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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蛇蝎落善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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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你无冤无仇。”
“谁让你成了首领呢,乌孙图那个蠢货还一心奉你为主,你觉得你配吗?”
他话中的恶意毫不掩饰,看来乌孙图说的没错,这楼弃果然不好对付。
可我若想真正坐实怨鬼军首领之位就必须要取得他的支持…
还没想好如何应对,我沉默着,并未搭理,手下气力大了几分。
他如今有伤在身动弹不得,顶多动动嘴皮子。
“轻点啊,我为了骗过封夜雪的探查可是真有伤!”
我懒得理睬,强按着将他的上衣脱了下来。
“喂,你这个女人,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
我实在厌烦此人在一旁叽叽喳喳,便随意扯了块布堵住了他的嘴。
“消停点,封夜雪就在不远处。”
“呜…呜呜…”
他挣扎着,却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愤愤地紧盯着我,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按理来楼弃能爬到左将这个位置,武功绝对不差,可现在虚弱成这个样子,实在说不过去。
状若无意地搭了搭他的手腕,果然,此人竟然一丝内力也无,看来为了骗过封夜雪还真是颇下了好一番功夫,竟然将内力全都隐去了。
若非我知其身份,想必任谁都会觉得他只是个柔弱的女子。
自从吸收完空桑席尘半数内力之后,我的武功已精进不少。现下这楼弃又自封内力,若真要一战,想必他也难以敌我。
毕竟要强行破开内力的封印,不死也得重伤。他本就伤重,若是此刻破开内力,想必会当场而亡。
“呜…呜…呜呜”
看着楼弃在我身下脸红得快滴出血般的样子,一股极畅快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纵使你往日再张狂又如何,如今还不是只能任我把控。
许是明白了抵抗无用,少年索性放弃了,只羞愤地将头偏向一边,任我摆弄。
不过他那物件倒是大得很,实在是有些碍着我换底裙,是以便往旁拨了一下。
“呜呜…呜…呜呜!”
没想到仅这一个动作,身下的少年反应得更加剧烈,居然拼了命地挣扎。
他居然想强行破开内力封印!
这人若真没了命,那我也休想再把控怨鬼军,他现在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我手上。
没办法,双手迅速抬起,对准楼弃的脖颈轻轻一敲。
“砰!”的一声轻响,楼弃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后便不甘地彻底晕死过去。
我总算松了口气,这人还真是个疯子,连命都不要了。
收拾好后我便背着他出了山洞,向马车走去。
他分量不轻,我气力明明比往日大了不少却仍有些吃力。
心中暗叹这人的伪装技术了得,从外表上来看分明就是个女子,连喉上的凸起都不知用什么方法隐住了,除却有些高大以外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蹊跷。
到底生了一副好颜色,雌雄莫辨也不外乎如是。
耽搁得久了,回来时见封夜雪连药都已经熬好了。
“这是?”
“喝。”
他指了指楼弃,做出喂药的动作。
不愧是药王谷谷主,不过方才救人时瞧上一眼就能立马开熬出对症的汤药。
一边喂着汤药,一边寻着机会试探封夜雪的想法。
“那女子伤势颇重,不若今晚先寻一个客栈歇息片刻,否则恐她撑不过这路上的颠簸。”
“怕、师姐、性命、有、碍,再找、一辆、马车,你、和她、一起,劳、你、照顾。”
他虽戴着面具看不清神情,但那双眼却是明显地低垂着,声音里有些担忧。
想来封夜雪对他这师姐十分看重了。
“也好,不知还有多久才能到木仙岛?”
“七日、坐船、三日。”
还需要整整十日才到木仙岛,难怪一般人连木仙岛的门路都难以寻得,属实是方外之地。
就这样,又寻了一辆马车,我和楼弃共乘一辆以便照料。
他仍昏迷着,此刻躺着显得无害至极。
看着那张脸,怕是十世行善才修来的福气。
可惜脾气太坏了。
也不知封夜雪究竟有没有把握治好我这疤痕。世人只道承平无盐,却忘了在九岁之前我也被都城中人人赞道“清容姝色,人间无其丽也”。
那时又有谁知谢黛宁?
我若是那天上光,她顶多是那地上泥。
只是后来…
恨意从未消失,它们成了火种,在我体内愈燃愈旺。
可我太冷了,甚至要借着这火才能活下去。
“轰隆!”
一道白色的强光闪过打断了我的思绪,轰隆的雷声在山谷中剧烈回响。
掀开帘子,天上乌云翻滚,似乎正酝酿着狂风暴雨。
此时已经入夜了,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过了半刻钟,大雨果然倾盆而下,雨点如豆子般砸在马车顶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突然,马车猛地一颠,车轮陷入了一个深坑中,整个车身都倾斜了起来。车夫急忙用力拉紧缰绳,试图稳住马车,结果这一动作反倒惊了马儿。
它猛地抬起前蹄,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开始不顾一切地拖拽着马车狂奔起来,车夫也在此时被甩了出去。
车厢内原本摆放整齐的坐垫和抱枕已经散落一地,我紧紧抓着扶手,手指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入木头之中,可即便如此,我也有些难以抵挡那连续不断的冲击力,身体随着车厢的起伏而摇摆不定。
车厢顶部也因为马车的剧烈震动而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塌陷下来。
一旁的楼弃还没醒过来。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呼吸微弱而急促。
先前用来固定伤口的绷带和夹板已经全部松散开来,渗出的血迹染红了被褥,显得触目惊心。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得尽快想办法。
冷静、要冷静…
跳下去?
不行,楼弃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如此冒险。若是跳车他定然承受不住。
外面是瓢泼大雨,眼前只有一片模糊和混沌,根本看不清路。
“张姑娘!有…那条路…!”
后面马夫的声音穿过重重雨幕隐约传了过来,雷声和雨声相互交织,我实在听不清。
“轰隆隆!”
一道闪电撕开黑幕,顿时天光大亮。
我总算看清了,前方竟然是一道悬崖!
冷汗浸湿了后背,心脏仿佛被什么攥紧,不能再拖下去。
对了,缰绳、剪断缰绳就能脱离危险!
我抽出防身的短刀,朝着车厢外的缰绳爬去。
雨水不断地打在脸上,模糊了我的视线。
终于,我的手指触碰到了缰绳。它被紧紧地系在车辕上,我拉拽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来不及了,正当我想冒险想要再往前一点时,变故突生。
“抓到你了!”
楼弃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我的头发,将我的头往后拽,刀尖紧贴着我的脖子,冰冷的感觉让我浑身一颤。
该死,是楼弃,他偏偏在此刻醒了过来。
“放开我!要不然我们都会死!”
“我会信?要死一起死。”楼弃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的刀又往前逼近了几分,我能感觉到刀刃在我的皮肤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细微的凉意。
他显然没察觉到即将来临的危险,我正欲动手挣脱时,马车猛然间失去了平衡,失重感狠狠袭来。
“不!”下意识地惊呼出声,但声音很快就被狂风暴雨吞噬。
楼弃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失去了平衡,他手中的刀在动乱中甩了出去,但依旧紧抓着我不放。
我们两人随着马车的残骸一同坠下悬崖。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最后闪过的最后一眼是崖上封夜雪浑身的泥泞。
风在耳边呼啸,如同无数把利刃切割着我的肌肤。雨水如同密集的箭矢,无情地打在我的脸上、身上,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试图抓住什么可以减缓速度的东西,却只抓住了楼弃的手。
他轻嗤一声,狭长眸子不经意间闪过几分偏执。
“没用,一起死吧。”
“闭嘴!”
都是因为他!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整个世界好像被一重厚厚的雾气拖着,死亡的阴影正在逼近。
可我还没有报仇,绝不能死在这里!
蓦的抬起眼,楼弃的头发正湿淋淋地粘在脸侧,脸色苍白,唇色几近透明,看起来极虚弱。
鸦青的睫羽盖住了我的情绪,他没能看见我眼底的阴骛。
身体猛然翻转,我用尽全身力气,将楼弃紧紧压在我的身下。
他那张漂亮的脸上因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陡然充满了戾气,混合着凶狠和嗜血的神情,他微缩的瞳孔狠狠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雨水拍打在脸上,像是一场哭不尽的泪。
我怕他反抗用足了内力死死压制着,可他许是知道挣扎无用,最后只扯了扯嘴角,唇角微勾,用一种诡异而冷漠的眼神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蛇蝎女。”
……
阳光透过缝隙照在脸上,四周是一处朦胧的幽蓝,雾气缭绕,如梦似幻。
我缓缓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身体也仿佛被重物碾压过一般,疼痛难忍。
艰难地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湿漉漉的岩石上,身边是潺潺的流水声,带着一丝丝凉意,让人清醒了几分。
没想到这悬崖下面竟然是一个深潭,不过也正因如此我才能勉强活下来,否则十个楼弃也不够垫。
环顾四周,只见高耸的崖壁如同天然的屏障,将这里与外界隔绝开来。幽暗的环境中,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透过崖壁的缝隙洒在我身上。
我忍着痛意,一步步走向楼弃。他就在不远处。
走过去才发现那少年浑身带血,原本张扬的脸上现在满是脆弱。
将手探过去,还有鼻息,只是已经很微弱了。
救还是不救。
若救了他醒来怕是不会放过我。
“娘…”
正准备离开时,却听见那人的呓语。
罢了。
他如今伤重,需要立马治疗。
可封夜雪应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找到这里。
正当我四处张望时,却意外地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
那洞口被藤蔓和岩石遮掩得严严实实,若非方才偶然间瞥见那一处不自然的凸起,恐怕难以发现。
小心翼翼地走进山洞,只见洞内宽敞而幽深,石壁上长满了青苔和藤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深入洞内,这里竟然有人生活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