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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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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夏恬遇险,陈祁当即拔刀去护卫,但在前方,蓦然有五六位中年人站成一排,挡住前路,甚至要围住他。
一时间,夏恬心中暗喜,随着刀疤男的力道加大,他佯装出吃痛的模样,闭上眼眸。
但在须臾之间,疼痛又消失了,待夏恬再睁开眼眸,只见那黑壮的手臂上,有只细嫩的素手紧紧地钳住。
“公孙叔叔,快松手,他们是好人,帮我赶跑了一直在我家门口蹲守的坏人。”苏阮眉稍轻轻皱了起来,有点不满。
但公孙度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继续加力,夏恬的右肩上再度传来痛感,比第一次还强,但还在他承受范围之内。
倏然间,有男子低沉的哀嚎声在他耳旁响起,夏恬眉稍微挑,“这疼痛还可以转移的吗?太神奇了。”
实际上,是苏阮发力了,虽然是女子,但凭着每日搬扛梯子,练的握力不俗,即便是曾入伍的公孙度,因为退伍后不再继续锻炼以及年龄的缘故,气力也弱了下来。
在苏阮的压制下,公孙度急忙松开了手,换上了副嬉笑的面孔,“诶,小阮,我这不就是跟这位公子在玩,你别生气。”
苏阮没理会,把夏恬揪到身旁,询问肩上还疼不疼。
沁香入体,夏恬猛地就精神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和苏阮那么近距离的接触,“没有,哦,不!还有点疼~”
看着夏恬身为男子却和女子一样娇弱,一旁的公孙度脸都黑了,他当然能看出来这是装的,但又如何,苏阮在此,他不好发作。
只能屈身向夏恬致歉,但语气不善,“公子若是不弃,不如随我回家,家中有上好草药,定能驱除疼痛。”
夏恬摇头,这要是进去了,大抵就没机会出来了。
不想,这公孙度热情非凡,硬要拽着夏恬到他家中敷药,即便夏恬宛若盘龙柱般直直地矗立在地上。
两人便这样僵持起来,谁也不让谁。
时至半刻钟后,苏阮走到两人面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公孙叔叔,你去把草药取来,我亲自替这位公子上药。”
说到“亲自”二字时,苏阮刻意加重了语气,夏恬心中不安,回忆起刚才的大力,担心自己肩骨是否会断了。
“那个,苏小姐,草药就不用了,我回府后自会调理,就不麻烦你了。”夏恬尴尬地笑道。
随即,要招呼陈祁过来,护他回去,苏阮却拦在去路上,“那可不行,公孙叔叔的事情也是我的事,公子,请随我回屋。”
苏阮做了请的手势,礼数已到,夏恬不好拒绝。
在众人眼皮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朝屋内走去。
本想给陈祁递个眼神,让他站出来帮忙,却见陈祁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你小子!”夏恬在心中暗骂一声。
身体却是很诚实地坐在黄梨花色的木椅上,端详着周遭的陈设,瓦房虽然不大,但分成两室一厅。
此刻,他身旁便是一张丹红色的八仙桌,脱落的朱漆象征着它经历的岁月,显露出来的木纹理极为精致,好似昭示着点灯的崇高,再配上空气中的檀香,小小的客厅也别有一番古韵。
但与国公府家的那些贵女不同,苏家地上稍显凌乱,在八仙桌底,便是有铜镜、油纸伞、竹制扇等等器物随意地堆积在一块。
苏阮脸颊泛红,她自幼在养父的呵护下长大,除去点灯,便是极少参与其他的事物,因而,在老人家去世后有些无措。
当即,她便半蹲在地上要收拾杂物,而一旁的夏恬哪能见的心爱之人受累,一起帮忙,但不想,帮了倒忙。
“诶,你别动,那东西你不是很熟悉,快快放下。”苏阮脸色略显慌张。
此刻,夏恬的手中正握着专用于点灯的燃火棒,与一般的棒不同,除去上面细致的纹理,它头锥尾圆,隐隐有火星在锥头闪烁,和苏阮插在腰间的一样,不过是备用版的。
“哈?不就是根普通的木棒吗?”夏恬不解,微微甩动着。
不料,在头锥偶然划过八仙桌边沿的一瞬,桌上竟然有微弱的火苗出现,伴随着一股烟萦绕在客厅上空。
“这这这…”夏恬给吓到了,慌乱中丢弃了燃火棒,但即便它坠地,火苗与烟还在。
最终,还是苏阮跑到院中,取来水扑灭火苗,又推开纸窗,散去烟雾。
像这类小事故,她以往已经遇到过很多次,起初也是慌张,但在养父的协助下,她从容了不少,能独立解决了。
如今夏恬的模样,正是她的过去,苏阮觉得甚是可爱,走到他的身前,拾起燃火棒,随意地划动,在有火苗的一瞬,倒下水,似乎非常简单。
“咳咳咳…”夏恬这下老实了,安心地坐回到木椅上,不掺和苏阮收拾。
正在此时,“咚咚咚”的叩门声响起,原来是公孙度取来草药,并将磨好的药汁盛在碗中。
随即,苏阮端着碗来到夏恬身前,微微弯腰,如柳絮般的发丝轻轻垂落在他的面庞上。
此刻,少年的脸颊微微泛红,紧张地一动不动,任凭苏阮拉开他的衣裳,只见那白嫩的肤色上隐隐有乌青。
“真是的,也下手太重了吧!”苏阮嗔怒一声,竟鬼使神差地将素手按在乌青处,刹那间,夏恬“啊!”的叫了一声。
“她的手好冰呀。”夏恬幽怨地瞥了苏阮一眼,若没有庄黑色的柳发遮挡,那他或许会看到,少女的脸颊同样微红,甚是可爱。
于此同时,苏阮也回过神来,以手蘸汁,轻轻在乌青处涂抹起来。
“嘶~”夏恬顿时察觉到肩上有凉意,伴随着细微的痛感。
“有点疼,对吧?阿爹说这是正常的。”苏阮起身端着碗离去。
以为治疗结束,夏恬正要起来时,又被苏阮按着坐在凳上。
“诶,你这么急干嘛?敷好药,需要观察段时间,否则可能会出事。”苏阮满脸严肃地凝视着夏恬,后者已老实,坐回凳子上。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夏恬轻声嘀咕着,霎那间,眼眸一亮,这不是她的母亲,也就是当今的皇后在他小的时候,经常在耳边唠叨的吗?
与平常孩童一样,夏恬小的时候玩心极重,那擦破皮肤都是家常便饭,所幸生在帝王家,每每出血后,皇后会亲自为他在伤口处敷上药汁,又借着这名头,让他留在身边,别乱跑。
“妈~”夏恬的眼角渐渐地湿润,想起自己也有些许的日子没回宫看望她老人家了,心中有些愧疚,一时间沉浸在了这种情绪当中。
浑然不知,即便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在这只有他和苏阮的客厅内,被安静地放大。
正在收拾碗的苏阮娇躯一震,“不至于吧,就是给他敷个药,就喊我妈了?哎,可怜的孩子。”
或许是有点母性泛滥,苏阮莫名地走到夏恬身前,缓缓抱住他,轻声吟唱道,“乖宝,母亲在这呢,安心睡吧。”
这是大夏皇朝的母亲曲,纪念所有的母亲,夏恬当然听过,记忆中皇后经常用此曲哄他入睡。
只是这次,声音清软,宛若江南缠绵的风,透着一股清甜,“这不是母亲的声音!”
夏恬骤然惊醒,发觉自己正被苏阮搂着时,呼吸一滞,“苏姑娘?”。
歌声戛然而止,苏阮也回过神来,发觉双手搭在夏恬双肩上,如夫妻一般时,她的脸上的红的似乎要燃起来,眨眼间把手抽了回来。
“啊?我又把自己当成戏班子里的女主了。”苏阮心中埋怨了自己一声,转而向夏恬道歉,只称是糊涂。
却不想,夏恬同样向她作揖致歉,作为游子,太久没回家,过于思念在家乡的父母。
“噗嗤…”苏阮忽然莞尔一笑,见两人这样相对着,就好比是在昏礼上夫妻对拜。
见夏恬还是怔住,苏阮便换了个话题,“小女子还不知公子,姓甚名甚,家住何方呢?”。
倘若是其他女子,夏恬或许会用在民间游历时取的假名“路筝”来回应,但眼前之人是自己心中所爱,实在不忍心欺骗。
“我名夏恬,家住南海之地,游历到京城。”
“夏恬?”苏阮反复念叨几回,并无多大印象,但也正常,他是流落在民间的大皇子,出生之时,大夏混乱,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夏皇私下命人将其放在民间生养。
也不是完全放养,父皇母后时常会以微服私访的名义与他会面,进行礼仪教导等等。
至于其他王公大臣,乃至皇族,也几乎不知晓他的存在,即便有微小印象,夏皇便会以“先子夭折”敷衍过去。
“那我们就算是认识了,夏公子。”夏恬柔软的笑了笑,心头却忆起了养父顾北给她讲过的有关点灯先辈的札记。
据说,往日的点灯人,准确来说是点灯客,便是从南海之地走出,一路向北进发,路途上点亮全皇朝的煤路灯,堪称功德一件。
“若是可以,小阮也可以去走走,沿着先辈们的足迹,南归。”记忆中的顾北慈祥的摸了摸苏阮的小脑瓜。
但夏恬并不清楚,只知道夏皇是从南海之地起兵,一路北上,统一皇朝,因而,祖地南海也算是半个家,倒也不是说谎。
见苏阮似乎沉浸到回忆中,夏恬准备悄然离去,但刚轻推开门,便是对上了公孙度的凶脸。
“臭小子,你没对我干女儿怎么样吧?”
虽然被揪住,夏恬的脸上满是无辜,看的公孙度是越来越气。
正要发作时,房门推开,一身制服的苏阮扛着肩梯出现。
“公孙叔叔,夏恬没对我怎么样,我们是朋友。”
公孙度怔了怔,还是第一次听到苏阮有朋友,年幼时担心苏阮出事,顾北连着他们这帮老家伙,无死角的保护苏阮,但也无意中断开了她和外界朋友的交流。
如今,虽然是异性,但倒也不错,公孙度轻“嗯”了一声,但重拍了拍夏恬的肩膀,嘱咐他要保护了苏阮。
“我,这就得到老丈人的认可了?”虽然表面上是扑克脸,实际上的夏恬心中狂喜。
身旁的陈祁更是呆了,这就给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