难测嘛!你我初次见面对我防着些总是对的。再说我虽是客满堂的老板但却是个不管事的,经常去各地闲逛一年中算来到有大半年不在店里……”

      他这么说我面上倒真有些过不去了。还好小鬼在此时呻吟了一声,

      “姐姐,我们死了吗?”

      我捏捏她的脸。

      惹来她大叫,“痛啊!”

      “既然知道痛,你说你死了没?”

      小鬼委屈地瞧了我一眼,“那,我们现在这是在什么地方?”

      “全仗这位公子,”我笑着抬起头,“……”

      然那人却已不知去向。

      正文第三十二章秘密

      李君雅

      和小鬼去了趟衙门又陪着她整顿了赌场。

      “我该走了。”

      “走?”小鬼怔了怔,“嘻嘻,姐姐不会是要去找玉笛公子吧?”

      昨日我同小鬼叙述了醒后发生的事情,她听后一口咬定救我们的男子是什么玉笛公子。

      这人据小鬼说是最近三五年才冒出来的江湖新人。

      一身武功委实难测,行踪不定。这几年间他似已踏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一共为各州各府抓了十七个江洋大盗五个采花贼。但至今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年龄,来历,师承。人们无论何时何地见到他他都是含着笑,好像从来就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放在心头上,又好像他天生就只知快乐而不懂伤悲。

      “有心结交他的好汉太多了,想挑战利用他的人也太多了,想嫁给他的武林世家中的女子更是多如过江鲫鱼。总之,他是当今江湖的一个传奇。因为他唇红面白,又善吹笛,故而江湖人称玉面公子或玉笛公子。”

      最后,小鬼如是总结。

      “我找他做甚?”我斜睨了一眼古灵精怪的小鬼,“一来我没有想过要结交他,二来我也不可能自不量力地去挑战他,三来我非出生武林世家的小姐。我与他完完全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本就不该有什么交集。这次他救了我,是偶然。我只能在心中感激他,但这辈子我想我也不会有机会再见他——还有,我瞧你今日办的事够漂亮!虽然你口口声声说要找那孙三的麻烦,但你最后却没有让他下跪磕头,给了他一次改过的机会。相信打这以后大沽赌场再也不会有欺负弱小的事发生了。至于那个为人不错的赵四你更是提拔了他,这一招极大的调动了大伙儿的积极性。你知人善用只要以后能妥善管理,慢慢壮大自己的实力,到时凭着你们丐帮的势力,将这大沽赌场开到全国三十六个省市也是有可能的。而且这赌场又能增加丐帮的经济收入,你师父知道此事后或许最初会生你的气,但气过之后即便他面上不说也必定会在心里称赞你的。更重要的是,那些本来看你年少不服你的丐帮弟子,在大沽赌场成为丐帮的经济支柱之后还有谁会不服你又有谁敢不服你!”

      小鬼呆愣愣地看着我,半晌方叹道:

      “我那会儿只是不服那一口气故而冲动地豪赌了一场,还真是只为了瞧孙三给我下跪磕头的样儿。可是真的赢了吧,我却后悔了,我一个劲儿地在担心我师父,担心他会重重地责罚于我。再加上后来又着了金无命那小人的道儿,连那一丝一毫的喜悦都一睡睡得没了。所以也没什么心情去惩罚孙三了。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原来姐姐你早就为我日后的事考虑好了,亏得我还一个人愁了半日呢!”她咯咯地笑,“我……我真是庸人自扰。”

      我微微一笑,随即正色道:

      “有一事我除了你也不能问他人……”

      “姐姐想问的可是有关于那本《稀世赌具集锦》的书的事?”小鬼见我迟迟不往下说不由笑着接口。

      “正是这本书!金无命究竟为的什么才这么想得到它呢?”

      “金无命对姐姐说的有关这书的事情都是真的,”她见我挑眉,“不过他只对你说了这本书一半的秘密!”

      “那他没有说出的一半又是什么呢?”

      “姐姐你说那房绍坤本事既然那么大,又怎么会随身携带一本杂书呢?照理来说要带也该带南瑞明留给他的武功秘笈才是,对吗?”

      “对,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探索的问题!”

      她又道,“所以,就有一个传言——说那南瑞明将其毕生赌来的钱财和武功秘笈都藏在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而他的弟子房绍坤早就知道自己一心为师复仇的结果唯有一个死字,但他又不忍心让剑神的武功从此绝迹,故而便写了一部名为《稀世赌具集锦》的杂书。它看似是本不怎么重要的书,其实在这本书中却交代了那批宝藏和秘笈的下落。当年本有一批正道高手商议着要集众人的智慧找到书中的线索。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批武林高手人人都想先他人一步找着线索,这导致了他们之间的猜疑与不信任。终于有一天这批高手因为一件小事彼此大打出手了,最后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但听说他没有撑到家就死在了半路。而等到他的家人找着他的尸体,那本书却已经不见了。没有人知道书究竟是在那人死后才被人盗了去呢,还是那人在未死之前为了避免武林中再有人为其起纷争而将其藏了起来。反正此后再也没有关于这本书的消息了……”

      小鬼的口才本就不错,加上她现在讲述的是一件真实存在的事情,让我听了不由得毛骨悚然。

      我吸了一口气,“虽未亲眼看见,但那想必是一场罕见的战斗。”

      “没错,经过那场战斗之后武林正道元气大伤,邪道自然声势大震,后来满人便勾结了这批邪教之人夺下了大明江山。”

      “江湖……难道仅仅凭着江湖中的几个人,就能扳得倒人数庞大的机构——朝廷?我不信!”

      “你以为江湖中人只能生活于江湖吗?自古以来朝廷经常会派一些人掩藏至江湖之中,监视江湖中的动向,那你又凭什么认为江湖中不会派人潜入朝廷之内呢!”

      “你的意思是说,明朝之所以被灭是因为江湖邪教中人潜进了朝廷?!”

      “没错啊,最为有名的尚可喜、耿精忠、吴三桂都是邪教中人嘛!”

      这话就好似一个晴天霹雳霹得我愣了好长一段时间。

      如果小鬼说的是真的,那么历史是什么,我要如何去定义这两个字?还有,我那四年的大学岂非都白读了?

      究竟,什么是真?什么又叫真?

      “你既然是朝廷的人,手上又有御赐金牌难道连这事也不知道?”小鬼撇撇嘴。

      我唯有苦笑。

      我究竟是个初来乍到的新手,就像是鸡群里混了个鸭子进来,再怎么伪装鸭子总归是只鸭子变不成鸡。

      正文第三十三章前期准备(上)

      李君雅

      本来要甩开胤禛他们最重要的目的便是到了山东后去一趟蓬莱寻仙问道。但经过赌场的事情以及小鬼告诉我的惊天秘闻之后,我已没有了的兴致。

      买了辆马车,再让小鬼帮着找了个会赶车的丐帮兄弟,我继续扮演毫不起眼的少年的角色。

      一路向南,那沉重的心情直到大半个月后来到了苏杭地带才稍觉好了些。

      苏杭离上海很近。所以在现代每逢春天我都会去一趟——在太湖中的一个小岛上和美丽的西湖边陶冶一下心灵,因此对这两个地方不可谓不熟。

      然而这清朝的苏杭更美更漂亮!总体感觉是很适合修身养性的好地方,真是“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先在苏州的寒山寺、留园以及杭州的灵隐寺、梅家坞、云栖竹径玩了一通,然后在杭州的驿站处常住了下来。

      这日,依旧女扮男装的出门,在街上逛得累了,便随意走进了一家茶楼。

      这茶楼共有三层,但均只有稀稀拉拉的两三拨客人,显得颇为冷清。我径自走到顶楼,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小二,将你们这儿的特色茶点弄些来,再上一杯西湖龙井。”

      “好咧,客官您稍等,小的这就去!”

      待那小二下去了,我便打量起这间茶楼,边看还边摇头。这个举动到引起了同一层另一为客人的注意。

      “不知这位小兄弟对这儿有何看法?”

      我抬头瞧了那人一眼,但见他:一张国字脸,三十八九的年纪,身着皂色长袍,轻轻秀秀,斯斯文文,一副读书人的打扮。

      “您是……”

      “哦,鄙人姓白,白春明,正是这茶楼的掌柜。”

      “原来是白掌柜,”我起身朝他一揖,“失敬失敬!”

      他倒有些尴尬,“这个茶楼一直由先父经营。可是自三个月前先父逝去之后,也不知什么原因这茶楼一日不如一日。可怜我与胞弟读书二十载,空有满腹经纶却半点用不上,再这样下去怕是……”说到这居然有些哽咽,“唉,叫我死去如何面对家父啊!”

      我正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就见那小二端了茶盘上来了。

      ”白掌柜,您莫担心了。这老爷在世的时候常说您是吉人自有天相!况且,咱白家在杭州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一些个老客户还不是十天半个月会光顾一回咱们这茶楼嘛,相信总会有法子度过眼前这危机的!

      那白春明又同我介绍说这是茶楼的老伙计,姓方名亮,虽然五十多了,可腿脚也还利落。

      “那么你那兄弟呢?怎不同你一起经营?”

      “先父在秦淮那儿也有一间同样规模的茶楼。我胞弟白春德在那儿当掌柜。月前他来过一封信,似乎经营得也很是惨淡。”

      我转了转眼珠,“白掌柜可会算帐?”

      “那是自然!我与胞弟皆是康熙三十二年的秀才。”他挺了挺胸脯。

      这到好办了!简直是天助我也!这白家在这儿既然有一定的根基这人又是秀才,那万一发生什么事我也不怕他们跑了赖帐!这茶楼目前看来经营得是不怎样,但是地段却是极佳——闹中取静。如果重新定位,再管理得科学些怕是能日进斗金!

      “那如果将这茶楼卖掉,估计能值多少?”

      他想了半日,“三千两白银总是有的,只是我不能卖!除去这是先父留给在下的这一点不说,单单是为了这些跟着先父多年的手下,我也不能卖——卖了,新掌柜必定嫌他们年老而不用他们,那他们还怎么活呢?!”

      我听着更是高兴:这白掌柜虽然有些迂,但我要找的不就是这种一根筋通到底的嘛!于是便笑道,

      “其实不瞒白掌柜,小弟我是在北方经营茶馆的!照我看来,您这茶楼要存活下去是件很容易的事!倘若白掌柜的信得过在下,在下愿意付白银一千五百两入股。白掌柜依旧做您的掌柜,您这些伙计也不用换。只是最初这一个月却得一切听我的,如果月底您看着觉得满意,以后便用我这套模式经营,而我要的是每年这家茶楼所得的一半!倘若一个月后在下经营得没有您好,那这一千五百两银子便当是我赔白掌柜的茶楼损失费。给不知白掌柜的觉得如何?”

      “这……”白掌柜与那伙计方亮面面相觑,“容我考虑一下,明天再给您答复,如何?”

      “那在下便明日再来,”将茶水钱往桌上一放,“告辞了!”

      正文第三十四章前期准备(中)

      李君雅

      第二日,我依旧是这个时候来到这家茶楼。

      那小二方亮一见到我,忙迎了上来,“公子,有位公子哥说要见您!”

      “那你们白掌柜呢?”

      “咱们白掌柜在里屋等您!他说如果您不想见那位公子可以直接进里屋。”

      “公子?哪位公子?”满是不解地抬眼望着小二,“他可说了他叫什么名字?”

      “说了,说了!那位公子说自己姓范。”

      “范?”倘若说姓爱新觉罗,或许我还认识几位。这姓范的是什么来路我可不得而知了。

      “公子,那位范公子在这儿等了您许久了,您要不要见上一见?”

      转了转眼珠,“你知不知道他找我为的是什么事?”

      “这……范公子没有说。但是,昨儿公子走了之后这位范公子就来找咱们掌柜了。”

      “这么说,这位范公子认识你们白掌柜咯?”

      “不认识!说起来事情还真是巧了,这位范公子找咱们掌柜的目的和公子您是一样的!”

      “哦?”俗话说“同行是冤家”,这范公子照理说是不该来找我的。

      “咱们白掌柜虽然昨日并没有直接答复您,可是打心眼里是已经认可了您的。所以,这位范公子一说明来意咱们掌柜就一口回绝了他。后来,他又向小的打听原因,小的就将您的话说了一遍,哪知这位范公子就来了劲了,说非要见上您一见。那个……公子您既然经营过茶馆,那么您该明白,咱们开门接的都是客,他付了钱喝茶,咱们也不好赶人走啊——所以咱们掌柜的说了,如果公子您愿意见他,那么就让小的带您去;如果公子您不愿意去,那么小的就带您去里屋!”

      皱了皱眉,“他在哪儿?”

      方亮往上指了指,“顶楼!可要小的带您去?”

      “不用,你忙你的就是了!”

      “哎!”他应了,却拿着眼儿看我。

      罢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方亮,一会儿送一壶碧螺春。”

      待我上了三楼,就见一位神采飘逸的年轻公子临窗而坐。

      他见了我似有一瞬的疑惑,但又迅速地将这份情绪掩藏了起来。从容地起身朝我拱了拱手,“在下姓范名竹,有幸得见兄台,久仰久仰!”

      “惭愧!实不敢当,范兄请坐!小弟姓李名君雅。”

      “李弟,今日之见着实冒昧得很,还请李弟不要见怪!愚兄在外漂泊日久,也见过一些奇人,但终不似李弟这般心思缜密过人胸容万千沟壑。是故,听得小二说你种种便忍不住想见上一面,生恐错过后成为生平一憾事,厚颜相邀还望见谅,”他说到此处顿了顿,“不想李弟性奇人亦奇!竟生得这般……俊秀,不知李兄祖籍何处?”

      总觉得他刚才的那个停顿,古怪的很。于是略挑了眉答道,“扬州。”

      他也不在意,点了点头,“想也是只有江南水土才能生就李弟这样的人物。”

      他这么说反让我对自己刚才的傲慢举止有些过意不去,嘴上敷衍道,

      “范兄也不差啊!”

      我边说边细细地瞧他,却不想这一细瞧却让我楞住了:面如美玉,目似明星,身材俊俏……算得上翩翩佳公子了。

      “想必李弟已知我到此茶楼的因果了,虽说生意没有谈成,可情谊却在。得遇李弟实为人生一大乐事,比之谈成一笔生意可划算得多!我有预感今后咱们还会再见!”

      他见我微笑不语,又道,

      “以后凡有需求可来浙江诸暨苎萝村找我……”

      “李公子,您要的碧螺春来了!”

      他的话被方亮打断,我的心中却是一动——口气这么大,难道说我的需求他都可以满足?莫非他是……

      “放着吧!”我示意他下去。

      “可是……”

      微微一笑,“我来泡就好!范兄的茶想必喝得也没味了,若不嫌弃这壶碧螺春一块儿品,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

      那方亮见我们感情如此融洽不由得瞪大了眼,虽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慢慢地下楼去了,“却听得他嘟囔着这是怎么回事啊?敢情二位爷是认识的不成?感情居然这么好?”

      我和这位范兄因他的话相视而笑,对他在情感上突然有了种亲近感,“范兄是浙江诸暨苎萝村人?”

      “不是!只不过与家内四海云游之后选择在那儿常住罢了。”

      “‘家内’?范兄结婚了?恭喜恭喜!”本来想他姓范,又住浙江诸暨苎萝村,加上他语气中的自信还以为他是范蠡与西施的后人。可这么看来倒是我猜错了。只是他才多大年纪,居然说“四海云游”之类的话?!

      他似乎明白我的疑惑,笑道,

      “其实方才我说会与李兄再会并不是胡诌的,不瞒李兄,家内曾学过一些道家之术,我耳濡目染之下也略会一些。”

      他的话再次触动我的心弦,让我想到苏麻喇姑曾说过天下之大,奇人异士也多。或许我日后得以回到现代全赖这范兄的家内也未可知。于是不由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亦对道家玄学心生向往,以后若有机会定去苎萝村寻你!”

      “如此甚好,”他看了看天色,“我还有事,就此别过!若去苎萝村你只说寻范竹,自然有人会告诉你怎么走。人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且让我们以茶代酒饮上一杯,愿你我二人永记今日之情!”

      正文第三十五章前期准备(下)

      李君雅

      坐在里屋,我不动声色的喝着茶。

      那白春明不停地来回搓着手,“那个……兄台,白某尚不知兄台贵姓?”

      “啊,倒是小弟疏忽了。小弟姓李,名君雅。白兄若不嫌弃唤我君雅便成!”

      “好名字!君雅,君子温文尔雅!”白春明赞了一声。

      我咧着嘴笑,从清朝人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

      “不知君雅觉得这茶馆该怎么经营?”

      我伸出三根手指,“首先,要停业三天!”

      “‘停业’?”他一呆,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没错,要停业三天重新布置茶楼。而白掌柜你这三天也不得闲,要去见杭州的名人雅士,游说他们三日后来参加本茶楼的首次茶诗盛会。”

      他点头,“这没问题,不知君雅打算如何布置这茶楼?哦,这招牌是不可以换的,它可是先父亲手所写!”

      “自然!这惜如馆的名字如此雅致我也舍不得改动。至于布置这茶楼,讲究可就多了……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讲得清的,只能跟您说个大概!底楼为清茶馆,单单饮茶稍有些茶点,可供才子文人吟诗作对;二楼为茶宴馆,所谓茶宴,既是将茶入菜。至于菜名啦,原料啦,制作方法什么的您不用担心,都在我胸中装着了;三楼为雅间,仅三个房,分别体现儒、释、道三家文化,连带着这三间房内的茶菜谱也不同,因为有专人服务所以收费很高。”

      我粗略地说了一下。就见他不住点头,到了最后竟化作长长一叹,“想不到君雅小小年纪居然是经商奇才,春明方才还对你存有怀疑之心,真是惭愧!不过我相信这惜如馆是有活路啦!”

      此话一出,我便知道他是答应了。

      我笑了笑谦虚了两句,然后正色道,“白兄,这三日我要想您借一个人!”

      “谁?”

      “便是昨日见到的那个小二,方亮!我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这白春明也不多话,直接到大厅里将那方亮叫了进来。

      “李爷,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显然这么一会儿功夫白春明已将方才的事儿同他说了,不然他对我的称呼怎么就一下子变了呢?

      “眼下就有一件事儿要麻烦你!”

      “您说,小的一定替您办好了!”

      “麻烦你去一趟衙门,把李铎李知府给我请来。”

      那小二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君雅可是要做公证?”还是白春明率先反应了过来。

      “正是!”像我们这种彼此陌生的人头一回合作是可以找当地父母官为我们做见证的。以后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也容易说清楚。

      “那也该咱们去衙门找李大人啊!这大白天的,除非公案需要不然知府是不可以随意出府衙的!”白春明笑着摇摇头,不明白为何刚刚还在经营茶馆上说得头头是道的李兄弟为何会在这种小事上犯错误,许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吧!

      “白兄听我的就是了,”我也笑,胸有成竹地同那小二说,“你只管照我的话去做变成!”

      那方亮没得办法,唯有诺诺地去了,琢磨着自己的屁股怕是要开花了!

      其实昨天从惜如馆出来,我便去了趟杭州知府的府衙。亮了亮御赐金牌,同李铎约好了,明日倘若有一个叫方亮的小二来找他,就让他带着印章来一趟惜如馆。难道我会平白无故的做傻事不成?!待他们瞧见李铎亲自上门来给我做公证,必然就会明白我不是一般的人,这样一来想必那白春明会将该我得的钱一分不少的给我!像方亮这样的下人更会不敢小瞧于我。而那李铎见我是这惜如馆的老板之一,怕平日里也会对这里多加照顾!可以说我这布棋是一箭三雕啦!

      果然,不一会儿方亮便引着李铎进来了。白春明拿出刚刚与我一边讨论一边写好的公证书递给李铎,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朝我点了点头盖上了自己的印,我亦大笔一挥歪歪斜斜的写了三遍大名。然后一方一份分好了公证书。

      我笑,“李大人,这回可是麻烦你了。不如出去喝杯茶歇一会再回衙门吧。”

      李铎觉得空气有些沉闷,这人的笑容怎么让他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呢?这种笑容,这种气势,他只在一个人身上看到过——那人就是当朝八皇子胤禩!

      李铎无法开口拒绝唯有干干的笑道,“也好!”可他的心里却在想眼前这人的来头,昨日他也没交代身份,他自然也就不方便出口询问。“李君雅”吗?没听说这朝廷里有这么号人物啊——况且,他也显得太年轻太漂亮了!

      我亲手为李铎泡了杯茶,“李大人,您方才写的一手字可真是飘逸啊!”

      “谢谢,谢谢!”他忐忑不安地伸手接过茶盏。

      不知道他是谢我泡给他的茶呢,还是谢我夸他的字好。

      我又笑,“不知道李大人可否为我们惜如馆留一幅您的墨宝呢?”

      “没问题!”他也笑,除了脸上有些抽筋外整体还是比他不笑的时候有亲和力。看来,人还是要多笑笑!

      贼贼一笑,让方亮端了文房四宝过来。

      “怎么写?”

      “我说你写!我要写的是一幅楹联。这上联是:惜花惜月惜情惜时惜人生;这下联是:如露如电如梦如幻如泡影。”

      感觉他的手抖了一下。我心中冷笑:谁让你吃人口软拿人手短了?你以为你做得隐蔽就没人知道啦?倘若这二十二个字能让你改过向善也算是为你自己积德了——据我所知,过几年康熙会派四阿哥着手调查太子贪污一案。其中牵涉的官员颇多,估计江南一带的官员会有很大的调动。到时候李铎是不是还能保住这顶乌纱帽就看他自己如何做了!

      又与他约好让他三天后来这儿主持茶诗盛会,而后如同来时一般让方亮引着他出去了。

      正文第三十六章逢魔时刻

      胤禛

      “四哥!”胤祥拉住我。

      用力地吸了口气,“什么?”

      “四哥,我们回去找找吧,佟儿……我怕佟儿会出事!”

      我不语,转了身目眺北方。

      刚刚接到暗影的报告,说是佟儿进了客栈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过——她失踪了。

      失踪?

      我想不明白。

      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可能在这些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失踪呢?

      或许我还是小瞧了她……

      不!我宁可是我小瞧了她的能耐……

      希望她现在好好的,希望不会有人伤害她,希望不要像十三说的那样。

      “四哥!如果她出事了,我们不好和皇阿玛交代的!”胤祥焦急地来回走动着。

      “交代?你想如何同皇阿玛交代?我们已经离开天津两日了。难道你要我们调转马头回去救人吗?那么那些正在饱受水灾之苦的百姓我们又该如何向皇阿玛交代?若让你在数万百姓与郭佟儿一人之间做个选择,你会怎么选?”

      胤祥不做声了。

      这孩子!他的心思我岂会不知!

      于是拍拍他的肩膀,“大丈夫何患无娇妻美妾!况且,十三啊你既然身为皇子那么就得明白自己的责任——咱们从小吃穿用度哪样需要烦心了?咱们学的只是普通的经史子集吗?生在皇家长在皇家,注定了咱们得和普通人不一样——咱们的心里不能只装一两个人!”

      佟儿的美,是无庸置疑的。

      但凡是个男人都会希望拥有这么个女人。红颜相伴暖玉温香,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舍得让她受伤。

      我是男人吗?

      自然!

      苦笑着再次拍了拍十三的肩膀,“我们得到了一些东西注定我们要失去一些东西——传令下去,继续赶路!”

      “但是佟儿……”

      我皱了皱眉看了胤祥好一会儿,方道:“我会让暗影继续寻找的,你下去吧我休息了。”

      打小我脾气就不好,容易冲动容易动火。皇阿玛为此说过我很多次,慢慢地我也就学会戒急用忍戒怒用忍了。

      忍的时间久了,面无表情倒成了我最常见的表情。

      时间久了,我发觉出面无表情的好处来:没了表情,就叫人看不出情绪。威严也就显出来了。

      那次在乾清宫虽然只听到了她的声音和背影,但是我立马就认出了她!

      三年前,在她刚进宫那会儿我就见过她。

      那日我进宫请安的时间比平时稍微去得早了些,为了不打扰皇阿玛的作息我随意找了个偏僻处逛了一圈以打发时间。

      “住手,你……你要做什么!”

      远远地传来一阵娇喝。

      是谁?大清早地就在皇宫里大声叫嚷,不懂规矩吗?

      我皱了眉,打算过去呵斥这个不知轻重的宫女一番。

      “嘿,做什么?你说呢?”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是一个邪气的声音。

      这是一个足以使我停下脚步的声音。

      “哼!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今天你休想动我半根毫毛!我的身份可是秀女!”

      “秀女?秀女又怎样?”男人丝毫不买账。

      就听嘶地一声,尔后传来的女子的惊呼。

      虽没有看到,但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紧了紧拳头:想离开不管她但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这样做;想过去救人但那个人却不是我可以与之交恶的。

      该怎么办?

      我进退两难。

      “你不要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你!”

      “你居然拔我的佩刀妄想杀我?你又可知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天子犯法还得与庶民同罪哩!你这个色胚即便我杀了你得用我这条命抵也是值得的!”

      好胆色!好气魄!

      我在心中为这个女子喝采,掂起脚跟悄悄地走了过去……

      如云般的秀发此刻披散在她的双肩,衣服已经被撕成了条状,手持宝刀怯生生地站在那里,娇美的面容虽已骇得面无人色但那楚楚动人的神态却紧扣人的心弦。

      她那窈窕,玲珑而动人的身子此刻不住轻轻颤抖着,看来是那么的柔弱可怜。

      然而她眼中的怒火与厌恶是如此的明显,无论是谁被她用这种眼光看着只怕都会羞愧得无地自容的吧。

      逢魔时刻,逢魔时刻呵!

      这三年里每每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出现这个身影。

      想要忘记,结果那身影却变得更清晰。

      “我可是太子!你以为你若是杀了我只需你一人偿命吗!!我劝你不要再执扭了,从了我我会想办法将你的名字从秀女的名册中勾去,我会娶你当侧福晋,你要不愿意看福晋的脸色我可以为你找一处宅子让你单过,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够满足你,你……”

      “你给我闭嘴!虽然我只是个秀女但好歹伦理人常还是懂的,秀女也算是皇上的女人,你若动了我等于是动了自己的额娘!难道你想做个□□的畜生不成!”

      “你……”太子被她骂得没了兴致,想也不想甩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将她打翻在地,“你个敬酒不吃要吃罚酒的小贱人!好,你看着!我让你这辈子也成不了我皇阿玛的女人!”

      太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我没有现身。任由她慢慢地爬起来挺直脊梁缓缓地走出我的视线……

      既然在她最危难的时候我逃避了,那么现在我又有什么资格站出来扶她呢?

      那样做了的话,只怕反会被这个女人看不起吧!

      正文第三十七章初见成效

      李君雅

      历来喜欢泡茶馆的有两类人,一类是脑满肠肥的商人,喜欢到那些个有姑娘唱小曲的茶馆;还有一类便是些个读书人。他们最讲究一个雅字。这茶馆地位虽好但布置风格不够优雅,难免让他们感觉美中不足。故而我将茶馆定位在这些人,针对他们作宣传,再仿现代的名人效应一样邀几个名人过来壮状声势。

      第一天,麻烦白春明出去找二十个小丫头。我将店内所有乱七八糟的装饰换掉,再在墙上挂上文人雅士的字画,还托李知府弄了几幅难得一见的名家之作,挂在三楼的雅间内,由专人看管。然后在一楼大厅的正中央放一张大圆桌,准备好笔墨纸砚,随时给这些个才子文人即兴挥毫。又在边边角角放了些纤细清雅的竹子,连那屏风也换上了雅致的图案。至此,茶楼的底层仿佛浸了墨香似的,弥漫一股文雅气息。尔后让方亮找来了两个机灵勤劳的厨子,让他们签了卖身契,放心地教他们如何做茶宴。

      第二天,白春明便将一帮小丫头片子带到了我的跟前。

      “找是找到了一大堆,但是挑挑拣拣让我满意的只有这十八个!”

      上下打量了一番,倒是个个标致又有朝气,“不错,是该重质不重量!”我说着冲白春明点点头,算是谢他了。然后我为她们做起了短期培训,

      “首先,定做统一的制服一定要定做大一号的,以免以后胖了穿不上,”我说方亮忙着记录。没想到他居然识字?!嗯,有机会倒可以委以重用。我又转身同这些小丫头说,“你们呢,要始终面带微笑,耳朵机灵点,动作迅速点,要是客人不满意就发挥女性特有的温柔攻势,点头含泪做楚楚动人状……”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方亮咧着嘴在那儿笑,“李爷,她们哪好意思听您说这个呀!”

      我一瞧,还真的个个面红耳赤地低着头呢!唉,这古代人思想就是保守!你说这要放在现代,对新进的职员说这些可是挺正常的!咳嗽一声,“再不好意思也得听着,万一遇着了这些情况也好应付。要是遇到客人摸个小手什么的,找个理由脱身然后禀报给方亮听,”我指着他说,“他是你们这第二层的总管!”

      方亮听了连连摇头,“李爷,这可不行!小的只是一个小二,干不来的!”

      瞪了他一眼,“我说行就行,不行也得行!——你怕什么,假若有事情闹大了,咱们就去找李知府,有什么事儿,他会替我们做主!”

      他一想:也是!这李爷连知府大人的墨宝也讨得着,还能让知府大人亲自来这惜如轩当公证人,我老方还有什么好怕哩?于是赶忙答允了下来。

      我见他答应了,又同那些小丫头说,“记着,你们可不许当场哭哭啼啼或破口大骂,败了客人的兴致估计你们这一个月就算是白干了!碰到我方才说的情况按我的话去做,月底发银子便可多拿一两回家!”

      又从中挑了六名长得特别水灵的,带着她们上了三楼。

      “这里共有三个雅间,你们两个人负责一间。记住了,我对你们的要求可比方才那些丫头还要严!因为能上这一层吃茶宴饮茶水的不单单是有钱就行的!要有头有脸、有身份地位、有银票涵养,并且缺一不可!更重要的是我们这三楼只接待预约的客人,并且每天每间只接三笔生意,所以是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的。因此呢,你们如果做的好,每月的银子是拿她们的双倍;做的不好,只有立即卷铺盖走人的份儿了。”

      说到这儿,我突然住了口。

      “李爷,您怎么啦?”

      “这三楼没人当主管啊!”我蹙眉。

      方亮想了想,“李爷,您信得过小人的话,小人便向您举荐犬儿来替您管理这第三层!”

      “嗯?说来听听。”

      “犬儿方敬安,今年三十五岁,在广东的如意茶馆里头当总管,人很聪明,许多事一点就通!”

      “广东啊……”

      “是啊,小人祖籍广东。生了我儿子之后便只身来到这杭州打工赚钱养家。如今小儿也有了子嗣,因此也想来杭州见识见识,也好多赚几个钱回去。”

      我点点头,明清时期杭州的经济社会文化发展处于全国前茅。我也正是看准这一点,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来经营惜如馆的。

      随口问了句,“那么你孙儿的名字起好了没有?”

      “起好了,起好了。我那儿子将我孙子和曾孙子的名字都起好了,”他说起自家的事高兴的似乎有些刹不住车,“我孙子叫方宇坤,我曾孙子叫方德。”

      “‘方德’吗?”我记得方世玉的父亲就是方德。而且,他们也是广州人。再推算一下年代,我估计此方德便是彼方德了!“方亮,让你儿子过来吧!如果他有这个能力,我便让他当三楼总管;倘若他不能胜任,就让他跟在你身后学着些。”

      他很高兴,“好的,谢谢李爷!”

      我也很高兴,幻想着等回到二十一世纪之后,同我那帮子狐朋狗友吹嘘方世玉的曾曾祖父给我打过工,那会有多NB啊!不过就怕还没牛起来,便被关进了疯人院。

      转个身又教那六个小丫头如何泡茶、如何上菜,就见白春明登上了三楼。

      “白兄,小弟正要着您呢!后日我们这惜如馆重新开业,麻烦您这两天亲自上门去拜访文人雅士,务必要将城内最有名的文人请来。请他们参加这惜如茶诗盛会。”

      古人还挺可怜的,咨询不发达导致大伙平常没什么热闹可瞧,搞一次这样的盛会,到时候想必是人山人海,茶馆的名声也好趁此打出。于是又同他商议由他手书,写一批关于我们惜如馆茶楼将于九月一日重新开业之类话题的纸张,让店内的小二们到城中心的街道上发放。

      “要写多少份?”他问我。

      我瞧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总之,让越多的人知道我们重新开张就越好。”

      下了楼,找到正在些家书的方亮。这老头也忒积极!心中闷笑了两声道,“这信也不必急在一时半会儿,稍微晚两天写也没事!大不了这三楼你我二人先替他管理着!”

      “哎,”他收起信笺乐呵呵地望着我,“李爷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有件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还是得由你去办!”

      “行啊,您请说!”

      “准备三份精品菜谱,一间雅间一本。再做一些普通点的茶菜谱放在二楼给客人们用。还有就是你专门去一趟梅家坞,请那儿的茶农制作一批好茶,然后找些漂亮的盒子,将它们放在盒子里。这是给那些一次性消费满二十两银子的客人准备的礼品!”

      他咂咂舌:乖乖,二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吃上三个月啦!

      第三日一早,将熬了个通宵写的茶菜谱交给白春明,让他替我抄一遍。没办法谁让我那手字唯有他看得明白呢——能者多劳嘛!

      晚间打了烊,那白春明将我拉至里屋。

      “君雅,今日所赚竟达百两之多,我……我……”

      他激动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个下文。

      我笑,“白兄,这只是个开始。我相信以后的生意会更好,只是你得按我说的办!“

      他一边擦脑门子上的汗一边说,“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今日李知府主持了一楼的茶诗盛会,众多文人雅士皆来捧场。那些街里街坊中凡是会些诗词的也挤在大门口看热闹。到了午间,将知府与杭州城内的商贾、名士一并请至三楼的雅间。众人闻着淡淡的茶香,顿感安心,那六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脆生生的一溜儿喊着:欢迎光临!真是赏心悦目。待得一顿饭吃完,众人抢着预定茶宴日子一下子就排到了十天之后。其余人也让方亮领着上二楼吃了一顿免费的茶宴。那会儿,白春明的脸色可不大好看。直至晚间见到二楼全数坐满方才有了笑意。

      “由于白兄您本身就是个文人,所以以后这一楼大厅就由您管理,如何?”

      “我正是这么想的!这次的茶诗盛会可是让我结识了不少朋友!”

      “以后还得巧立名目多开茶诗会,”我想了想,“譬如说春天新茶开始采摘了,我们就办‘龙井茶诗会’;夏天举办‘纳凉茶诗会’;秋天乌龙飘香时举办‘乌龙茶诗会’;冬天举办‘茶与养生茶诗会’;春节举办‘迎新守岁茶诗会’;中秋举办‘品茗赏月茶诗会’……最好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有茶诗会!”

      他眼睛一亮,连声称妙。

      “我们现在有了我们的特色——茶宴,若没有自己的特色茶品,怕是多少有些美中不足。”

      他笑,“有李兄弟你在。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呢!”

      我呆了呆,也笑,“敢情白兄当我是全才了?”

      他嘿嘿直笑,“李兄弟,虽说哥哥痴长你几岁,可说句实话,对你我只有一个字:服!而且不单单是我服你,我们惜如轩的每一个人都服了你啦!我先前还听到那方亮在同店内的其他伙计说什么李爷才高八斗,咱们跟着他必定能学到本事赚到银两。”

      我谦虚了一番,又同他讲了我在二十一世纪吃到过的蜜炼观音茶的制作方法。

      他听得口水直流,“听你说着就觉得香了。”

      我抿嘴一笑,“至于帐目也得由您管理,每日晚间必须核对银两。万一有什么差池,也好当日解决。”

      “那么,你打算做些什么?”

      “我只是个帮忙之人,今后这茶馆的经营最主要还得靠白掌柜您和众伙计们啊!所以我打算抽空去秦淮看看。”

      他开始还有些不舍,但一听我要去秦淮到是笑了,“那可再好不过了!李兄弟有空的话顺便也帮我兄弟的那家茶馆治一治吧!”

      正文第三十八章秦淮风云(上)

      李君雅

      俗语说“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它指的正是秦淮!

      无论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大清,在许多文人骚客的心目中,秦淮似乎是个永恒的话题。它是古城金陵的起源,又是南京文化的摇蓝。这里素有“江南锦绣之邦,金陵风雅之薮”的美称,是十代繁华之地,游客云集之处。

      这日来到秦淮,随意找了家小馆子坐下吃饭,不想听到临桌的两人在谈论江湖上的事,

      “听闻最近那对神仙眷侣到了我们这儿啦!”

      “真的?那我们这秦淮一带的成名人物可有得忙了!”

      “可不是!这几日我们庄主都让我们收拾家当了,一旦情势不对就打算带着我们撤啦!对了,你们门主就没动静吗?我听你的话怎么像是不知道消息似的啊?”

      “我真不知道!听你这么说来倒是有些道理——我们门主这几天什么都没说只是交代我们出门不准挑起事端,不准带家伙出门。”

      “难道你们门主不打算走?”

      “看来是这个意思。”

      “那怎么行!你们门主究竟是怎么想的啊,”先说话的那汉子有些着急,“他们俩是什么人啊,连魔门七老这种成名人物都能打败的人,我们这种小门派能顶什么用啊!万一他们要是看我们不顺眼了,砍起我们这些小喽喽还不就像切菜似的!”

      “哎,未必有这么糟糕。那二人也并非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况且我们好歹也算是正派人物,想来只要我们不去招惹人家,人家也懒得管我们。”

      “嘿!顾老三你也太天真了!那二人虽不是大魔头,可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们不分正邪,但凡看不顺眼就杀,这岂不是比大魔头更可怖?!有谁料得到会不会因为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就惹来杀身之祸呢?!”

      原来,这两人是秦淮附近两个帮派的小喽喽,因素日里有些交情于是趁着休息便相约来小餐馆聚一聚。

      暗自思量他们的话,看来这江湖与苏麻喇姑告诉我的江湖是有一定的区别的,自她到了辛者库之后便没有悄悄地溜出宫去过啦。所以像他们现在说的这对什么神仙眷侣,还有那个什么玉笛公子,苏麻喇姑自然就不可能知道,也就不会同我提起。

      只听他们又说道,

      “你说得也很有道理,但是像我们这种人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上头叫我们怎样我们就得怎样,要不然上头要我们做什么。”那个被称为顾老三的人说得颇为无可奈何。

      先说话的那汉子显然是位豪爽之人,一听此话忍不住破口大骂,

      “奶奶的,你们那门主不是个东西!每次有事总是叫你们冲在前头,而他自己呢?说的好听是指挥调配你们,说的难听就是躲在你们后面看形势再决定是走是留!亏他还称自己为名门正派呢!我看啊,你也不要在他那儿干了,反正一样是干活,你就到我们红叶山庄来吧!我们也好做个伴。”

      “不行!人无信不足以立身江湖。像这种事我可干不出。”那顾老三一个劲的摇头。

      “你啊,从小到大就是这个样子!其实,不是对每个人都要说信讲义的!”

      敢情这两人还是打小认识的。

      “好了,荣武,我们不说这个了,换个话题吧。”

      “换什么话题?现在我脑子里想的就只有这事!你说我们要是知道他们的模样就好办了,可偏偏见过他们的人一人说一个样,竟没个准的!”

      “这到未必!至少皆称那女子是个蒙面的……”

      “但这有何用,蒙面就是不知长什么样子。倘若她不带面纱出现,就是那些以前见过她的人都认不出她啦!”

      “哎,我的话还没说完,那个男子的样貌也并不是不得而知的。”

      “哦?”

      “最早传言那位男子的样貌的言语只有两种:一种是相貌英俊的公子哥模样,就像我们临桌这位公子似的,”顾老三说着拿筷子指了指我,“还有一种就是身材魁梧的坚毅汉子的形象,就像……就像……”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突然顿住了。

      “像谁?喂,你倒是说……”荣武顺着顾老三的视线瞧去,一时也愣住了说不得话来。

      我往他们瞧的方向看去,就见一男一女坐在餐馆的最里面那桌,那女子虽然面向墙,但在脑后的位置却可见一个由前至后打的结,显然是正面带着一块面纱。至于那位男子,却是正面朝着我,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

      我因为是一人,所以那顾老三说起来也无甚顾忌,但现见到与传言中如出一辙的男女,一时愣在那儿说不出话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如果真要说奇怪,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真的称得上怪了!

      只听那坐在屋角的男子仰天大笑了两声,再眨眼看时已然不见了那对男女的踪影……

      正文第三十九章秦淮风云(中)

      李君雅

      这一来,那顾老三和荣武更是惊恐万分。

      当时,这小餐馆内的人虽不多但空着的位子也没几个,所以人声虽不至鼎沸可对正常人来说要听到临桌人的谈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对男女在形象上本就与传言之中的极为形似了,现一见他们在行为上都和那对神仙眷侣一般来去无踪,喜怒无常,免不了要胆战心惊。

      “老三,他们……莫非他们便是?”

      “……估计是错不了的了。”

      “那,”荣武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老三,你说他最后那笑声是不是说明他听到我们的话啦?”

      “想是听到了。”

      荣武愣了半晌也不知想了些什么,方又道,“那你说他那笑声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那顾老三摇了摇头,狠狠地往嘴里灌了杯酒,“但我想定不是什么好事——我现在想起他那笑声心里都发怵!”

      “算了算了,我看啊我们也不要想这么多了,快些吃完饭各回各处吧!”那荣武听他这么说顿时耷拉个脑袋也没了说话的欲望。

      “……恩,也好。”

      我总觉得顾老三似乎有些言之未尽之意,于是想了想拉住正走过来的店小二大声说道,“那二位爷吃的算我的,他们倘若有什么需要的你们小店可一定得满足,好酒好菜只管上!”

      “哎,小的明白!”那小二一年四季接待八方来客,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想是明白我是渔翁之意不在酒,所以只是随意应了一声便自顾自地去了,倒是临桌的顾老三与荣武一起站了起来。

      “小兄弟,多谢!”荣武冲我抱了抱拳。

      我也站起来抱拳还礼道,“荣大哥何须客气!倘若不嫌弃在下不如坐过来一块儿吃吧。”

      “咦?小兄弟脸生得很啊,想是不是本地人吧?怎么也知道我们的姓名?”

      “像荣大哥、顾大哥这般豪气冲天,义薄云霄的人物小弟我还未来这秦淮就听人说起过了,只是不想百闻不如一见,方才我一进小店就认出了二位大哥,只是我见二位大哥说得正热乎故而也不敢上前打扰,于是就选在大哥的临桌坐下了。”我恭维道。

      荣武对我这番话显然是很受用的,于是笑道,“哪里的话!老三,你陪小兄弟在这坐着我去找掌柜的让他再去炒两个小菜,咱们兄弟三人好好的聊聊!”他说完就走丝毫不给顾老三开口的机会。

      我和顾老三入座后,他先开了口,

      “还未请教小兄弟姓什么?”

      “哦,小弟姓李名君雅。方才因为见到二位大哥一时过于兴奋竟然连姓名也未报,真是失礼了!”

      “李兄弟倒是个机灵人,”顾老三盯着我看了一阵子,“刚刚我和荣武只叫了对方一回,你便记住了。”

      方才听这顾老三分析那对神仙眷侣,我就明白他是个聪明人,此刻见他说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不由也有些佩服他的心智。

      从容的对他微微一笑,“顾大哥真是心细如尘!”

      “不是心细如尘,而是有自知之明。我和荣武本就是一个小门小派中的一名小喽喽,连自己门派里的人有些都叫不出我们的名字,你以前又怎可能知道我们的名字呢!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哦,是这样的,我先前听见你们在说那对神仙眷侣的事情,我很好奇,所以想问个明白。”

      “好奇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顾大哥你的话没说完,不知道顾大哥可否告诉我呢?”

      他并没有否认,只是望着我问道,

      “为什么你会想知道这些?难道这会对你很重要吗?”

      “重要还是不重要要等我听完了才知道。”

      顾老三点了点头,“话说到这会儿才算有些意思。我计算了一下那些见过他本人的人述说事发的日期,结果发现了一个问题!去年的中秋之日,他曾在徽州和天山两个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地方都出现过,而且那日在徽州见到他的人声称他长得是像李兄弟这般风流俊俏的样子,但天山见到他的人则称他是个健壮魁梧的汉子。你想啊,任他武功再怎么高强,要日行万里只怕也是不能的吧?!所以,我认为这所谓的神仙眷侣根本就是我们江湖中人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他们啊,压根就有两对!!”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当中有一人说了谎话。”我提出自己的观点。

      他冷笑,“倘若这日的证人不是他们二位,或许我也会和你一样有这种猜测。可惜,那日的证人是他们,所以,你的想法断断是不可能成立的!”

      “哦?那他们是谁?”我到很想知道是谁说的话能让他如此深信不疑。

      “是……”

      “不好啦,不好啦,出人命了!剑门门主上官飞被杀啦!”,顾老三刚要告诉我那些证人是谁,就听街上一阵嚷嚷。

      “不好!门中有事,倘若有机会再相见,那么到时再聊!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告辞!”他站起身对我匆匆一抱拳,紧了紧腰间的剑飞一般的离去了。

      看来,刚刚被杀的剑门门主上官飞就是顾老三他们谈论的混蛋门主了!这么看来,那对男女确是所谓的神仙眷侣了。

      不过,我到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地方可以担得上大魔头三字的。为人但求于心无愧,何须在意他人诽谤!

      江湖,本就是一团浆糊!哪里有什么正邪之分呢?正义之士未必正义,邪教中人未必无情。可以像这对神仙眷侣一样随性而为实在是一件乐事。他们之所以杀了那个上官飞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也觉得上官飞不配为正义之士吧。

      “哎,李兄弟,顾老三呢?”

      荣武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我的对面,而大街上已经恢复了先前的安宁。除去那些突然多出的衙役之外,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

      “他走了。”

      “走?为什么?”

      “哦,荣大哥刚才在厨房显然是没有听见刚才街上的话。”

      “什么话?”

      “方才街上有一度极为混乱,说是剑门门主上官飞被人杀了,所以顾大哥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死了?”荣武瞪大了眼睛打了个冷颤,“这……这也太快了吧,”他一拍大腿,突然大笑道,“死得好!敢情是这神仙眷侣听到了我的话,觉得他该死!这么一来,我再要顾老三过来红叶山庄他就没有什么可以推托的了——来来来,我们管我们聊着,今儿这顿啊哥哥我请!”

      正文第四十章秦淮风云(下)

      李君雅

      托店小二将喝得醉熏熏的荣武送回了红叶山庄之后,结了酒钱出了小店之后,才发现已是傍晚时分。

      路过乌衣巷时,看到大片的斜阳西落。这情形莫名触动了我的神经,于是忍不住走到巷子的最深处——果然是和现代时见到的一样,‘在这里可以瞧见秦淮最美的一面’——这是以前全家来南京游玩时,爸爸说的。于是,无视他人的眼光随意地坐了下来。

      静静地看着傍晚的斜阳把染着红色的云铺满了水面,静静地看着几只水鸟在被斜阳折射出金光的河面上轻快地飞着……自己的心情似乎也像这被水鸟弄得起了涟漪的河水一般不复了往日的平静:

      往昔柳如是李香君可曾也似我这样对着河水思考,感慨?当时与家人同来的情形对我而言究竟是一种记忆还是以后依然可以发生的?在相同的空间中,许多许多已是无处去觅了。留下的,是年年相似,岁岁不同。就像这秦淮河。其实重要的不是秦淮河的风景,而在乎看秦淮河风景的心情,心情是怎样的,就有怎样的风景可看。

      “姑娘,你没事吧?”

      一声娇哝软语将我从心事中唤醒。

      我有些不情愿的昂起头看来人,居然是他们!?

      “是你们?”我微微皱了皱眉,何谓“艺高人胆大”我算是见识到了。

      那汉子一脸的正气,“我们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于是我笑了,“不,没什么。不知道姐姐怎么知道我是女扮男装?姐姐方才并没有瞧见我吧?”

      说道这,想必诸位已经明白此时我见到的正是先前在小餐馆有着一面之缘的那对神仙眷侣!

      “我虽没看见,但是你女扮男妆这点又岂能骗得过羽哥。”

      我笑,“既然如此,不知二位找到我有何事?”

      那女子虽是蒙面打扮,但她的气息却能让我感觉到她在微笑,就听她不答反问道,“你怎知道我们是特意来找你的呢?”

      “这并不难猜。姐姐和哥哥都是心系天下之人,若非有事又岂会来找我呢——去找那些该死之人才对。”

      那汉子突然怪笑,“你怎知你就不是我们下一个要找的所谓‘该死之人’呢?”

      “如果你们会妄杀一个既不是奸谗小人亦不是江湖中人的小女子,那也不配称为神仙眷侣了。”

      汉子笑了,这是我第二次见他仰天大笑,隐隐带有一种霸气,“世人虽尊我二人为神仙眷侣实则褒少贬多,难得普天之下还有人能懂我们。”

      女子点头,“何尝不是呢!”她突然叹了口气,“本来我和羽哥已经出城了,只因为无意中羽哥提及你是个女扮男妆的绝色美女使我动了好奇之心,所以硬是让他折返了来会上你一会。如今听你这么说我,可见我们返回来找妹妹是找对了!羽哥,你是否还记得师傅说过我们将会有个聪明漂亮的师妹么,只怕那个师妹再怎么聪明漂亮也及不上眼前这位姑娘啦!”我不明白为何提及他们的师傅她会是这种幽幽的语气,大有一言难尽之意。总之,她顿了顿,又说,“也不知为什么我就觉得我们之间似乎有些缘分,所以打算送一份薄礼给你,还望你不要推辞!羽哥,我想把我们上次去天山时得到的参娃娃送给她,你看如何?”

      那汉子点点头,“很好,我也正有这个打算!”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绸布包儿递给女子。女子接过后挨着我坐下,将它一层层打开,只见一个小人儿似的人参躺在那里。我就着夕阳最后的几丝光线细瞧这参,暗叹这二人本事。

      这参也不知长了多少年了,什么都长全了,胳膊腿儿不说,鼻子眼儿都有了,下巴颏儿上还有一缕胡须。或许这么个稀罕物也只配让他们得到了!

      想到此我噗嗤一笑,“这可真是个宝贝,只是不该叫它参娃娃,想来叫它参爷爷还差不多。”

      那女子听我这么讲便笑道,

      “许久没遇见似你这么有趣的人儿了,就将它送你聊表我和羽哥的一番心意吧!”她说着将东西放在我腿上。

      “这么贵重,我可不能收,”我递给她,“这东西可是能拿来续命的,你们时常东奔西走难保哪日会用得上此物。”

      她并不接倒是那个汉子因为我的话而生气了,哼了一声,显然他对我的方才那话颇为不满,似乎嫌我看低了他的武功。

      “妹妹没有听过‘自古红颜多祸水’吗?妹妹不要怪我多话,似妹妹这般的样貌怕是命不会长的。将它带在身边没准真能救上你一命也未可知。至于我和羽哥,想这普天之下能伤我二人性命的人屈指可数。如果真的会死恐不是这参能救得了的。”

      她先前会去而复返为的就是我的容貌,如今这容貌又引得她的一番言论,倒让我对她的容貌起了好奇之心。

      她见我没反应便又道,“只可惜我和羽哥还有事要办,无法和你促膝长叹。这样吧,我再送你一块玉佩,你平日可将它贴身带着。而当你有危险的时候,只要将它系在腰间挂在裙外,无论你身在何处都一定会有人来助你脱险的!”

      前两天在杭州的惜如轩范竹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不过这个蒙面女子比那范竹要厉害上许多。毕竟人家范竹说的范围是限定在诸暨苎萝村的,而这女子的意思显然是处处都有她的人。我接过玉佩一看,原来是块被雕成美人形状的红玉,其反面有一个“姬”字,我猜那必是她的名。

      “这玉佩你万万不可丢了。我一共只送出两块,一块是给你的,另一块是托我师傅带给我师姐的,只是不知我师傅这些年可曾见到了师姐,也不知我何时才有缘见上我师姐一面。”

      她说着微微一叹。

      莫非她和她师姐之间有什么误会?所以有玉佩也不自己送去,反要她师傅送?可听她的意思似乎又不像我所想。

      “丢了玉佩事小,玷污了玉上的美人事大。”

      那汉子突然开口。

      “莫非这玉上的美人就是按姬姐姐的模样雕的?”

      “正是羽哥按着我的样子雕的,”她说着揭下面纱露出一副绝世的容颜,我在夕阳最后一缕霞光中就见她瑶鼻樱唇,俊眼修眉,顾盼神飞,不免观之忘俗,“若不是你,他人休想看见我的模样!”

      我还想再瞧,她已然戴回了面纱。

      “江湖上十年一次华山论剑,今年恰逢一个轮回。我和羽哥要趁着这个机会找几个平日里不大好找的人,所以不能再和你多聊了。只是妹妹既然称我为姬姐姐,那么走之前妹妹是不是也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呢?要是留到下次见面再说这个倒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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