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调芒果》青蒸青蒸

6、生日宴

　　陈亦诚买下手机后没几个小时，就到何茂面前加上了他的微信，他微信名字单一个句号。陈亦诚写备注时打下何茂名字又删删减减，再输入何字时在界面停留五秒还是删除，最后打出芒果二字选择了芒果图案。

　　他想到何茂爱喝的那款芒果饮料，茂和芒像是同跟生，前面两个字母对的上。

　　何茂朋友圈设置全部可见，陈亦诚拉到最后，没超过十条，最后一条是前几年风景照片。似乎从前几年才开始发，最初的四条时间跨度以年为单位。

　　给何茂发了微笑的表情包，何茂很久之后才看到。

　　[我刚才在工作，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

　　[行]

　　十一月末，何茂爷爷的生日这天，何毅定下了安城知名的轮船餐厅。安城没有海，餐厅欲打造出真实的“海洋世界”，客人可以边吃饭边与鱼类互动，三面环绕的房间使人仿佛真的在海里畅游。

　　玻璃后里的鱼只为观赏，中间会出现一次的真人美人鱼表演何毅预订的时候直截了当地选择取消。

　　高额的费用一般人消费不起，说白了提供给有钱人打卡，商业交易，请客吃饭用。

　　何茂爷爷不喜欢太热闹的场面，不用安排寿宴。爷爷早说过不用在外面过，在家过一下就行，何毅非要面子，请七大姑八大姨凑一桌。

　　何茂因为工作原因晚到，亲戚们聊得热火朝天，他坐到何星辰旁边，何星辰主动靠近他，小声地说：“我弟弟怎么这么忙，忙的都没来接我。”

　　何星辰上星期天回国，回国前不停地在朋友圈发他在美国的vlog，搞得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要回国似的。回来后先跟他朋友玩了一圈，也没给何茂发一句话。

　　何茂实话实说：“那天有大客户。”

　　“行啊，公司指望着你呢！”何星辰不怀好意，脸撇向另一边时又止不住地怀笑。回头时当作无事发生快速转变表情。

　　他们俩各遗传了父母的优点，秦之尔长相冷艳，是大学校花，被何毅花言巧语追到，何茂没有遗传到她的大双眼皮，由何星辰一比一还原。

　　复刻的直挺挺的笔梁却让何星辰羡慕不已。

　　何茂望着面前的空盘子时，何毅接到何茂爷爷过来，爷爷走到主桌，何毅一直跟在后面，爷爷坐下后何毅左迈一步在左手边落坐，右手边的女士穿着质朴，但仪态端庄，贻笑大方。

　　秦之尔给何茂爷爷倒上水，温柔地说：“爸，你来了。”

　　何茂爷爷不买她的账，没动那杯水，“嗯，来了。”

　　何星辰见势帮他妈说话：“爷爷，你坐车累不累啊！”

　　“还可以，就那样。”车是司机开的，也不知道是司机开的不行，还是他儿子在旁边他坐车体验不好。

　　海鲜一上，众人等秦之尔做完餐前祈祷，秦之尔今年五十八岁，但她定期做保养又不干活，看着能年轻二十岁，周姨舍不得花大价钱保养，在家自制保养乳液，确有成效，脸水润了许多。钱养人一点儿不假，两个人的皮肤还是能形成鲜明对比。

　　一桌人等着生日宴的主角先夹，主角今天没胃口，圆盘转了两圈仍是原样。何毅在一旁夹了两只放在他爸餐盘上，示意大家可以开始动筷子。

　　他带上手套替他爸剥，剥好去下手套用筷子蘸酱再放回盘子，“爸，好了，你尝尝。”

　　“好。”

　　何茂爷爷近几年一直和何毅对着干，碍于情面，他把虾移在盘子最外一圈，放着不吃，没办法眼不见为静。

　　何毅不再说什么，退回去给自己夹了起来。

　　爷爷一直没夹虾，等到上中华鲟才开始挑上几块，酱汁鲜美，与味蕾碰撞，确实出采。

　　中华鲟的中间脆骨裸露在外，一桌人只干看着不动。有亲戚向爷爷示好，“舅，中间脆骨你吃了吧！”

　　“咬不动，我咬不动。”说的直白，没有对待何毅的不耐烦语气，而是多暗含着没办法吃的无奈。

　　何茂眼睁睁看着他计谋不得逞面露尴尬的表情，内心憋笑。那人还怕爷爷听不清大声说上句：“我想着这脆骨脆，你能咬动啊？”

　　爷爷只能解释：“不行，吃不动，你吃了吧！”

　　服务员上大闸蟹并收了盘子，圆桌上有几盘例如花甲类带壳的基本没动。剩的比吃的多。

　　有位带大耳坠的女士剥壳时开口：“星辰回来了，安排好没，以后想干啥啊？”

　　何星辰正在吃刚剥好的蟹腿肉，见说到自己，马上放下餐具，擦嘴说：“准备去旅游，工作以后再做。”

　　他满是怀念的语气：“好久没回来了。”

　　那位女士的丈夫在旁边搭腔：“是啊，是啊，不算中间回来，在那待了六年了吧！”

　　“七年。”

　　“是，是，应该再读个博士！”男士热情道。

　　何毅开了口：“我之前给了说过，他硕士没毕业前说的想在那向创业，还有学自己兴趣忙。”

　　秦之尔慢慢地将大闸蟹移向他们面前，又笑着补充：“孩子有自己打算。”

　　“孩…”

　　“是不是该到吃蛋糕了！”男士的回话被爷爷打断。“茂茂，生日蛋糕拿上来吧。”

　　蛋糕在房间门旁边的玻璃立板上，何茂起身去拿，放到爷爷面前。

　　“打开吧，东西都打开。”

　　何茂照做，把生日帽给爷爷戴上，切蛋糕的刀递给爷爷。

　　爷爷不是想吃蛋糕，只是为了堵住他们的嘴。他不在乎什么仪式，索性大家吃就行。何茂没来由地想起陈亦诚的固执，刚意识到的时候手已经拿起了蜡烛，恍惚间笑了一下，插进蛋糕里点燃叫爷爷许愿。

　　爷爷说出希望无病无灾，吹灭。切成小块的蛋糕被摆放在两旁，再转动圆盘一一等他们拿。

　　甜腻的蛋糕占满肚子，还剩一半，众人一口也吃不下去，爷爷说留着拿回家晚上再吃。

　　生日宴结束，亲戚们再向爷爷道祝福离去，何毅有司机，吩咐他们把爷爷的礼物装到车上去。

　　何毅他们三人一车，何茂爷爷和何茂一车一同去往爷爷家。

　　何星辰没待够一小时说一会儿约好有事，要先走。

　　爷爷更不会留人：“你走吧，去忙你的吧。”在何星辰走的时候头也不瞅，心里讲话：爱留不留。

　　何毅聊着爷爷不喜欢的话，爷爷听烦了说想睡觉了。

　　客厅一时安静，谁也不吭声，何毅和秦之尔在沙发坐，何茂坐在茶几旁的凳子上。

　　期间秦之尔压低声音对何毅说：“我们走吧，留这儿也没事干了。”

　　何毅反而正常音量道：“走什么走，爸生日！我要留下来吃晚饭。”

　　何毅的态度引起了秦之尔的不满，“那我先回家了。”说完便踩着高跟鞋，发出“噔噔”的声响离开。

　　何茂爷爷饭点前醒来，天将黑，何毅问：“要不要订餐送来。”

　　“在家做不行？”爷爷质问。

　　刚问完手机可响起，电话打来，听着像是在吵架。何毅挂了电话讪讪地道：“爸，我得回家了，之尔在家闹脾气，我回去劝劝。”

　　爷爷没听明白，知道他要走，留个清净，说：“走吧，走吧，不用做你的饭我也省事。”

　　何毅面子功夫做的足，实际压根谈不上有孝心，下次不出意外是在过年，怕人说让老人一个人在家才把爷爷接过去。

　　只剩爷孙两人，何茂爷爷问刚才什么意思。

　　何茂解释，爷爷笑着说：“活该，没一个好东西。”

　　爷爷烧稀饭，简单炒了两盘菜。正吃饭的时候想到剩下的蛋糕，问何茂吃不吃，何茂摇头。他从冰箱拿出来，自己切一块。

　　爷爷吃了三块便吃够了，又把剩下的分成两半，让何茂把一半拿回去给那个小同学吃。

　　“不用不用，你留着吃吧，放冰箱明天还能吃。”

　　爷爷自顾自地装了盒子，想让何茂可以多和他说话，别不交流，“我吃美了，你拿回去给他吃啊。”

　　晚饭吃完，爷爷去洗碗，何茂留这儿打扫卫生，精细的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把拖把摆干净，爷爷说时间不早了。

　　“我一会儿找老徐去。”

　　“你选几箱奶带回去！”爷爷看着半客厅的礼品盒糟心。

　　“留着你自己喝。”

　　“我喝不完！”爷爷老一辈思想，东西不舍得吃，一直到放坏了又心疼。这些礼品保质期时间长，他能喝完，又想让小辈们喝。

　　何茂只拿走了那一半的蛋糕，爷爷在后面喊：“我改天给钟辛打电话叫他带走了啊。”

　　何茂轻笑，回头，“你打吧！”

　　大学的时候钟辛没少跟他来爷爷家蹭吃蹭喝，但是会提前给爷爷买他爱吃的。

　　何茂把蛋糕放在副驾，在等长时间红绿灯时短暂地观察了今天的月亮，它左边被一团云层覆盖，右边散发出明亮的光芒，不一会儿，云层像薄纱一样把它全部遮盖。

　　陈亦诚今天放假，又正好在客厅，免去了何茂要上楼叫他这一步。何茂把蛋糕放到餐岛台，陈亦诚屁颠屁颠移过来。

　　“你和周姨分一下，里面放了餐具。”何茂温柔道。

　　时间悄咪咪地转动，幸福连成一条线，在无限空间里蔓延。爷爷不知道的是在他左手提着一箱酸奶，右手提着最后的一块蛋糕给徐爷爷送去的路上，一个他没有见到的十八岁少年远距离给他送上了生日快乐！

　　“爷爷身体健康，永远不生病，必须长命百岁！”

　　接着他收到了周姨和蛋糕终结者徐爷爷的生日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