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心》明不知晦

8、周明难

　　“回来了？不愧是少宗主，一出手就非同凡响哈，还从幻境里带出来一个乖乖小孩。”巫鹤依旧坐在那里，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他们。
　　“他是人。”闻水惊玉不动声色挡住了路向西的身影，平静地说。
　　巫鹤垂下眼，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知道了，你我还是相信的，我也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啊，这么紧张干嘛，是吧小孩，怕我，嗯？”
　　路向西探出头，刚想说话，便被打断。
　　“行了，你有安排就管着他吧，我跟你又不是一个山头的，管不到你们那边的事。”巫鹤摆摆手，有些疲惫地说，“碎片给我吧，我连着问雨镇的那块一起带回去给大师姐锁着。”
　　“嗯。”
　　冰鸟从他掌中钻出，扑扇着翅膀飞落到巫鹤手上，喙一张，吐出一小块切面平滑的冰冷镜片，随即冰鸟化为一小滩水从她的指间溜了下去，消失干净。
　　“这么平整的碎片倒是很少见。”巫鹤捻起碎片看了看，随后收入储蓄囊中，起身，扬起笑容告别，“任务完成，那我先走了。你进到幻境里后，封氏没有来过，等下来不来我就管不着了，我走了。”
　　“我会解决，巫仙子不必挂记。”闻水惊玉点头便算是别过了。
　　等巫鹤离开后，路向西才从他身后出来，好奇开口问：“那位仙女姐姐是你同门吗？你们不是一起的？”
　　“她是道镜宗的弟子，与寻仙门同属仙门之中，算是同门。不是一起的，她是来帮我的。”闻水惊玉回答。
　　“哦。”路向西了然，又问，“那我们现在还要做什么吗？不回去寻仙门？”
　　“商九的尸体还没有处理。”闻水惊玉走到门口，回过头，似乎在等他，“一起。等你入了仙门，处理与碎片相关的事也是你要完成的任务了，现在可以学一下。”
　　“好。”路向西追上去，跟着那抹身影踏出门，随后门便关上。
　　隐隐绰绰的两道身影一深一浅交叠分割，渐行渐远，最终消失无痕。
　　……
　　这座宅子实在大的过分，路向西左右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路向西眼睛一亮，急切地扯了扯闻水惊玉的衣袖，语气激动：“诶，这里不就是幻境里的那个，那个千金府是吧？所以我们出来的那个幻境其实是现实的过去时间？幻境里商九死了，所以现实里商九也死了？”
　　“不是。”闻水惊玉解释道，“幻境无关现实的时间与空间，只是由‘镜门’具像化宿生者最深刻的执念，所以幻境可以是过去真实发生的，也可以是未发生想象来的，一切只由宿生者的意志决定。”
　　路向西似懂非懂点点头，忽然反应过来闻水惊玉又看不到他的举动，想了想还是把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之前在幻境里，碎片为什么是在许今身上？你不是说碎片只会宿生在幻境主人身上吗，那个幻境是其实许今的？”
　　“幻境的主人是商九，宿生者也是商九。”闻水惊玉停下，微微侧开身，引着他向某处看去，“碎片宿生的人是商九，但不知为何，许今身上也有碎片，或许商七身上也有。”
　　路向西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商九正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如果忽视他青白僵硬的皮肤和被挖去双眼的眼眶，看上去只是睡着了一般。
　　“哦……那这样是不是意味着还有碎片没有被收集啊，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会。”闻水惊玉很耐心的回答他，“碎片只要不流落在人间，随幻境崩塌破碎也可以，不过这个情况我会上报仙门，由仙尊们知悉定夺，暂时不与我们有关。”
　　“哦。”路向西暂时没有什么疑问了，搓了搓手，带点好奇戳了戳他的肩膀，“神仙大人，你不是要处理商九的遗体嘛，快做快做，我有点好奇，是要把他下葬还是怎么的。”
　　“少宗主，有人求见。”院门外守着的弟子传音道。
　　“放他进来。”闻水惊玉并不意外封氏的人还会来，既然碎片已经取出，商九的遗体交由他们自己人处理也是很合理的。
　　不过来人并不是封鸥，也不是他们见过的任何封氏的人。
　　“周明难。”他报上自己的名字，黑白分明的眼深潭一般给人以莫名奇异的恐慌感，“特此前来寻访仙人，拜仙门。”
　　闻水惊玉似乎在看他，语气中有一丝极难察觉的警惕，“你从何处得知的？”
　　周明难不答，只站在院门口，似乎是笃定了他一定会答应。
　　“我没有这个权利，请回吧。”闻水惊玉说，“每一个真心求道之人都能找到仙门入口，不必去求谁，时缘到了，所求必然得成。”
　　周明难见他拒绝得毫无转圜，继续说：“我的时缘让我来这里，你……”
　　“你我无缘，请回。”闻水惊玉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送客。”
　　候在一旁的弟子依言行礼，回身挡在周明难身前，“周公子，请回吧，我们还有事情需要处理，耽误太久不好。”
　　周明难倒是没有纠缠，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那名弟子回身向着闻水惊玉，态度恭顺说：“少宗主，需要去把封鸥请过来吗？商九的尸体应该可以交与他处理了。”
　　“嗯，有劳。”闻水惊玉微一颔首，带着路向西走到商九身边。
　　路向西正想着刚刚那人出神，突然被拉住手腕，那道力道并不强硬，他下意识跟随着一起走。
　　“怎么了吗？要做什么？”
　　“你是不是认识周明难？”闻水惊玉果然发现了他刚皱起的眉。
　　路向西有些不确定，“我觉得他身上某种感觉让我有点熟悉，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
　　上入仙门只有新弟子才需要徒步爬几千阶长阶，不用带着小萝卜们，巫鹤回去时花费的时间倒是很快。
　　“哟，都等我呢，我这么有面儿啊。”巫鹤一睁眼看见一排人站着，忍不住调笑一句。
　　江生嬉笑着作揖拜了拜，“恭贺师姐圆满完成任务，载胜而归！”
　　不止他，巫鹤比较熟的一些师弟师妹们也跑来凑热闹，一人一句好听话闹得正兴。
　　巫鹤佯装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也笑着陪他们闹，闹了一圈没见着几个新弟子，便问江生：“重命呢？还有崔嬉爱那个小姑娘，他们还没有回来？”
　　“重命师弟被宗主带走了，有一阵子了，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江生回她，“小师妹还在爬长阶呢，算算时间应该快上来了，等会儿我们去接她。”
　　“宗主？他老人家回来了？”巫鹤来了好奇心，“正好我把碎片送过去给他看看，乌水镇出了块不一样的碎片，估计是有什么情况呢。”
　　“师姐，你其实就是想去看看小师弟的情况吧，师尊他可是特意交代了不要人去轻易扰他呢。”江生笑嘻嘻地说。
　　“咦，他要对小师弟做什么啊，自家人都防，无聊。”巫鹤闻言翻了个白眼，摆摆手准备走了，“行吧，那我直接去找大师姐了，她还在守封印吧？”
　　“嗯，这几日大师姐本是能出来了的，但是‘镜门’封印突然有异动，所以她还在加固封禁，暂时休息不了。”
　　“道镜宗内最忙最累的就是你了，大师姐，你歇歇吧，我替你一会儿。”不管来了多少次，巫鹤都是这么说的。
　　饶晚玉轻笑一声，说话声音也是清润温柔的，“职责所在，我不累的，碎片拿给我吧，你也才刚回，不好好休息，来闹我呢。”
　　巫鹤取出储物囊中的那两枚碎片，掌中化出一片白羽带了过去，白羽轻柔地裹着锋利的碎片缓缓落在饶晚玉掌心，随即便散逸消失。
　　饶晚玉伸指轻轻一点，莹莹光点映落在那双漂亮干净的眼中，分外灵动。
　　“这枚碎片不完整。”她挑出那枚边缘莹润、两指宽长的小碎片，悬停在半空中，饶晚玉轻轻蹙起眉，看着面前的碎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巫鹤原是站着的，闻言蹲下身在封印法阵外围微微倾身去看。
　　“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巫鹤抬眼去看她，“幻境已经崩塌了，剩下的碎片还需要去找吗？”
　　“不必了，这样也可以了。”饶晚玉轻轻一挥，身下的阵法忽的光芒大胜，那两枚碎片被莹润的白光包裹，渐渐淡了下去，融入阵法之中，随即沉寂下来，身下便回归了原本的沉寂诡异的墨色，只有几个阵眼处连接着极细的银白色丝线，另一头牵在饶晚玉指尖。
　　“好吧，有问题随时通知我。”巫鹤点点头，起身抻了个懒腰，想起重命，又说，“有时间我给你带个小师弟过来，让他找你讨教讨教暗器的使法。”
　　“嗯？我哪里擅长这个，别教坏了人家。”饶晚玉轻笑着回她。
　　“哎呀，不要谦虚，大师姐，你的实力谁人不知，小师弟跟你学点东西也够他用啦。”话到这里，巫鹤顺势问，“宗主回来了，还把小师弟拐走好久了，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知道呢，宗主要收他为弟子，他想拜清鸾为师，正交涉着呢。”
　　“我师尊？”巫鹤没想到是为这事，讶异片刻，募的笑了，“啊，他入仙门那天倒是说过，他要拜入印仙尊门下，这倒好了，难为宗主他老人家做这种横刀夺爱的事。”
　　饶晚玉挑眉，“这话可不能让宗主听到，不然他又有借口跑出去潇洒了。”
　　“遵命，大师姐～”巫鹤调皮地说，“那我就先走了，这枚碎片的事我去跟闻水惊玉也说说，毕竟碎片是他带回来的，改天再来陪你聊。”
　　饶晚玉轻笑一声，“好，那我等着见你了。”

作者有话说

　　周明难（nan 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