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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明国变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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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明国的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所笼罩,乌云层层叠叠,密不透风地遮天蔽日,仿佛预示着这个国家即将陷入无尽的黑暗。
明国突遇天灾,洪水肆虐,冲毁了无数农田与房屋,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而此时更令人绝望的是明帝在江南祭祀时遭歹人暗中刺杀。那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祭祀现场本应庄严肃穆,却被一群黑衣刺客搅得血雨腥风。明帝虽在护卫的拼死保护下未被刺死,却遭受了一记重创。如今,他还静静地躺于太和殿内,昏迷不醒,整个皇宫都被一层压抑的死寂所笼罩。
太和殿内。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与哀伤。“公主殿下,陛下他…”御医战战兢兢地说道,声音微微颤抖,“刺客刀法极好,表面看似避开要害,其实内里却将筋脉挑断,加之陛下为国操劳,积劳成疾,身体早已虚弱不堪,陛下他…怕是撑不过来年了。”
明海棠听到这,如遭雷击,猛然抬起头,那原本美丽灵动的双眸瞬间布满血丝。她顺手抄起旁边的青瓷杯,朝着御医用力扔了过去,“滚,你这个庸医,父皇他怎么会有事呢?父皇前些天明明还答应我要一起去逛花灯,怎么…怎么…”她的声音哽咽,双手紧紧揪住衣角,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说着,红着眼眶,眼泪止不住地如决堤般流了下来。
明海棠呆呆地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爹爹,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一月前,他们还在御花园中,父皇面带微笑,陪着自己赏那傲雪绽放的梅花,那时的父皇意气风发,眼神中透着睿智与慈爱。
可如今,怎么就…怎么就闭着双眼,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明海棠眼神破碎,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一般,嘴里呢喃着什么,“爹爹,棠儿只剩你了…,不要丢下棠儿好不好。”
明国建国初期,明国刚被明帝接手,天下与朝局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动荡不安。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内有残余旧部妄图复辟,外有邻国不时侵扰边境。
明帝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他日夜操劳,制定国策,整军经武,任用贤能,渐渐撑起整个明国。而在那时,朝廷上下都催促他立后纳妃,为传承后嗣着想。毕竟,国之根本在于后继有人,一个稳定的皇室血脉传承对于刚刚建立根基尚浅的明国来说至关重要。
他本就与沈丞相家独女沈依澄是青梅竹马,自幼一同长大,两小无猜的情谊在岁月的流转中逐渐升华为深厚的爱恋。
早已定下亲事的他们,本应顺遂地走向幸福的未来,而此时沈依澄已怀孕六个月,那微微隆起的腹部,承载着他们对新生命的期待与憧憬。明帝满心欢喜地准备等沈依澄诞下子嗣后,一切便水到渠成。他精心筹备着,打算为她举办盛大而隆重的封后大典,并且想着在这期间让她安心休养,远离宫廷的纷扰与繁务。
“泽宇,你说,我肚子里面是个女儿还是儿子呢?”依澄眨着那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坐在紫藤花树下的秋千上,微风轻轻拂过,紫藤花的花瓣如雪般纷纷飘落,洒在她的肩头。
明帝轻轻推动着秋千,眼神中满是宠溺与温柔,无奈地摸了摸依澄的头发:
“澄儿,这种事是上天的定数,不过,若是让我想,我倒是还真不能做出什么决定。若是儿子,这硕大的明国要压在他的肩上,我自幼时就被父皇严厉教养着,修习学业,了解治国,修心治性,从小就像被设置好的模板一样生活。我不希望他从刚出生就背负这样大的使命,可这明国的黎民百姓却必将是他的子嗣的子民,他也无法逃避;
若是个女儿,如今天下看似一片太平,实则暗潮涌动,她定会有许多不能随从自己的决定要做…”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像是在诉说着一段古老而悠长的故事,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未来的担忧与思考。
“好了,泽宇,你就是想的太多啦,我们一定可以将我们的孩子抚养成人,无论男孩女孩,让他们自己选择,无论是平平淡淡的普通一生还是治国安身的一生,我们要相信他们,他们一定会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依澄甜甜地笑着,那笑容如春日的暖阳,驱散了明帝心中的阴霾。
“再高点嘛,泽宇。”明帝淡然笑着,手上却并未使力,只是轻轻的敲了敲沈依澄的头“澄儿,又调皮了。”明帝一阵失笑,那笑声在御花园中回荡,仿佛是世间最美好的乐章。
“哎呀,别敲我头啦,会长不高的”沈依澄边说边起身要追回来报仇,她的裙摆随风飘动,宛如一只灵动的蝴蝶。
御花园中传出明帝与沈依澄明朗清脆的笑声“来追我…”明帝慢慢的躲在柱子后面笑着看沈澄,“别…跑”沈依澄快步就要来追,“哈哈哈,来嘛…”两人在御花园中尽情地玩乐着,他们的身影在繁花似锦的御花园中穿梭,仿佛时间都为他们停驻,只留下这一片欢乐与幸福的天地。
可是好像上天总是喜欢不遂人愿,三个月后迎来了沈依澄的生产日。
曾经,皇宫上下因新生命的即将降临而满溢着期待与喜悦,御花园的花朵似乎都绽放得更为绚烂,宫女太监们走路都带着轻快的步伐,众人皆盼望着那将为明国带来新希望的小皇子或小公主。
然而此刻,这份欢愉被紧张与不安的阴霾全然驱散,厚重地笼罩着每一寸宫墙。
“啊,疼……”沈依澄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直直地灌进明帝的耳中,又如一把锐利且淬了毒的剑,毫不留情地刺进他的心底,痛意蔓延至全身。
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之内,稳婆和接生婆们忙得晕头转向,脚步如陀螺般打转,手中的巾帕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地攥在手里,却丝毫不敢有半分停歇与懈怠。她们围聚在沈依澄的床榻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快,娘娘,用力啊,马上,马上就结束了…”,可那声音中难以掩饰地夹杂着一丝焦急与无奈。
明帝在门外的廊道上,想要自己去替依澄承受那份痛楚,不停地来回踱步。他的每一步都带着内心的慌乱与煎熬。
时不时地,他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小心翼翼地趴在门边,眼睛睁得极大,紧紧地盯着那道几乎不透光的门缝,试图捕捉到哪怕一丝一毫屋内的情景,只要能让他知晓依澄的状况,那便是此刻最大的慰藉。
可那门缝里回馈给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未知,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点点吞噬着他的心。他听着屋内沈依澄那愈发虚弱、十分痛苦的声吟,眉头紧锁,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心中的疼惜如汹涌的波涛,却又因自己身为男子,无法替她承受这份苦难,急得眼眶充血,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去把太医院所有的人都叫到殿外候着!”明帝冲着身边的太监吼道,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命令,又似一只受伤野兽的咆哮。太监被吓得一哆嗦,连忙领命而去,脚步踉跄而匆匆,深怕稍有差池便会惹来杀身之祸。
时光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恶意拉扯着,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沈依澄的叫声渐渐微弱,似断了线的风筝,在风中无力地飘荡。屋内的空气仿若凝结成了实质,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接生婆们的脸色由最初的紧张转为煞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砸在地上溅起微小的尘埃。她们施尽浑身解数,尝试了各种接生方法,可却仍然不见有什么效果,“不好了,娘娘…娘娘她大出血了,”接生婆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听到这,门外的明帝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了,立马冲进来,满屋子的血腥味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跌跌撞撞的跑向依澄的榻前,“依澄,醒醒,别…别睡…“明帝趴在床前一遍一遍的叫着依澄的名字,可再也无人为他应答了。
沈依澄似一片凋零的秋叶,耗尽了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缓缓地闭上了那双曾经满含深情与爱意望着明帝的双眼,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也离开了她满心期待的爱人与尚未出世便已失去母亲的孩子。只留下了一对刚刚降临世间的龙凤胎。
他们好像也感应到了母亲的离开,哭声在寂静得可怕的房间内回荡,像是在呼唤着母亲,又似在悲泣这命运的无常。
而明帝,在这一刻,仿若灵魂被抽离了身体,呆呆地立在门外,眼神空洞而绝望,世界在他眼前崩塌,曾经的美好憧憬与幸福画卷,皆化作了泡影,消散在这无尽的哀伤之中。
明帝将自己封锁在房子里,不愿出来,也未曾进食,太监看如此实在不行,“陛下,您好歹也打开门吃点东西吧,不然娘娘在那边也不会安心的。”“滚开,她明明还陪着我呢。”明帝的怒声传来,太监报来小公主和小皇子,“陛下,皇子门一直哭闹不止,你出来看看吧。”
明帝被吵得实在无法安心,打开门准备轰走他们,可看到与澄儿十分相似的脸庞,听着他们哭闹,叹了一口气。
把他们抱过来,轻声哄着,“澄儿,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的。”明帝又恢复了日常的生活,处理政事,立他与沈依澄的孩子为太子,可因为澄儿难产,体质太差,便送到护国寺调养,将公主留在身边养育。
好像明帝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总喜欢在御花园的紫藤花树下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也会在闲下来的时候去陪小公主。
可每当有人提起要充盈后宫,选秀时,明帝总是会大发雷霆,接连经历几次后,大臣们也就不愿提起触霉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