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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曲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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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戴整齐,身姿板正,视线一直凝望着院子方向,眉头微微皱着,搭在栏杆上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有一下没一下的,眼眸微转,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曲红葙走过去,在他身边站着,微微侧身瞧他,可看着看着,就急忙收回视线,不想多看。
白择声轻咳了一声,稍转身去看了曲红葙,总觉得她又回到刚成婚那两日的安静。
听着楼下的动静,白择声思忖后出声,“那是隔壁卖鱼的姜氏,成天兜不住话,什么都往外讲,无论是谁都要点评一下。”
曲红葙轻轻点头,“知道。”
冷风吹来,白择声轻轻嘶了一口气,回头看着桌案摆着的竹篮,依稀记得,家中没有这样精致的竹篮。
露出来的书角有些泛黄,看来是她又带回来不少的书籍。
桌案上还放的有齐记的点心包装袋子,嘴角轻扬,没多说什么。
曲红葙看他也没有谈话的兴致,转身进了卧房。
站在门口看了一圈,室内的摆设都是原主和白择声商量好的,要把桌案放在室内,便于抄书,加上天寒,在一楼书房容易冻着。
这个决定对于她这个冒名顶替的人来说却是很煎熬。
白择声跟随过来,看她环视屋内陈设,目光始终在桌案上,心下明了,“若是觉得在楼上不妥,就去楼下吧。”
白择声看她迟疑地转过身来,补充道,“我买了炭,足够这个冬天使用。”
曲红葙眉头轻蹙,看着白择声片刻,轻笑了一声,“看来之前的决定不是很合你的心意。”
白择声低头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偷偷地看了她一眼,低声回,“我看你半夜起来抄书,心里过意不去,越是想劝诫你,可这样又断了你的生计,又伤我们的夫妻情分,我……”
曲红葙暂且没说话。
白择声默默地上前,帮着拿笔墨纸砚,“我现在没困意,给你磨会儿墨。”
“快到酉时了,咱再去做饭,晚饭吃的清淡,也吃的少,就不用做太多。”
白择声拿起砚台,路过屏风时,见曲红葙在收拾着写好的书稿,想了想,又问,“你去县衙,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曲红葙思绪集中在如何给王绮写新稿的事情,没有听到白择声说的,收拾好书稿后看他站在门口,猛地吓一跳,“怎、怎么了?”
白择声看她这个反应,想来是没有听进去一点,只好再给她复述一遍。
听完,曲红葙才松口气,“行。”
曲红葙又把今日所见所闻都简化一遍,告诉给了白择声。
白择声听后,有一时没讲话,直到把笔墨纸砚都拿到一楼的书房摆放好,生了炭炉,开窗通风。
在磨墨时,看着曲红葙提着竹篮下来,一脸的沉重。
曲红葙放下竹篮,斜睨着在磨墨的白择声。
白择声也正好望过来。
二人的目光交汇,曲红葙茫然地错开。
白择声低头浅笑,“在楼下,煎茶煮汤会很方便。”
“嗯。”曲红葙颔首,坐下摊开纸张开始书写。
白择声笑着看她,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见到门口处有一道颀长黑影,回眸去看,是大哥白阒安。
白阒安手中提着一个果篮,面带浅笑,往前一递,“这是资忠运来的蜜桔,给你们尝个鲜。”
白择声接过,反应过来,“大哥,你真是打算做水果营生?”
“嗯,如今水路通了,运货也方便,南方的果子能到咱琬北来,好好干一番。”白阒安抬手搭在白择声的肩膀上,默默地叹口气,“我得做好准备,老三要娶妻了,他的妻子并非和善之人,在一个屋檐下住着,怕矛盾很多。”
白择声没说话,低着头,看着篮子中的果子,思绪加深。
曲红葙也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们说的话则是话中有话。
白阒安收回手,双手背在身后,言辞沉重,“择声,你二哥有音讯了,在塞北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告诉爹娘了,可能在老三婚前,会有认亲一事。到时,家中矛盾繁多,会引起分家的纠纷,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白择声不敢多说,只好应下来,“大哥,我知道了,会好好思考的。”
听着二人的话,曲红葙一时没想明白,等白阒安离开后,立即问,“你还有个哥哥?”
没一会儿,也反应过来了,才明白王绮口中的白老三是谁。
白择声叹口气,“他儿时走丢了,爹娘寻他多年,没有一点音讯,大哥成婚前去过江南、塞北、西域,在塞北找到了失踪多年的二哥,那时他不愿跟着回来,这么几年没回来,也没捎信,没想到现在能回来。”
曲红葙沉默了片刻,问,“他叫什么名字?”
白择声一时不解她怎么这样问,可想到她十二岁之前是在塞北那边长大,而二哥失踪时十岁,那时她不过是个四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那么巧能遇到二哥,还是告诉了她,“白志寅。”
“白志寅?”曲红葙喃喃自语,在原主的记忆中,以及原书的剧情中的角色里,寻到白志寅的蛛丝马迹。
“他是我二叔二婶的儿子,他们意外去世后,二哥过继到爹娘名下。”白择声从果篮中取出一个蜜桔,握在掌心里。
曲红葙坐回桌案前,没什么温度的右手拿起毛笔,可顿在半空,却一个字也没落下,歪着脑袋思考,视线凝聚在白择声的身上。
毛笔微微一顿,在纸上落下一滴浓墨。
原书剧情中,这些事情他们很少向外提起,而袁婵、白云杉二人起初没日没夜地卖豆腐赚钱,只为托专门寻人的人去找。
怪不得袁婵、白云杉二人年近五旬,就已白发苍苍,成天都忙着做豆腐,制作各样的豆腐制品,没怎么好好歇息过。
就连白正启、于美曲二老,都已七旬,还在起早贪黑去东街卖豆干。
这一家人忙得连轴转,几乎很少有争吵的时刻,即便有拌嘴,也是三两句就解决了矛盾。
“费闫方这一年来,都没怎么见到宋云萌。”
冷不丁地,在耳边出现这一句,写了几行字的曲红葙不急不缓地抬头,去看着站在书桌前的白择声。
曲红葙停了短暂时间,继续写着,唇角轻微地牵动一丝弧度,“婆媳矛盾导致的吗?”
白择声感叹,“本来一段佳话,却因为他母亲的跋扈和不讲理毁了。”
曲红葙抬头看他一眼,言语无奈,“罢了,不想在背后论人长短。”
白择声笑笑,也没再说什么。
曲红葙抄着《圣经》,抄到了一半,忽然想起来,去看原主专记单子的手札,看着手札上所写,《圣经》需要十一本,《善经》六本,《论语》四十本。
看着这个数量,曲红葙咋舌,又忙拿起来今日才拿来的《敦煌》上中下三卷,里面有着所需的数量,各十卷。而《赤色长安》,《红石榴》则是同样的数量,共二十本。
一时间,曲红葙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眉头紧皱,扶着额,这样一来,根本没有时间去抄写新稿件给王绮过目。
若是书籍数量达不到,会让王绮寒心,往后来往会有阻碍。
再则,在书中,王绮似乎是和原书设定中一个大人物有关。到此,也为没有彻底地了解原书人物而惋惜。
曲红葙揉搓了微僵的双手,站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又坐回去拿起笔继续。
也好,这样的安静日子,往后兴许会逐渐减少,珍惜当下。
戌中时分,曲、白二人收拾好厨房的餐盘厨具,才提起准备的回娘家礼品,撑伞出了门。
云枣巷与杞水巷的路程有四里,二人默默走着。
冷风吹过街巷,地面湿漉,曲红葙走得很小心,不时地偏头去看白择声,看他气定神闲的,微微抿唇,倒也是没什么想要说的。
“看什么?”白择声却在她收回视线后,来了这么一句。
曲红葙怔愣半刻,声线清冷,“没看什么。”
白择声轻轻地笑了一声,也没戳穿她,只是说,“快到了。”
曲红葙也只是点头,不自然地举着雨伞,直视前方,没有去看在身边的白择声。
原主的家与堂叔的家东西相邻,远远望去,灯火通明,院里也传来欢声笑语,孩童的追逐打闹的嬉戏。
即将到了门口,曲红葙停下了步子,没再往前走。
往前走几步的白择声猛然顿住脚,回头看曲红葙,不解地看着她,“你……”
想说,到了家门口,怎么还停下了?
这到了家门口,还有不敢进的意思?
曲红葙踌躇几步,仰头看白择声,“你是新姑爷进门,不惧吗?”
白择声眉头轻挑,透过路边灯笼光线去观察曲红葙的神情,思索少顷,没有敢立时回应,镇静地看着面带忧虑的曲红葙,缓慢地吐出两个字,“不惧。”
曲红葙微微闭上眼睛,这一路上都在思忖着原主的记忆,生怕有漏掉的地方,到时候会露馅。
而且,这一天下来,结识来同样穿书而来的伍苏浅,此人思念儿女心切,想要完成系统派发的任务;以及不知到底与哪个大人物结识的王绮;也摸清楚一点原主婆婆的脾性。
现在就差这个原主的母亲和其余家人,到底是个怎样的秉性。
思考清楚后,才踏步上前敲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