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四十五章 出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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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迷的这一整天里，江晏的大脑也没歇着。各种场景轮回变换着，只记得梦一开始。他坐在红木桌子前，自己的喉咙干哑欲裂，而桌上刚好有两杯水。
一杯是烈酒，另一杯则是清澈的苏打水。
毫不犹豫喝下那杯苏打水。
却没想象中令人舒缓。
然后是江晏初次见到顾凌澈的场景。炎热的八月底，迟到的顾凌澈没给江晏留下好印象。之后的跟不上军训节奏更是加深了坏印象。直到场景切换到江晏在琴房窥见顾凌澈唱歌，再到篝火晚会，那是江晏第一次彻底对顾凌澈有所改观。
脑容量膨胀着，不愿想起更多了。
江晏醒了。
当江晏和顾凌澈的目光在病房中相遇，两人的眼神中都带着复杂的情感。江晏的心中充满了回忆，他想起了军训结束那天，他们一起喝酒，气氛热烈而真挚。
那天晚上，他喝醉了，情感的界限变得模糊，他亲手推开了顾凌澈，那时他对自己的感情还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徐芊千，要不你在门外等我。”顾凌澈的眸还是那么虚弱。徐芊千也看出两人气氛微妙，拍拍顾凌澈的肩就出了病房。
“对不起。”江晏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这句话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昏迷前，江晏就害怕自己没时间说出这句道歉了。他欠顾凌澈太多道歉了，军训那晚以及国庆那次误会。
顾凌澈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怔，而后也开始涌动着过往的回忆。他记得那一晚，江教官先向他表白，但最后却是他一个人哭着离开。那种被否定、被抛弃的感觉，至今仍然让他心痛。
一句“对不起”，在顾凌澈心中激起千层浪。那个充斥着痛苦和混乱的夜晚，独自孤零零地在深夜回到宿舍。而现在，眼前的这个人，这个曾经让他心痛的人，却在风暴中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他。顾凌澈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复杂的情感，不知道是应该坚持心中的怨恨，还是应该释然。
顾凌澈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的目光中既有痛苦的回忆，也有对江教官的深深感激。他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江教官，你的道歉……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他的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确定。他想问江教官，那晚的一举一动是否真的是因为在乎他，还是只是一时的冲动。他想问江教官，他们之间是否还有可能，还是应该就此放手。
江晏看着顾凌澈，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歉意和真诚。他知道，自己的道歉无法弥补过去的伤害，但他希望至少能够打开一扇门，一扇通往理解和原谅的门。
局面就此僵住，江晏渴望的是什么？
他在树倒下来的那一刻，不顾安危，只想着顾凌澈一定要活下去。即使手臂受着伤，也要用肩膀怼开顾凌澈，他只怕自己未说出口的道歉越欠越多，他只怕再也见不到顾凌澈。不到危机时刻，江晏真的很难分清自己对顾凌澈的感情。
感谢这场灾难？
也许他们就是灾难本身。
而顾凌澈在纠结什么？
太多心结了。见到江晏的第一面，这个教官严厉而不可接近。顾凌澈记得自己当时对这个年轻教官完全没有好感，苛刻又缺乏同情心。
而自己又怎会一步一步对江晏彻底沦陷。
越来越多的军训期间的互动，第一次被表扬，第一次发现江晏不为人知的人一面，第一次见他躲起来哭，第一次接过他递来的创可贴，第一次收到他的关心。
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幻想靠近，是江晏先吻的自己，先告的白，看似完美幸福的结局却在江晏家被击垮。
只留下虚假的泡影。
顾凌澈无法释怀，他做不到……
现如今，他们的关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最初的相互不满，到后来的大错特错，再到今天的惺惺相惜，这一路的转变充满了曲折。江晏的救命之恩让顾凌澈心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但他内心的顾虑却始终无法完全消除。
顾凌澈的内心独白充满了矛盾：“江教官，你曾是我最不想接近的人，现在却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你的严厉曾让我反感，但现太多的事情造就了后来的我们。可是，那晚的伤害，那句‘对不起’，它在我心中留下了太深的痕迹。”
江晏看着顾凌澈，他能感受到顾凌澈的犹豫和顾虑，刚准备开口说话，护士进来了。
“好了好了，你快出去吧，病人刚醒还要换药。”
顾凌澈咽了下口水，忍着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双重不适淡淡开口道：“江教官，保重。”
徐芊千不能请太多假，国庆后的第三天。也就是10.10，顾凌澈自己一个人待在医院的。
手机震动着，顾凌澈打开一看，是妈妈。
“喂。”
“顾凌澈！你要吓死妈妈吗，为什么昨天一直不接电话！”
“我昨天没看手机，太累了。”
“你好点没有，我和你爸在赶来的路上了。”
“不用来，大老远跑来干嘛？我快出院了。”
“怎么不用来？接到医生的电话的时候我们都要吓死了，你怎么出门在外这么不小心啊！台风天为什么还要出去乱跑？你怎么想的？”
对啊，自己咋想的？那可是历年来最强的一次台风，为了一串手链连命都不要了。
顾凌澈觉得自己真是不顾死活，但自己劫后余生也蛮幸运的，不过都得感谢江晏……
“妈，我错了。我好得差不多了，您别担心。”
“好了，我和你爸下午这样能到，再睡会儿吧，遵循医嘱！”
“好。”
挂了电话，顾凌澈躺在床上。窗外，原本被风暴蹂躏的城市逐渐显露出它的轮廓。
台风终于离去，带走了它的狂暴与喧嚣，留下的是一片宁静的天空。天空是一片清澈的蓝色，没有一丝云彩，仿佛被风暴的泪水洗净了尘埃。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房的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新的味道，那是雨水和泥土混合的气息，带来了新生的希望。
到饭点了，徐芊千下了课就赶过来了。
“顾凌澈，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肉末茄子盖饭。”
“嘿嘿，你真好。”
徐芊千一边打开饭盒，一边旋开一瓶矿泉水，“今天医生说什么了吗？”
顾凌澈扒拉一口饭，“医生说恢复的不错，下午可以出院了。”
“好，我下午课多，一会儿就得走了，陪不了你太久。”
“没事，我好了请你吃饭啊。”
“嗯呢。有我这样的闺蜜你就哭去吧。”
吃完饭，顾凌澈吵着要出去走走。徐芊千还想搀扶他，被顾凌澈拒绝了。
两人漫步在花园的小径上，周围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感觉怎么样？外面的空气是不是比病房里的要好得多？”徐芊千轻声问道，她的声音充满了关怀。
顾凌澈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清新的空气充满胸腔：“是啊，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
他们走过一片玫瑰花丛，花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情愉悦。顾凌澈的思绪也随之飘远，他想到了江教官，想到了他们之间的过去和可能的未来。他的心情复杂，既有对江教官的感激，也有对过去伤痛的纠结。
顾凌澈决定不再隐瞒，他将军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徐芊千。
“芊千，我和你说点事。”这是这些日子来，顾凌澈第一次一本正经的表情。
徐芊千自然洗耳恭听。
“我和江教官，第一周相处的确实很不融洽。从毅行开始，什么都变味了……”
顾凌澈一下子讲了很多，更像是自我的一种宣泄，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曾经的一切。他和江晏的故事，这个错上加错的结局，说到最后他被江晏推开时，顾凌澈沉默了。
徐芊千注意到了顾凌澈的沉默，她轻轻地说：“顾凌澈，无论你决定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些。”
顾凌澈感激地看了徐芊千一眼，她的理解和支持给了他莫大的安慰。他轻声说：“谢谢你，芊千。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真的很幸运。”
他们继续在花园中漫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时间差不多了，徐芊千把顾凌澈送回病房后就离开了。
“江晏，你认识那个小伙子？”
江晏落魄的神色对上宋哲洞察一切的眼神，或许是太虚弱，或许是顾凌澈做不到对自己的再一次敞开心扉。江晏始终觉得难受。
“嗯。”
“你喜欢他？”
“嗯……”
江晏的取向在他们几个很熟的教官之间并不是秘密，某次酒后吐真言江晏就和宋哲说过。宋哲不歧视，但也不会主动提起这种事，在他看来，这始终怪怪的。
“你是为了救他才受重伤的吗？”
江晏只是眨巴一下眼，并没有回答。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恢复得差，你可能不能再当教官了！”
“我……知道。”
“你在拿你的前途开玩笑！”
“可是再怎么样那也是条人命！”
“吵什么吵什么！还让不让病人休息了！”看房的护士经过病房门口听到争执声赶紧进了门。
“江晏是吧，你得好好养伤，不要情绪激动，对你身体不好，你这几天恢复的很慢你知道吗？”
“我知道了，谢谢护士。”
“家属不要让病人情绪激动。”
“好的，不好意思。”宋哲低着头道歉。
江晏静静地望着窗外，他的心中充满了感慨。风暴让他意识到生命的脆弱和宝贵，也让他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多么的珍贵。他决定，一旦康复，他要更加珍惜和顾凌澈的关系，不再让误解和犹豫阻碍他们。
“宝贝儿子！”
如此甜蜜的爱称只有何文女士了。
“妈！”
何文冲进病房就给了顾凌澈一个很大的拥抱，然后是抚摸顾凌澈的额头，“快让妈妈看看哪里伤着了？”
“额头。”
“哦哟，这道疤，还好不明显，心疼死妈妈了！”
“我爸呢？”
“他去给你买你爱吃的北京烤鸭了。”
“妈妈来啦？顾凌澈你可以出院了，家属去办理一下手续吧。”
“好的护士。”何文轻抚着顾凌澈的脸颊，心疼地哭了。
终于出院了，顾凌澈感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他们驱车前往顾凌澈租住的公寓，他爸一路都在认真开车，他妈倒是一直在关心他。只不过都被顾凌澈敷衍过去了，他实在没啥心思认真思考。
到达公寓后，顾凌澈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这里是他的新起点，也是他独自面对生活的象征。他打开门，走进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公寓里的一切和他离开时一样，安静而整洁，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晚风暴的气息。
顾凌澈的父母帮他整理了一些生活用品，“小澈啊，缺啥东西告诉我们啊，突然搬出来住也不事先和我们说一声。”老顾还是有些担忧他的儿子。
“好，我会的。”
“钱还够吗？”何文买了一堆食材，把顾凌澈空空如也的冰箱塞得满满当当。
“够，放心吧。”
“你都这样了我们怎么放心得下。”何文叹了口气。
“这次是我太大意了，我下次再也不挑战大自然了。”
“知道就好！”何文和老顾异口同声。
晚上顾凌澈爸妈睡在了客房，顾凌澈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困意。
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街道。街道上的生活依旧忙碌，人们似乎已经从风暴的影响中恢复过来。顾凌澈的心中也充满了希望，他知道，无论他和江教官的关系如何发展，他都需要继续前进，继续生活。
是这场灾难让二人重新相识，再次被卷入彼此的生活，也许他们就是一场灾难……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四十五章 出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