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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科学穿越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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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畜牲!一边去!救命啊——”
林晴疏与旁边四人比肩而立,呆滞地瞧着眼前这荒唐场景。
发出刚才那骇人敲门声的始作俑者,此时正在天井绕着场子窜逃,一路伴随着本人发出的鬼哭狼嚎。
而这场“追逐”闹剧的罪魁祸首,是一条咧着嘴狂叫的边牧……
边境牧羊犬,据传十九世纪末期诞生创始犬,二十世纪末期才引入我国……
那么眼前这条,无疑就是穿越犬。
林晴疏僵着身子,机械般九十度扭头,却只见三个男人见怪不怪,袖手旁观,麻木不仁……
他们究竟还有多少惊吓是自己不知道的?
“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狂奔的身影终于被一个花盆绊倒,一跟头栽在地上,彻底放弃抵抗,刺猬般蜷缩起来,任由那条狗绕着自己狂叫。
而直至此刻,云晰才总算有了反应——
“我的花!”
彦殊幸灾乐祸道:“活该,谁叫你不好好看店,非要拉着我吵,不然她也不会进到宅里来。”
云晰不愧为甩锅能手,见彦殊这边讨不着好,又将矛头指向孟楚景:“你!都怪你养的破狗!到古代来还带什么狗!”
孟楚景蹙眉,总觉得云晰这张只值五毛钱的嘴早晚会把他们的身份暴露出去。
而那条边牧敏锐觉察到了主人这边的情况,扭头就朝云晰扑来。
“啊!”
随着一声惨叫,疑惑遍布云晰的整张脸庞:自己还没喊呢,哪来的叫声?
而此刻,只见那声音的主人——林晴疏——像只惊恐的鸭子,扑腾着躲到了狗的主人身后。
“阿道,坐。”
那只被唤作阿道的边牧听到孟楚景的指令,就地坐下,可眼神却在晴疏和它主人之间来回游走,最后以朝云晰送去一个大白眼作结。
桀骜不驯,满脸挑衅。
果然,狗是狗,边牧是边牧。
“你怕狗?”孟楚景嘴角掀起一抹难以觉察的笑意,好似发现了蚂蚁老巢的孩子,让人摸不清他究竟只是单纯觉得有趣,还是憋着坏水。
“我狗毛过……嗯,我怕狗。”因为担心过敏,林晴疏有些慌乱,但还是有着基本的警惕性。
好险,差点就暴露身份了。
这么一闹,方才那仓皇的身影反而脱了身,站起来拍拍身上尘土,想靠近映雪,却又往后缩了缩。
她是陪同江映雪出行的小丫鬟,如烟。
也是花月楼老板蔡四娘用于掌控移动金库——各代花魁——的人形监控器。
“映雪娘子,时候不早了,若再延误,就要赶不及准备晚上的歌舞表演了。”
如烟话里夹着要挟,声音却略微颤抖,甚至还破了音,看来惊吓不小。
“我这就回去了。”
江映雪倒是对她言听计从,全无花魁娘子的气势。
究竟是映雪性子太软,还是这如烟倚仗着自己是蔡四娘的眼线,狐假虎威呢?
林晴疏看了眼嚣张的阿道,又瞟了眼孟楚景,认准了是后者的情况。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晴疏暗叹,看了眼先前映雪偷偷塞给自己的纸条——
「七月十八,戌正二刻,花月楼西侧草坪最角落的树下见」
好歹算是送走了客人,日头已西斜,估摸着是下午三四点。
彦殊又打算一头钻回铺面旁的房间,却被人一把拦下。
“以后还不知要和新人在一起待多久,彼此熟悉一下吧。”孟楚景对彦殊道。
新人,指的自然就是林晴疏。
彦殊抬起那双省下眼影钱的黑眼圈小眼睛,看看孟楚景,又瞥了眼晴疏,闷哼一声,转身就走。
“别急呀,你别……”孟楚景三两步追上,抬起手臂环住彦殊的肩膀,低头凑近,不知嘀咕了些什么。
接着彦殊就停下了脚步,道:“就只给你十五分钟。”
————
四人围着桌子落座,俨然一副四方会谈的架势。
只是云晰在桌子一角修复自己的盆栽,大抵是免于发言了。
见众人都不先作声,林晴疏摆弄着碍手的阔袖,漫不经心道:“你们就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她脑子很乱,又怕字里行间漏出穿越者身份,干脆来个反客为主,让他们自己交代。
彦殊扭头看向孟楚景,见对方朝自己使眼色,叹了口气,开口道:
“抱歉,吓到你了吧?”
不愧是公鸭嗓的神——虽然声音难听了点,眼睛小了点,脾气急了点,好歹比另外两个有礼貌。
林晴疏完全没被吓到,但嘴上要说:
“是呀,为何三位公子住处会有如此之多的古怪之物?那镜子怎么是银色的?那狗怎么跟能听懂人话似的?还有,你一直在修的‘机器’又是何物?”
“……”
纵然学识渊博如彦殊,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向一个古人解释上述疑问的难度,不亚于回复“你如何解释爱情”。
彦殊选择一言以蔽之:“我们是来自千年以后的人。”
林晴疏早已心知肚明,但嘴上要说:
“什么?千年以后的人!那你们是怎么来的?”
原本,还应该导演一段质疑对方撒谎的插曲,但好奇心已如海潮渐升,她等不及想知道真相了。
“说来你可能不信……”
彦殊正想着如何措辞,却对上林晴疏那双晶亮亮、饱含期待与赤诚的浅眸,一时断了思绪,干脆耿直说道:“我们是通过时光机来的。”
孟楚景和云晰不约而同向他投去质问的目光,而彦殊双手一摊,一脸无辜:“你们自己要我和她交流的,我又不会说谎。”
惊讶如同巨无霸汉堡,让林晴疏合不上嘴——
这回,她是真的受到了冲击。
何德何能,她竟能在有生之年目睹此等科技面世。
“你、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人?哪一年?”
“公元2032年。”
“……”林晴疏不知作何感想。
原来当时再当七年社畜,自己便能见到时光机了。
“知道时光机是什么吗?”孟楚景试探道。
她没理由不知道,但嘴上要说:
“闻所未闻。‘食光鸡’?很能吃的鸡?还是吃月亮的鸡?是天狗的朋友吗?”
“……”
“对了,还有这个,你也得了解一下。”彦殊从衣袖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成块的纸。
林晴疏呆呆接过纸摊开:
光梭系统使用指南(故障版)
1.光梭系统包括时光司南(主体)和时光钟(分身)。
2.光梭系统尚处于故障状态,目前功能只是暂时,请谨慎使用。
3.目前时光钟最早只能带人回到七天以前。
4.目前时光钟只能让人在所处时间的前七天穿梭,不能去往所处时间的未来。
5.注意穿越时空后的本体,避免让过去和未来样貌相同的二人见面,造成时空混乱。
6.不可随意改变涉及生死之事,以免造成更严重后果。
7.注意电量。没电后系统自动关闭。
8.一块电池只够来回穿越一次,非必要不可随意浪费。
9.为避免意外,请结伴执行任务。
……
看来是这“光梭系统”出了故障,才导致自己被他们带到了七年前。
“看得懂吗?”孟楚景再试探道。
“看不懂。”林晴疏已经能下意识说出谎言,但那逐字逐句认真浏览的目光骗不了人。
“那你在看什么?”云晰的心就跟破了个大洞的麻袋一样,一点装不住事。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演技了。
林晴疏再次将这份使用指南匆匆浏览一遍,确保记得差不多了,然后将纸一晃,抬起人畜无害的眼睛,露出澄澈而愚蠢的目光道:
“你们就是通过这张破纸来的?如何使用?上方所写都是何意?咒语吗?”
现在,轮到三个男人面面相觑了。
“我们是用时光钟过来的,就是这个,”孟楚景掏出一个玉佩大小的钟表状物品,“华清年没给你吗?不可能啊,你都穿过来了……”
怎么又和华清年扯上关系了?他可是华相的儿子,皇后的哥哥,正宗的古代人,怎么会给我时光钟?
林晴疏疑惑地接过那被称为“时光钟”的物品,细细端详。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钟表造型,唯一还算有些辨识度的就是那表盘蓝天白云的背景,以及正中央那只眼睛。
把时光机器做成钟表模样,并取名时光钟,总体而言,可以视为“绝大多数人类是毫无创意性的”这个观点的佐证。
“没见过……要紧吗?”林晴疏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并不着意。
“嘶——我倒是不要紧,你恐怕会出问题,”孟楚景修长的手指支着额头,面露虚伪的苦恼,“没有时光钟,就算机器复原,也回不去崇光七年,你就只能永远待在崇光元年,以黑户的身份生活一辈子。”
林晴疏一时失语,半晌,使用了自己最讨厌的话术:“……可是你们把我带到这地方来的,难道你们就不用负一点责任吗?”
“第一,不是我把时光钟弄丢的;第二,要不是我们救了你,你现在已经喝下孟婆汤了。”孟楚景拒绝一切道德绑架。
“不是我弄丢的!我根本没见过那什么钟!”
林晴疏为自己辩驳,可对方完全没有动摇之意,好似她那只看结果不问过程的上司。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林晴疏双手合十:“恩人!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种话,应该由助人者来说,”孟楚景不为所动,顾自往杯中倒花茶,“至于受了恩惠的你,应该说的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啧,不帮就不帮嘛,”晴疏偷瞟他一眼,嘟嘟囔囔,“这么爱喝花茶,你是蜜蜂吗?嘴跟淬了毒似的……”
一时间,屋内的空气再次凝滞,只有窗外摇曳的树还在昭示着时间的流逝。
见这头攻不破,晴疏又转头给彦殊洗脑:“大师,这不是你的作品吗?现在不见了,难道你不心疼吗?”
语气诚恳,眼神真挚,却不知怎的,颇有“挟幼子以令父母”的恶毒。
“我无所谓,反正不是我发明的,我就是个维修工,不是时光机之父。”彦殊捋着头发随口回应,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
如此孤立无援、手足无措的情景,让晴疏不由回忆起自己负责的项目因不可抗力出现问题,却无一人给予帮助的伤心往事。
像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她只觉眼前天旋地转,浑身脱力,整个人似章鱼般瘫软在椅子里,绝望地闭上眼睛,嘴唇却依旧紧抿,一副不屈的模样……
看着更凄凉了。
见她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孟楚景目的达成,嘴角抑不住上扬,甚至还给正在修复盆栽的云晰递了朵花。
他余光关注着晴疏的状况,故作不经意道:“不必担心。反正,就算回不去七年后,你也能在这里混得不错。”
闻言,林晴疏眼眸一亮:“什么意思?你会留给我很多钱吗?”
孟楚景笑道:“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想,你完全可以靠自己白手起家。”
“我一个姑娘家的,这里又没人认识我,要我怎么干事业?”
“说书,著书,自主创业,再不济摆个算命摊子也行,”孟楚景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你不也是穿越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