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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金风宴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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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朝紫衣姑娘看去。
紫衣姑娘抬起纤纤细指,指向小厮,“就是牛力,可不就是你说的么,说云燕在哪里结识了个良家的姑娘,所以前些时间才那么开心!”
牛力看众人都看着自己,惶恐道:“是、是呀!”
“什么?哪里的姑娘,你怎么没同我说过!好呀,你们一个两个什么都瞒着我!”崔妈妈一声怒吼,牛力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吞吞吐吐说不出半句话来,连姑娘们都纷纷扑上来连声解释“妈妈我们没有!”
“起来回话。”徐知砚扫了一眼崔妈妈,又盯着牛力。
“听到大人的话没有?成事不足的东西!胆子比猫都小,难不成还是老娘不让你说话不成?跪什么,还不起来说话?”崔妈妈心虚地看了一眼徐知砚,赶忙伸手将牛力拉起来。
“大人,是云燕姑娘前些时间让小的去送信,小的多嘴问了一句,姑娘说是给外边的一位知己送的,那也是位姑娘。”牛力低着头,怯生生道。
“是哪家姑娘?”秦昭宁心头一凛,神情又严肃了三分。
牛力摇摇头,“不知,姑娘让小的把那信送到墨韵斋,说自有人会去取。”
墨韵斋是蒲州的一家书斋。
秦昭宁蹙了蹙眉,“放到书斋,那姑娘如何就知道去取云燕的信?”
牛力摇摇头,“那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也只帮姑娘送过两次信,若小的没记错,一次是九月初一,一次是九月初十。”
秦昭宁又问:“那回信呢?如何取回信?”
牛力又摇摇头,“小的送信的时候,顺便就将信取回来了。可云燕姑娘怎么认识这姑娘的,小的也不知道。只是小的觉得,寻常良家姑娘不都避着咱们这儿的姑娘么?就提醒了两句,让云燕姑娘当心别被骗了,云燕姑娘立马黑了脸,将小的骂了一顿。”
牛力话才落音,崔妈妈暴怒声又一次响起:
“好啊你!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还背着老娘和外头人往来!好了吧,人没了吧?还破老娘的财!”
她还想再骂,徐知砚冷冷扫了她一眼,她立马止了声。
秦昭宁方才却没在房中发现什么书信的,便问:“那两位姑娘往来信件写的什么,你可曾看过?”
牛力面露疑惑,“自然没有的,我们怎会拆姑娘信件?”
秦昭宁“嗯”了一声,却凤眸一转看向崔妈妈,“崔妈妈,你们这儿的姑娘,平常都能自由进出翠香楼吗?”
崔妈妈神色有些尴尬,“每个楼都有自己的规矩,咱们楼里规矩就是除了随客人出局,初一十五一起去钟阳寺礼佛,旁的时间都是不能进出的。但是随客人出局,也就是一夜功夫,次日巳时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回来的。”
秦昭宁却注意到她话里的字眼,“钟阳寺?崔妈妈还是信佛之人?”
崔妈妈神色愈发窘困,“上天有好生之德,谁没有一颗向佛之心呢?钟阳寺并不嫌弃我们姑娘身份,礼佛也是让咱们姑娘陶冶身心。
秦昭宁点点头,“那去钟阳寺,是姑娘们一起礼佛,还是分开拜祭?”
“都是在一起的。不过若是要如厕,也不一定能随时盯着的,咱们也没有这么不人道。”崔妈妈又心虚抬抬眼。
秦昭宁只觉得她话有不实,又问了一遍,“当真没人盯着?”
崔妈妈撇了撇嘴,瞥了牛力一眼,“也有人陪同,只是陪同。”
“小的、小的会送姑娘过去,但绝不逾矩!”牛力对天发誓。
秦昭宁面色一寒,若说是陪同,应当也是让女子陪同,让一个男子“陪同”,与监视何异?
这翠香楼里的姑娘,是当真可怜!
秦昭宁寒着脸又问:“也就是说,姑娘们都是不能单独行动的,若是需要置办些私人物品时,都如何采买?”
崔妈妈剜了牛力一眼,“咱们楼里边开始接客的姑娘们都有小丫鬟,若是要买物件,小丫鬟们去买。若是没接客,像云燕这般的,就是牛力去买。”
牛力瑟瑟缩缩地点头哈腰,“是、是,都是小的采买。”
秦昭宁蹙了蹙眉,又问牛力道:“也就是说,楼里边的杂事,包括守门、清扫,甚至采买,都是你来做,云燕所有的事物都需要过你手?”
“是、是的,大人。”牛力低着头抖了抖。
秦昭宁抿了抿唇,又环视了四周,“你们这里有几处出入口?”
崔妈妈“哎哟”了一声,“大人可不就见着了么,咱就一个门,咱翠香楼说到底就是一艘船,挨着河岸停的,再开个门,不是要跳河里了么?”
“昨夜有没有听到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秦昭宁又问。
“大人是怀疑小云燕落水跑了?”崔妈妈摇头,“不可能,她不会水的。”
秦昭宁却冷了脸不再应她。
崔妈妈转而又哀嚎起来,“大人,你可要帮我找找我女儿小云燕啊。我养了她几年,她这一走,我可怎么办……”
秦昭宁却不想听她哀嚎,这般唯利是图的老鸨,什么姑娘女儿,不过是她手上一件供买卖的赚钱物件罢了,她何曾又真的心疼过她们?
秦昭宁转头对徐知砚道:“大人,我现下没什么可问的了。”
徐知砚点点头,“那便回衙门吧。”
又转头对崔妈妈道:“将小云燕和那位公子的画像呈上来。”
崔妈妈自然应下,一行人便要离开。
崔妈妈急急跑上前来,低头哈腰问徐知砚:“大人,尸体拉走了,我这儿可能开盘接客了吗?”
徐知砚脚步未停,也不回应她的问题,只留漠然的声音在船中——
“在抓到凶手之前,翠香楼不允营业。此外,将翠香楼花名册及昨夜往来之人的名册一并呈至官衙,所有人员一一查验。”
崔妈妈“啊”了一声,待官府的人都走开,才狠狠地踹了一脚牛力,“让你报官!老娘的财路都要被你破光了!”
牛力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两人出了翠香楼,已过了午时。
“如今嫌疑最大的还是失踪的小云燕和那位神秘的公子,可我还想不通二人动机。”
徐知砚沉吟片刻,“如今死的事苏府的大姑娘和大公子,若是传出去,必然会令苏府大失颜面,说不定苏刺史还会因管教不当而丢官。从死状看,凶手倒像是和苏府有极深仇怨。”
“小云燕一介青楼女子,苏大公子也不常来翠香楼,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仇怨?”秦昭宁蹙了蹙眉,“看来还是得先找到小云燕和那位神秘公子。”
“已安排李原去挨家挨户寻人了,但如今没有线索,亦不好判断她会往哪里逃。”
“会去哪儿……”秦昭宁顿了顿,脑海中灵光一闪,“大人将船上的官差都撤走吧!我意思是,将明面上的撤了,暗地里还是盯着。”
徐知砚眉头紧蹙。
秦昭宁补充道:“若牛力没有撒谎,小云燕根本无处可逃,人怎能凭空消失?因此最大的疏漏,还是在牛力身上,昨夜种种都需要经由他手,若他是帮凶,便一切皆可行了!将他捉了,他不一定会招,不若假意将他放过,用他引蛇出洞!”
徐知砚眯了眯眼,“那牛力看着分明极其怕崔妈妈,他当真敢在她眼皮底子下偷龙转凤?”
秦昭宁眨眨眼睛,“大人,小云燕和外头人通信之事,牛力不也瞒下来了吗?大人尽管派人去盯着!”
听徐知砚应下,她便一抬腿,翻身上马,“那小云燕平常当真不出门的话,如何结交外头的人?大人,我先去墨韵斋瞧瞧,你且去查探吧。”
徐知砚抬头看她,“我陪你去。”
他也翻上马背,秦昭宁却摇摇头,“此前是我不熟悉蒲州情况,才需要大人陪同,如今我却是可以一个人的。大人去忙吧,晚些回了官衙我再和大人汇总消息。”
徐知砚知道她决定的事一向是旁人难以改变的,便不再勉强,只点头应允,叮嘱了一句“你且小心”,便各自分道扬镳了。
墨韵斋在蒲州的正中街区,亦是闹市位置,往来的人摩肩接踵,却没人走进去。
她才进门,一个八字小胡子的掌柜便笑着迎上来,“这位贵客,想买些什么书呀?”
秦昭宁今日未着差服,小胡子掌柜上下打量,见她文文弱弱白白净净的,只觉得她像哪家不太出门的小公子,今日是出来玩了,见她不说话,只来回看着书架上的书,便热情道:“小的给贵客介绍介绍咱们的书?奇闻志怪、游记、棋谱、琴谱,小店都是有的!”
秦昭宁却没头没尾说了一句:“掌柜,你们店开在闹市,怎么都没什么生意呀?”
掌柜的听到这话不高兴了,立马变了脸色,“这位公子,你当我们这儿卖的都是话本子呢?那卖话本子的店倒是被人踩破了门槛,可什么人都能进的。公子你看看,我们这儿卖的都是些奇书孤本,都是懂行的客官才来的!咱们书斋,苏姑娘、张姑娘、安姑娘、李公子都没少来,客官怎么说我们没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