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城月儿》ISCARP

18、十八、离别

　　多情自古伤离别，即使是在这艳阳高照的日子里。
　　几日来，我没串门子，也没接待访客，只是一直呆在府里。子詹十天后要去漠城检阅，漠城是夏国北方的边境城市，那儿也是夏国兵防最重的城市。这是我们婚后第一次离别，而且这次离别至少持续两个月，子詹会在冬天来临前回来。这离别前的十天，我只想和子詹多些时间呆在一起，可他却很忙，这次远行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我只好在家里等他回来，我会吩咐厨子做各式好吃的菜肴，每晚不管多晚，我都会等他回来。
　　子詹笑我：“只是去两个月，又不是不回来，瞧你这样子。好，我答应你，事情一办完，我会尽快回来，好吗？晚上我回来晚了，你就先睡，听话。”
　　我几次想耍赖皮：“子詹，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不行。我又不是去玩，有正事办。”
　　“那我化装成你的小跟班，一路上你也需要人照顾饮食起居啊。”
　　“恩，这个主意倒不错。”
　　“真的？”
　　“假的，不行，本将军不允许。别胡思乱想了，那一路上很艰苦的，你就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事实证明，古代这个地方，在大多数事上女人还是要听男人的。幸好子詹也明了我的心事，他一办完手头上的事，就会尽快赶回来。都说是小别胜新婚，其实离别前的日子才是有更多甜蜜，更多不舍，还有一点淡淡的愁，正是这样的折磨，我才更加明了原来他已深深印在我心里。
　　虽然是大夏天，我忙活了一上午，又准备了一次火锅，备了点小酒，想等子詹回来和他畅饮一番。子詹还没回来，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六皇子。
　　“将军还没回来？我有些事想托他办一下，就直接过来了。我去将军书房等吧。”
　　“不知六皇子喜欢喝什么？”
　　“龙井。”他这次来确实有些古怪，说话这么干净利落，不像他的风格。
　　我命翠儿准备好茶点，到得书房时，却看见六皇子背对着我们，站在书桌前。“六皇子，请用茶。”只见他转过身，手里拿着太子送来的玉炉，脸上的表情难以琢磨。
　　“六皇子也喜欢玉器？”
　　“公主和太子的交情还真是深厚，他竟把这个给了公主？”他拿在手里，没有放下的意思，眼里满是调侃之意，也有那种似乎抓住别人把柄时的嚣张。
　　“六皇子这个话是什么意思，还请说明白。”
　　“哈哈——公主不知道吗？将军没告诉你？”他笑得很嚣张。
　　“请六皇子指教。”面对越是奇怪的事，我越是出奇地冷静。
　　“这个玉炉是上古宝物，自发香气，而这味道有清心平燥的作用，太子不知是什么时候得来的，我也找太子要过几回，他舍不得给就算了，前几日父皇也听说了，向他打听，太子竟说这个玉炉被摔坏了，可现在却完好无损在将军府，而我也没听说太子把它赏给将军——”六皇子不怀好意地笑看着我。
　　我心里确实吃了一惊，从没想到这个玉炉竟然这么珍贵。而这件事子詹肯定也是知道的，他却瞒着我…现在却没有时间多想，冷静道：“六皇子这就不知道了吧，世上的宝物何其多，难道太子能得一个玉炉，我就不能得一个吗？我们浔国的宝物也不少。”
　　“你——不承认？”他一时结舌。
　　“我怎么不承认？这确是我母后赐给我的嫁妆。这是将军该关心的事，也不劳六皇子操心了你还是请喝茶吧。”我巧笑着，把茶递上去。
　　他怔怔地盯着我，肯定没想到我会来死不认帐这一招。他木愣地接过茶杯，一口喝下去。左手却还攥着玉炉不放，我把茶杯接过来的同时也把玉炉抢了过来，重又放在书桌上，“没想到六皇子也喜欢这个，可这是我母后留给我的信物，我也不可随便送人，六皇子请见谅。”这时我心里忽生一计，这次定要整整他，要他吃吃苦头。“翠儿，再去给六皇子换一杯茶来。”
　　“是。”翠儿下去了，房里只剩我们两人。
　　“六皇子，我看你气色不太好。”我关切地问道。
　　他尴尬地干笑两声：“公主还会看这个？”
　　我笑道：“六皇子也知道吧，我以前有个病，久病成良医，自然还是懂点。”
　　我的话题显然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似乎也很乐意我转移了话题：“我也一直很好奇，公主是怎么好的？”
　　“其实，我那个病并不是天生来的。后来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才拖了那么多年才治好。”
　　“那公主的病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母后给我请了一个神医来，诊治时，那个神医只提了三个问题，说是得了那个病的人，是怎么也回答不上的，结果我真的没回答上，就确诊我得了那个病，也就是神经上有问题。后来我的病治好了，才能回答上这几个问题。”
　　“哦，还有这样的事？是三个什么问题呢？”
　　“第一个问题是这样的，你的父母有个孩子，不是你的兄弟，也不是你的姐妹，问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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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第二个呢？”
　　“一匹马向东走了一阵，然后转向南走，再向西南方向走几步，停住，问马尾是朝向哪个方向的？”
　　？？？？还是沉默——
　　“还有一个问题呢？”
　　“有个手无寸铁的人，过一座独木桥时，走到桥中央时，发现前有虎后有狼，请问这个人是怎么过去的？就这三个问题，这么简单的问题，六皇子肯定回答得上的。”
　　“哈哈，那是当然。如果那些回答不上的人又如何呢？”我看见他额上渗出汗来。
　　“那些回答不上的脑子就生病了，神经病，当然也有回答得上一两个的，这样的话病症比较轻，好医治些。”
　　他清了清嗓子：“那公主是怎么治好的？”
　　“那个神医的法子也是很怪的，他命木匠做了个密闭的大蒸房，每隔三天我就要进去蒸半个时辰，蒸房要用猛火烧，烧得里面水雾缭绕才有用处，蒸完后，马上跳进冷水池子里泡一会儿，再进蒸房里蒸半个时辰，方才有效。六皇子听说过这个疗法吗？”
　　“真没听说过，果真是个古怪的法子，可有效？”
　　“那是当然，你看看现在的我就知道了。”我以很笃定的眼神看着他，奋力点点头。
　　他也随我点点头，愣愣地笑起来：“哟，天都快黑了，既然将军还没回来，我改天再来，先告辞了，公主。”
　　“送六皇子。”他踉跄地仓皇而逃，那个狼狈样真是让人捧腹。
　　“夫人，茶来了，咦，六皇子怎么走得这么快？夫人笑什么呢？”
　　“笑天下又多了个傻瓜。”
　　直到入夜，子詹才回来，“呵，是火锅，还有小酒，还是夫人懂我。”
　　“坐下吧，我们来喝一杯。”说着倒上两杯酒，递给他一杯。
　　他一口喝了下去，眉头一邹，看见我也一口喝了下去，我正要再斟酒，他按住我的手，“烈酒？你不能喝酒。”
　　我抬起头，看进他关切疑惑的眼里。“将军曾说过，夫妻之间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我对将军如此，可将军却有保留。”
　　子詹笑笑：“月儿，你又胡思乱想了，不过我今天还真想喝点酒，你就不能陪我了。”说着抢过我手中的酒壶。
　　“六皇子刚走，说很喜欢那个玉炉。”
　　我看到他斟酒的手一震，酒溢了出来：“可惜好酒了。”说完一杯下肚。
　　“子詹，你现在和太子可还好？”
　　他沉默了，一杯杯不停喝起来，房间里除了锅里面咕嘟咕嘟的沸腾声，只有子詹粗重的喘息声，和我的屏息声。
　　他似乎喝够了，终于停下来，眼睛转向窗外，低沉的声音说道：“他心里有个结。”
　　“你有吗？”我追寻着他的眼睛。
　　他转回眼，对上我的眼睛，那闪亮的黑眸里，满是深情，我立时明白了一切。
　　“你也喝够了，别人心里怎么想我们管不上，也管不了，只要我们俩的想法一致就行。”我站起身，拿过酒壶，他的手却紧紧握住我的。手上传来他的体温，眼睛传递着信任与温情，空气中充斥着和谐的气氛。我知道这个夜晚，我们都会彼此铭记，这个无声的誓言，我们从此刻起互相信任，甘苦共尝。

作者有话说

　　多谢各位大人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