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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为他出头 ...

  •   再次见到赵言霄,是在七八天后。
      叶锦琼一见着他,便追着他问:“赵公子,我的玉兰木雕呢?你借去了这么久,也该还我了吧。”
      “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呢。”赵言霄神色自若道,“我原也打算这两日拿来还你的,不料那天被安德府的世子爷见到了,他很是喜欢,说是拿回去玩几天再送回来。我便先来和你说一声。”
      叶锦琼闻言,并没有多惊讶,听说那位世子年纪不过十三四岁,一时起了玩心,对此图个新鲜,也不足为奇。
      况且,教她雕刻的恩师,在京都里也颇有盛名。她不敢说自己雕刻出来的东西,能在一众行家里脱颖而出,但也足以得到某些人的认可。
      叶锦琼看着他问:“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特地告诉我这个?”
      “其实还有另一事,那日世子对玉兰木雕爱不释手,我一时嘴快,提起你还有一块仙鹤木雕比这还更别致,世子来了兴致,定要我来借那块仙鹤木雕给他瞧瞧。”
      叶锦琼心里暗觉好笑,心想那世子爷真跟个孩童似的,“这我可做不了主,那块仙鹤木雕已经给了我阿兄,你要借,便问他去吧。”
      “你俩真不愧是亲兄妹啊,我方才去找他,他也是说了同样的话,要我先来问你,要你点头了,他才给我。”
      叶锦琼扬眉,摆了摆手,“罢了,我这个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你们想看,拿去就是了。”
      两日后的一个下午,赵言霄命人送来一幅画,说是世子爷所画,希望她能照着画给他做一块木雕。另外附赠她一件珍稀的西域宝玉。
      纸上只画了一座远山,其余地方留白。
      叶锦琼有点哭笑不得,看来,那位世子爷不光要她雕刻,还要她沿着他的思路,自己补充空白的部分。
      “好吧,既然他有这兴致,那我就陪他玩一玩。”叶锦琼看在那块宝玉的份上,最终应下了这份差事。
      不过,这画该如何填充空白部分,她得再好好斟酌下。
      因着外头日和风清,叶锦琼经不住碧霞的再三唠叨,终于放下手中的诗书,带她同去东边的园子里散步。
      两人坐在树下编花环,忽然听见前方亭子里响起扫帚摩擦地面的“沙沙”声,随之而来的,是两个婆子肆无忌惮嚼舌根的话语。
      “先前不是在传老爷要把二小姐嫁给凌公子,也是怪了,最后竟然定给赵家公子了。”
      另一婆子声音稍稍压低些:“这有什么奇怪的,老爷虽把凌公子当做半个儿子看待,可他至今未考取功名,前途未卜,老爷哪敢把二小姐嫁给他?”
      “也对,嘿嘿。”两个婆子说完,发出嚼舌根后的轻松笑声。
      碧霞忿忿骂道:“这两个老妈妈真是白活到这岁数了,也没个分寸,竟敢议论起主子的事来……”
      话未说完,被叶锦琼扯了扯衣袖。两人躲进了花丛之下。
      叶锦琼示意她噤声,随后微微探头,重重地咳了两声。
      亭子那边听到这动静,立刻停止说话,两婆子惊慌失措,四下张望。
      “谁在那里?”
      其中一个婆子暗暗说了句:“是兰心!”
      另一个脸色发白,很快反应过来,连声求饶,说再也不敢了。
      静等了片刻,见那边没有回应,两人也不管是真是假,赶紧抱着笤帚就躲开了去。
      碧霞掩嘴暗笑:“姑娘,你刚才学得可真像。”
      叶锦琼笑而不语,方才她故意学着兰心平时的习惯,在咳之前先发出沉重的吸气声,借此吓唬那两个婆子。
      小时候,她顽皮地学过几次兰心咳嗽时的样子,还因此被她母亲训斥了。
      “姑娘,凌公子要是知道你这般维护他,一定会很感动的。”
      碧霞近身伺候她已有些时日,早也看得出他们兄妹二人是面和心不和,此刻见她如此护着兄长,心里难免感到惊讶。
      叶锦琼还在回想那两个婆子的话,听见碧霞这么说,黯然道,“其实,从前阿兄对我很好的。”
      话说出口,她才回过神来,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不说这些了,回去吧。”
      夕阳西斜,两人在霞光中渐渐远去。
      谁也没有发现,在那磐石之后,站着若有所思的谢凌徽。
      “公子,您方才为何不让我去教训那两个碎嘴婆子,不给她们点厉害瞧瞧,还以为府里没规矩了。”少武立于一旁,怒冲冲地说。
      “已经有人替我出头,你还抢这风头做什么。”
      谢凌徽丢下这句话,独自走在了前头。看样子,似乎没把那些婆子的话放在心上。
      他想起小时候,自己其实在叶府住过一阵子。
      那时,常年照顾他的乳母告诉他,说父亲之所以娶另一个女人为妻,是因为受到家中老母逼迫,等叶老夫人病逝,父亲很快就会来接他们母子去叶府的。
      所以,当时的谢凌徽一点也不怨父亲和那个女人,父亲要他去叶府玩,他也欣然答应了。
      他和他那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很要好。
      对着他那张刚被黄蜂蛰得胖肿的脸,小丫头一点儿也不害怕,伸出又圆又短的手指去摸他的眼睑,“阿兄,你这里疼不疼?”
      “阿兄是男子汉,这点痛不算什么。”
      他咧嘴冲她笑,越发觉得他这妹妹着实可爱,之后对她总是有求必应,还处处让着她。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父亲和那个女人其实很恩爱,根本不像是被迫才娶她的。
      许久后,父亲也始终没有给他母亲名分,也没来接他们母子二人。
      谢凌徽这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自己和母亲都被抛弃了。
      ……
      这天,沈惠珠从谢君娴屋里出来,顺路来看望叶锦琼。
      两人在屋里闲谈,沈惠珠提起最近京都里流行的一款石榴裙,“本来也不算特别,但因裙踞做了改良,后腰处又缀上两串细碎玛瑙,实在有趣。”
      说这话时,沈惠珠目光无意间扫过窗台,惊喜地走上前去,“是了,就是这类模样的玛瑙,叶阿姊这是从哪儿得来的?”
      “哦,这是周四郎派人送来的。”叶锦琼提起他,依然是浑不在意的样子。
      她不讨厌他,但也不想嫁给他。
      沈惠珠闻言,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垂眼看着玛瑙,心想,她把未婚夫所送的东西随意丢在不起眼的角落,先前还执意要推迟婚期,可见她对他是没那份情意的。
      那么……
      “妹妹在想什么?”叶锦琼走近她身旁,惊觉她眼眶红红的,仿佛强忍着泪水,她诧异地扶住她的肩头,“你怎么了?”
      沈惠珠摇摇头,沉默半晌才鼓起勇气开口:“叶阿姊,你可否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嫁给周四哥?”
      叶锦琼顿时明白了几分,略一迟疑,还是如实回答:“是。”
      “既如此,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把他让给我?”她紧咬着嘴唇,眼睛几乎不敢和她对视。
      “可是……”叶锦琼瞠目结舌,她想提醒她,周四郎全副身心都在那个侍妾身上了,忽又想起,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依然喜欢周四郎。
      叶锦琼拉她坐回凳子上,“终身大事不可儿戏,你真的想好了?”
      “嗯!不怕阿姊笑话,我原是下定决心了,这辈子若不能嫁给他,我就当姑子去。”
      叶锦琼看她说得极是认真,不忍拿她说笑,只轻叹一声:“你自己不后悔便好。”
      两人说到这份上,彼此敞开了心思,顿时变成了同乘一条船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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