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家酒馆等郎君》山风轻

2、家里遭劫

　　到了李家，衙差在几间屋子转了一圈问“被偷了多少银子？”
　　李满福连忙应道“八十两，这可是我攒了好些年的，一下子全没了。”

　　“八十两？”衙差一挑眉，没想到还不少，他一个月的俸禄才二两。
　　“行了，我记下了，这就回去报告大人。”

　　李宛之“官爷，这伙贼人是流窜作案，我们附近还有人家被抢了，那几家的人说不定…都被杀了。”
　　衙差听了这话一惊，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盗窃案，现在上升到人命案，要是死的人多，这案子可就大了！

　　衙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流窜作案？”
　　李宛之本是想让官府能重视这个案子，没意识到话里的漏洞，她用了同一个借口“我听到了一个女人被杀的惨叫声，所以才会带着家人躲起来，说明在来我们家前他们已经抢了人家，这么大胆的贼人定然不是本地人。”
　　衙差面色严肃的点点头“既是这样，那我走了。”
　　几人同时说“官爷慢走。”

　　关上院门，李宛之说“我们把房间收拾一下吧。”
　　王秀说“我去煮点面。”

　　几人这才想起来，他们没吃午饭。进了厨房，桌子上炒好的几个菜已经连盘子一起不见了。锅里放了油，本是准备下菜的，现在油也被烧干了。
　　王秀叹了口气，舀水洗锅，迎春重新开始烧火。

　　李宛之看着自己乱糟糟的房间，心里难受，她把被子从地上捡起来，被褥拆了套上干净的，妆匣盒子掉在地上已经空了，她捡起来放回原位，掉在地上的衣裙和脏被褥放在一起。
　　每收拾一样东西她的心里就难受一分，她想到了自己藏在衣柜角落的钱袋子。

　　还好，钱袋子还在，这个袋子只是用普通粗布缝的，混在衣服里很不起眼，虽然只有五两银子，但也够家里人维持一段时间的生活。
　　李宛之走到爹娘的房间，爹坐在地上，无声的流着眼泪。

　　李宛之走过去把她爹扶起来“爹，你千万不能因为这件事伤了身子，酒还在我们还可以卖酒，钱总会赚回来的，你不要太难过了。”
　　李满福“这可是我给你攒的嫁妆钱，没有了嫁妆你的亲事怎么办？”

　　李宛之“爹，林衡不是那等爱财之人，他应当不会介意的。”
　　李满福“他不介意，可他爹娘了？”

　　当初定亲时，李满福就是相中了林衡的周正人品，虽说林家的经济条件没有李家好，但是女儿把嫁妆带过去尚能把日子过的不错。
　　现在钱财都没了，女儿嫁过去也必定辛苦，李满福越想心里越难过。

　　李宛之用袖子给她爹擦泪，可是怎么都擦不干。
　　迎春过来叫二人去吃面，看见两人都在擦眼角，她也哽咽起来。
　　李宛之深呼吸轻叹口气说“爹，走吧，先去吃点东西。”
　　几个人食不知味的吃完了面。

　　张齐说“老爷，咱们今天还要给沈记和吉祥楼送酒，这已经午后了，得赶紧送过去。”
　　李满福这才想起来还有这桩事，他用冷水洗了把脸，稍微振作了一下精神，和张齐一起把大酒坛往推车上搬。

　　王秀看着自己相公的脚步不稳，赶紧上前帮忙。
　　出门时，李宛之带着迎春跟了上去，今天的酒送晚了，要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沈记的老板很和善，听闻李家的遭遇连连叹息，直道“你们家的酒我们会接着要，不影响，”李宛之行礼道谢，李满福和张叔也拱手表示感谢，沈记老板连连摆手，表示不必客气，并爽快结了酒钱。

　　吉祥楼的管事就没那么好说话，他语气不善“今天的酒留下，以后就不用再送过来了”结了酒钱，转身就走。
　　回到家，李满福就闷不作声的睡下了。

　　王秀一脸担忧“你爹这个人太老实，不懂表达，遇到事也总是憋在心里，这要是憋坏了可怎么办啊！”
　　李宛之宽慰道“娘，还有我们呢，我们多陪陪他，和他说说话，他会没事的。”
　　王秀“你说好好的，怎么会遇到这种事，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李宛之“娘，我这还有一点银钱，可以支撑一段时间，酒窖里还有酒，沈记还要我们的酒，日子虽然没有以前好过，但也不成问法。”
　　王秀“可是你爹现在的样子，我实在是担心。”
　　李宛之心里也难受的紧，二人一时无话。

　　李宛之找到张齐问“张叔，我爹酿酒的方法你会吗？”
　　张齐“会，小姐你是想？”
　　李宛之“对，我想学，爹现在这个样子，我担心他精神不济，待学会他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张齐“好，小姐我现在就教给你。”

　　张齐“稻米洗净沥干水份后装进甑里，然后上锅蒸，…加酒曲…”
　　李宛之细心记下步骤“我们今天可以先把稻米蒸好晾凉，明天再进行下一步。”
　　张齐“好。”

　　另一边，县衙里梁川听说还有人命案后，立即带了两个人去探查。
　　到了李宛之家附近，一家一家进去查看，果然除了李宛之家，附近有三家都死了人，家有老妇的那家儿子儿媳回来了，儿子在院子里跪在老妇身前痛哭，儿媳疯了似的四处喊着女儿的名字。

　　看到有衙差上门，儿媳一下跪在地上痛哭着说“大人，我女儿不见了，我们家定是进了歹人，杀了婆婆还把我女儿也掳走了，求大人快点派出官兵捉拿歹人，把我女儿救回来。”

　　听到有人被抓，梁川吩咐一个衙差“你回去告知大人，尽快封锁城门。”
　　衙差“是。”
　　两刻钟后城门陆续落锁。
　　梁川回到县衙，知县钱胜坐在二堂等他，钱胜“你把具体情况说一遍”。

　　梁川“这伙人一共偷了四户，死了八人，尚有一名女童被掳走。”
　　钱胜“死了八个人，这伙人太过猖狂，一定要把人抓住，下一任知县的红谕昨天已经送到，再有一个月我就能顺利致仕，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出这样的乱子，梁川，你带人全城搜索，务必将人捉拿归案。”
　　梁川“是大人”。

　　转身后梁川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这个钱知县在任期间不作为，只顾贪脏，县城的护城兵从一千人削减至五百人，不知多少人命案子被他压下，现在新知县要上任了，倒知道要擦干净屁股，可惜，擦不干净了。

　　钱胜以为，下任知县也会和他当初一样坐着马车慢悠悠出发，殊不知新任知县沈卓已经快马加鞭赶了过来。
　　白日里全城搜索了一遍，夜间加强巡逻仍是一无所获。

　　巡检长“梁县丞，那伙人只怕在城门关闭前已经出城逃了。”
　　梁川“我会禀告大人派人出城去搜，这两天城里的巡逻不可松懈，那伙人若是还未出城一定会闹出动静来。”
　　巡检长“是梁县丞。”

　　找了两日依然没有发现，巡逻的士兵开始抱怨“我这两天走了不知道多少路，脚都磨出泡了，一天只能睡三个时辰，累死了。”
　　县衙里，梁川禀报说“大人，已经搜查了两天，没有任何发现，派出城的人也没有发现那伙人的踪迹。”
　　钱胜面有不悦“那就接着找。”

　　梁川“城门不能关闭太长时间，城外的人要进城卖菜，时间久了，县城里的人会缺菜，菜农的菜也会腐烂。”
　　钱胜的娘惯爱喝鱼汤，两日没有喝鱼汤，今日已经闹过了。
　　钱胜点点头“明天照常开城门，每个城门多加些人手，凡是出城的人必须仔细盘问。”
　　梁川“是大人。”

　　几日过去都没有那伙贼人的消息，钱胜逐渐焦躁，但是人已经跑了，发火也于事无补。
　　李宛之酿的酒已经开始出酒液，张齐先闻了闻，清香扑鼻，又尝了尝，虽韵味不足，但在地窖里放置一段时间定然会香醇许多。

　　张齐点点头“小姐很有酿酒的天赋，第一次做酒就这般成功，太好了！这酒糟再放几日，等酒都出来，就可以入地窖了，”
　　李宛之也很高兴“真的吗？我可以做酒，以后父亲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就是不知道我几时才能做出父亲的新丰酒。”
　　张齐“慢慢来，小姐这般有天赋，一定能酿出来的。”

　　之后李宛之每日都做一甑酒，她做的无比认真，在她看来，做酒除了要安身立命，还是一个修身养性的过程，每次看到清亮的酒液一点点发酵出来，那个过程能让她扫除心里的一些杂念和不愉快的事情。

　　这一日，钱胜正在县衙里发火，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县衙门口，马车上下来两个人，为首的那位面容俊雅、气度不凡，侍卫想拦又怕冲撞了贵人，故而拱手问道“敢问阁下何人？”

　　沈卓没有说话，只拿出委任状，侍卫扫了一眼，知道了眼前这位就是他们的新主子，连忙躬身行礼“大人”。

　　沈卓进门，拿着委任状通过甬道进了一堂，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看到，他粗略打量了一下一堂，接着往里走，就听到了说话声。
　　钱胜刚发完火，正在喘着粗气，油腻的大肚子随着他的呼吸一上一下。

　　见有陌生人闯进来，当即就要指责，沈卓平静的举起手里的委任状，钱胜一下子面色发白“这新任知县不是下月初才能到吗？怎的这才月中人就已经到了！”

　　他立马转成笑脸上前见礼“沈大人，你怎的来的这般快？钱某有失远迎，还望沈大人莫要见怪，哈哈哈。”
　　沈卓亦笑着回礼“钱大人，下官接到任命时人正在光州，故而过来的快些。”

　　钱胜压下心里异样的感觉，笑着道“沈大人远道而来，我这就吩咐人做几道好菜，招待沈大人，来人，给沈大人奉茶。”
　　衙差“是。”

　　一旁站着的梁川上前行礼道“小人梁川是县衙的县丞”。
　　沈卓笑着点头应道“梁县丞，以后还要拜托你帮我一起处理县衙事物。”
　　梁川“那是自然，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沈卓故作不好意思的笑道“我的马车还停在门外，不知可否赶进来？”
　　钱胜“当然可以，我立即命人打开侧门，让大人的侍从赶进来便是。”
　　沈卓“多谢钱大人。”
　　沈卓转头扬了扬下巴，他带来的侍从沈一就转身出去了。

　　沈一走到县衙门口，正巧张齐又来问案子的进展，门口的侍卫看见沈一过来，赶人的话改成了“还在查，那些贼人四处逃窜，哪有那么容易抓住。”
　　张齐得了这个答案叹着气走了。

　　沈一看了一眼张齐的背影，赶着马车进了侧门。
　　钱胜带着沈卓在县衙里转了一圈，认了认人，县衙里人不多，好几个职位有空缺。
　　沈卓不辨喜怒的问“钱大人，为何衙门里只有这么少的人。”

　　钱胜“襄阳县城不大，而且民风淳朴，案子不多，所以衙门里就没安排那么多人。”
　　沈卓“是吗？”这一句隐隐带着威慑，钱胜一下子汗都出来了，他顿了一下才答道“是的，大人有时间可以去县城里转转，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