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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收留(3) ...

  •   原本不多的羞愧一扫而光,棠柳月锐利地看向陈姐,心里止不住质问: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刘权当兵是保护百姓,你身为他的娘亲却祸害别人,你没想过他吗?

      当然这些话,陈姐是听不见的,她珍惜地抱着刘权,一直都自顾自说着话。

      “我不是圣人,我也不想我的孩子做圣人。阿权若真的死在山匪手里,我随他去了也就是。可他没有,他念着我没死,我当然也不能放弃他。”

      “那些名头都是假的,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我知道我的孩子很痛苦,所以我要为他延续血脉,让他看到希望。”

      棠柳月眯了眯眼,止不住地摇摇头,所有希望都压在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身上,那个孩子何其无辜?

      “其实我们阿权也生得挺好的,”陈姐像献宝一样,抱起刘权,膝行到棠柳月面前,把刘权硬往她眼前凑,谄媚道:“你看你看!眼睛生得多亮!嘴巴小小的!你也生的好看,以后我孙子肯定好看!”

      散发着热气的肉球与棠柳月的脸再一次相贴,那只布满血丝的眼球近乎贪婪地盯着她粉嫩的双唇,脸上的小孔一开一合,一努一努,似乎想一亲芳泽。

      “呃……呃……”

      棠柳月从喉咙挤出的求救声和铁链扯动的声音混在一起,像一把扁平的刀,摩擦着陈姐的太阳穴。

      一股无名的恨意涌上心头,陈姐放下刘权,抬手便给了棠柳月几个巴掌。

      被扇得眼冒金星的棠柳月趴在床上,好半天都没有缓过劲。

      但陈姐犹不解恨,不管不顾地扯开棠柳月的衣裳,每扯下一件,都要恨声道:“装什么装!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就是孤魂野鬼了。仗着自己皮囊生的好看,就给我甩脸子是吧?扒了这层皮,内里不都是勾引人的骚货!贱货!你想伺候我儿子,我还嫌你千人骑万人压呢!”

      衣服被一件件剥夺,露出一处处紫红疤痕。它们交错纵横,与雪白的□□一起裸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而雪白的尽头,是黑色的铁链,让人无处遁逃。

      天窗上透进几簇阳光,除了让雪白愈加刺眼,带不来任何任何暖意。

      惊心又猎奇。

      肉球都忍不住起了反应。

      直到细微绝望的哭声响起,陈姐骤然停下咒骂和手里的动作,眼神重新变得清澈。

      她低下头,只见棠柳月双眼紧闭,泪流满面。赤裸的身体不停地颤抖,有些伤口又崩开了,正汨汨淌血。

      而她的儿子,那个怪物,已经蠕动至棠柳月肩头,目标明确。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只剩一只眼的儿子,也可以露出那样猥琐龌龊的眼神。

      啪!

      又是一个清脆的巴掌,被扇着滚了好几圈的刘权,不可置信地盯着陈姐,盯着自己的母亲。

      用力过猛的手掌还在发颤,陈姐看了刘权一眼,又看了看棠柳月,突然悲从中来,掩面痛哭。

      季临渊说到做到,自那日离开养心殿后,他便再未出现在皇帝面前,差点把皇帝气死。

      以至于他去将军府慰问张世豪的时候,都忍不住鄙夷季临渊色令智昏。

      张世豪倒是反应平平,与皇帝一同站在院中,只评价季临渊也是性情中人。不过对棠柳月,他却罕见地面露疼惜之色。

      “那夜若无棠姑娘殊死抵抗,只怕末将也没命活下来。还请皇上尽量派人搜寻吧,生死总要有个结果,否则末将心里也寝食难安。”

      老臣如此请求,皇帝也不好拂了面子,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皇上,末将听闻是罗恒幡派人截杀末将,他当真承认了?”

      皇帝瞟了张世豪一眼,漫不经心道:“算是吧,总之的确是他谋划的。”

      张世豪却不认同地摇摇头,“末将虽与罗恒幡有过节,但不至于到痛下狠手的地步。而且做的如此决绝,他难道不怕连累罗氏一族吗?”

      皇帝眸底掠过几分厌恶,于院中的各色兵器前踱步,“大将军真是心善,他都承认是他干的了,你还想为他开脱。”

      张世豪急急道:“不是开脱,只是觉得事有蹊跷。”

      “好了,”皇帝转身,眉目舒展开来,盛了几分疏离笑意,“大将军说的,朕会再行斟酌的。”

      “姝儿今年也十八了吧,许人家了吗?”

      提到女儿,张世豪也温和了眉眼,与寻常父亲一般,慈爱道:“小姑娘主意大,早些年便说婚嫁之事她自己做主。”

      “到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误了年岁也不好,大将军也该上心些才是。”

      “皇上告诫的是,”张世豪躬身行了一个礼,“末将谨记于心。”

      皇帝冷眼瞧着身上带伤的张世豪把礼数做全了,才伸手虚扶了他一把,幽幽道:“若是朕也觉得姝儿聪颖伶俐,就是不知大将军何日愿意割爱?朕定不亏待姝儿,封号朕都想好,英,英气果敢,如何?”

      张世豪还能如何,噗通一声,跪得利落。

      “皇上垂爱,但……末将就这一个女儿,还请皇上再给、再给一段时日,末将求您了!”说着,张世豪便在坚硬的地上,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大将军言重了,”皇帝轻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张世豪,“一句玩笑而已,切莫挂怀。”

      怎能不挂怀呢?

      直到皇帝离去,张世豪都跪在院子里,久久不敢起身。

      前院肃杀冷然,后院的闺房却满室旖旎。

      层层青色纱帐垂下,将一切迷离喘息阻隔在这小小一方天地。

      张姝坐在上面,面庞染上情欲的粉色。她扬起头,舒服地呵出几口热气。

      身下的人抖动了几下,也随之喘起粗气。

      张姝俯下身子,抱住这个清瘦文弱的男人,侧脸贴着他的胸膛,笑的餍足。

      “我原以为你清冷高洁,却不想这般知趣识礼,也不知是哪位姑娘,这般会调教?”

      沈易寒虽是刚发泄过欲望,但眼神却冷静得可怕。他用下巴轻轻蹭着张姝的头顶,嗓音微微沙哑:“自然是你调教的好,我一见你,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姝娇羞地抿了抿唇,嗔怪了一句“嘴甜”,就又拉着人滚如层层锦被中。

      情到浓时,沈易寒将张姝抵在铜镜前,耳鬓厮磨。

      “嫁给我好不好?嫁给我!”

      铜镜映出二人荒唐的情状,也涣散了张姝的思绪,只剩一声声破碎的“好”。

      伤口又一次裂开,棠柳月不得不又卧床,静养了起来。但这次,她似乎真的被吓到了,白日里哪怕清醒着,也总是望着天发呆,宛如一潭死水。

      陈姐也有些心虚,照顾棠柳月时都细心了许多,也不许刘权再靠近。

      这天给棠柳月喂了几口米汤,陈姐见她依旧神色恹恹,坐在一旁,重重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

      棠柳月默不作声。

      陈姐知道棠柳月说不出话,看了她一眼,慢慢低下头,双手揉搓着衣角。

      “其实,我不是村子里的人。二十年前,我在前往京城科考的路上,被阿权的爹绑来。”

      “他不是东西,学着别家畜生拐骗女子,也把我拐来强占,但等我生下阿权后他却跟兄弟厮混,被他大哥一刀砍死。”

      “他大哥嘴上说对不住我,但转头也把我强占了,还让我怀上他的孩子。我不愿意,故意在干农活的时候从草垛上摔下来,摔死了五个月已经成型的男胎,我也不能再生了。”

      “他大哥一下就疯了。”

      陈姐说到这咯咯笑了起来,眼里满是嘲笑:“他杀了自家弟弟都没疯,一听到儿子没了,就疯了,好笑吧?”

      或许是该笑的,如此荒谬。

      棠柳月不知何时转过了脸,多日来的眼神空洞,渐渐有了聚焦之处。

      陈姐笑久了,眼角溢处些许泪光,她抬手擦了擦,接着道:“他大哥疯了后没多久就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在村里被人戳脊梁骨。”

      “人人都说我克夫,不祥,拢不住夫君的心,惹得兄弟反目。那时我是真的想死,好几次都带着阿权去了河边,想要带着他一走了之。”

      “可我的阿权,小小一个娃子,跪下抱住我的腿,求我不要去死,头都磕破了。你看,这块疤就是小时候磕头留下的。”

      陈姐抚摸着一旁熟睡的刘权,也不管棠柳月有没有看,继续说道:“那时起,我便不要死了,我不能让阿权没了爹又没了娘。”

      “所以我回来,除了起早贪黑地干活,还学着男人做派,混在男人堆里讨口饭吃。”

      “我原以为日子苦一点,能让阿权吃饱穿暖就行。但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肝的,说我风骚下贱,耐不住寂寞往男人堆里扎。”

      “然后,”陈姐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眼神仿佛弥散在经年的回忆里,不知落脚在何处:“就有人半夜翻进我家院子……”

      棠柳月倒吸一口凉气,像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那般,承受不住再次下坠这汪深沉苦痛,止不住摇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是在逃避,也是心疼,有些苦痛光是说出来,就是再一次的凌迟。

      “你很害怕吗?”

      陈姐的眼神落到到棠柳月身上,凑近她,拉住了她的手。

      陈姐的手,粗糙如树皮。

      棠柳月努力往后靠着身子,不敢直视陈姐浑浊的眼。

      “起先我也害怕,后来我就不怕了,因为他们都死了。”陈姐脸上泛起古怪的笑,眼里莫名兴奋:“每次他们来找我,完事后我都会给他们吃一种药。这种药会加速身体的亏空,不出几次,他们就都死了。”

      “我家以前是开医馆的,多的是这种独门秘方。”

      说到以前,陈姐却没有再说下去。沉默了许久,才再度开口,带了几分难过:“爹爹曾说过不能害人,我这样做,他不会让我再进家门了。”

      “你不要告诉我爹爹,好不好?”陈姐像个小孩子一般,央求着棠柳月。

      但也只有一瞬,她便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随即正常了脸色。

      “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你听个响就行,”陈姐给棠柳月掖了掖被子,将床上用来隔开二人的挡板重新立起,“你得赶紧怀个孩子才是,女人有了孩子,心就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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