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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掉马 ...


  •   村口石碑上纂刻着的“桃源村”三个醒目的大字赫然在目。

      张菁华按着桃花记忆熟门熟路地往前摸过去,看不出一丝一毫生疏之感。

      倏然,一名皮肤微黑,头发全盘起梳得油光发亮的大姐,朝桃花喊了一声,“桃花,又来给你阿婆送东西啦?”

      张菁华定睛一瞧,原来是村头最八卦的碎嘴子陶氏。

      “是呀,来送我祖母做的芝麻饼。”

      陶氏盯着桃花肖似其母的一张芙蓉面,妒意四起阴阳怪气道:“真是孝顺的女娃子,说起来你母亲去京城已有数年。

      可有书信给你?”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张菁华想起现世每次回老家,总有一些老头老太喜欢拉着她问:“你妈妈回来没有?”

      然后还要装作很心疼似的,替你抱怨着:“哪儿有这么狠心不要孩子的妈妈呢!?”

      最后圣母似的补一句:“嗨呀,毕竟生了你的。要是老了还是要好好养她的。”

      退!退!退!八婆一个!

      少女一双水眸波光潋滟,死死盯着陶氏那像梅干枯瘪干燥的唇。

      怎么办,好想打烂这碎嘴子!

      算了,算了。没必要和不熟的人生气。胸中一缕火气,那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张菁华抬起白皙透亮的皓腕,轻捋鬓边垂落的青丝,坦坦荡荡地答道:
      “不曾,她如今与我有何干系,不如各自安好。”

      陶氏看着桃花满不在乎的模样竟生出一丝怯意,更多的是失望。

      还想说些什么,人已经跑远了。

      张菁华轻车熟路来到一户人家院子前,门口一只膘肥体壮的大黄狗冲着她哒哒奔来。

      张菁华弯腰顺手撸了一把。

      此时,院子里一个大叔听见动静。往外面看去,见是陈桃花火急火燎地冲进屋喊着:“娘,桃花来了!”

      里屋的老太太正是原主的外祖母徐氏。

      徐氏赶忙脱下绣鞋便上塌钻入被褥里。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似上演过无数遍。

      张菁华撩起裙摆似蝶翩跹而至。晒得黢黑的精瘦大叔忙迎了过来。

      “桃花,你来啦!”

      张菁华把手中的一袋子芝麻饼递给他:“舅,我奶做的芝麻饼。”

      桃花舅舅笑得一脸憨厚,要不是眼神里的那抹精光暴露了本性。

      看着倒是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子。

      “来就来了,还带啥东西。你阿婆在屋里躺着,可想你了。”

      眼里的精光乱飘,似乎还在看有没有别的东西带来。

      张菁华闻言朝外祖母的屋里走去。
      瞧见外祖母徐氏病歪歪地倒在炕上,粗糙如树皮的手耷拉在胸前。时不时还要摸一下心口。

      张菁华细长的黛眉轻挑了一下,看到了桌前吃剩下的半个苹果。

      尚且未氧化,应该是刚刚吃的。
      啧啧,这老太太牙口真好!

      又看了一眼炕下,一双鞋头朝里歪七扭八的绣鞋,预示着刚刚的兵荒马乱。

      张菁华半坐于炕上,修长白嫩的手指握住徐氏的苍老树皮。一双柔荑显得愈加白透发光。

      看着徐氏黑中透红的面颊,违心道:“阿婆的病怎的还未痊愈?”

      徐氏轻拍少女白嫩的手背:“不妨事,就是胸闷气短,伴着头晕目眩。老是想晕倒,人都下不了炕罢了。”

      张菁华瞪大了水汪汪的杏仁眼,状似忧心忡忡:“都下不了塌了。怎么能行,大夫怎么说?”

      徐氏眼看少女忧心的模样,内心窃喜:“大夫也看不出啥毛病,倒是给了一些药方子。说是可以缓解,但都是些人参,虫草鹿茸这些名贵药材。

      你舅就是个庄稼汉泥腿子,哪儿能买得起?”边说边抚着心口疼起来,还以为是什么不治之症。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张菁华眨眨眼,并没有像原主似的赶忙掏出银钱来。
      只叹了口气,转移话题。

      徐氏见少女并未像平时那样爽快地掏出银两,急中生智。摸着心口,猛咳起来。

      一口浊气喘不过来,一闭眼撅了过去。肥胖的身躯重重地倒在炕上,一动不动。

      本来就关注着里屋动静的男子一下子冲进屋。

      “娘,我的老娘诶,你怎么又晕了?”

      张菁华一脸懵,啥?别碰瓷嗷!

      晒得和块黑炭似的男子抱着徐氏庞大的身躯,哽咽起来:“娘,是我没用!是我没钱给你治病啊!桃花,你看看你阿婆病得不轻,拿出点银子吧。
      就当舅借你的!”

      看着声泪俱下的桃花他舅,张菁华一股子燥意又冒了出来。

      嗨呀,好气呀!我能抽他丫的嘛。

      嗯,好似不行。他们是长辈,不体面不体面。

      张菁华摸了一下腰间荷包,灵机一动。

      原主绣技精湛,腰间荷包也常备各色彩线,几根绣花针。
      缝缝补补,以备不时之需。

      张菁华抽出一根绣花针,立于炕前。

      摇着徐氏的手,假装翻一下她的眼皮。绣花针泛着锋利的银光,张菁华捏着一端正欲刺入徐氏指尖。

      刚刚还痛哭流涕,哭爹喊娘的男子大惊:“桃花,你拿针刺你阿婆作甚!”

      张菁华端着一本正经,故作高深道:“舅你不懂,这叫放血针刺疗法。阿婆准保马上醒来。”

      倏然,刚刚还昏得不省人事的徐氏马上睁眼甚至想起身,还好被男子压住肥胖的身躯。

      那叫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

      张菁华差点笑出了声,缓缓收起绣花针。
      “舅,你看我都没扎针呢。阿婆就好了,这办法好使着呢。”

      炕上的两人带着一脸衰,徐氏中气十足地骂道:“小丫头片子,还想扎我!”

      张菁华亮起森白的牙齿,咧嘴笑:“阿婆,病好了?”

      徐氏咬咬牙,“去去,别在这烦我了。乌糟糟的,你俩都出去,我要歇会。”

      真闹心!

      张菁华就等这句话,随意喊着:“芝麻饼,趁着新鲜早点吃哦,我改日再来看您哩”

      说着昂起小下巴,像只凯旋而回的斗鸡似的踱步出门。

      走前又撸了一把皮毛发亮的大黄。

      又花了两块铜板坐着村里去镇上的驴车。

      时辰尚早,日头正晒。

      刺眼的阳光洒在少女的身上,挺翘的鼻尖微微渗出薄汗。

      浅黄色的衫裙称得少女愈发娇艳欲滴,犹如丛林中乍现的翩翩仙子一般。

      桃源村是离镇子最近的村庄,不过10几里路。

      驴车很快便驶进铺满落叶的青石板路上,车轮声与清脆的咯吱声交织在一起。

      张菁华倏然想起昨夜的噩梦,下了车便直奔医馆。

      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药香随之铺面而来。几个伙计忙忙碌碌,迎来送往,招呼着客人。

      一名穿着灰杉长褂蓄着白胡子的长者,坐于大堂内,张菁华莲步款款地朝他走去。“您是大夫吧?”

      长者轻捻胡须,颔首应道:“姑娘,有何不适?”

      张菁华收拢裙摆缓缓坐下,“大夫,我近日老是梦魇,入睡困难。平日也常常胸闷气堵,狂躁不已。”

      甚至想打人,这句话还是咽了回去。

      大夫看着眼前娇俏清丽的少女,纳闷道:“年岁看着这般小,可是有什么心事?我先给你把脉吧。”

      一张绣着芍药花的白色帕子落于少女白皙的皓腕上,

      大夫隔着光滑柔软的帕子把脉,沉声道::“脉象玄硬,肝气郁结,伴有情绪不宁、胸闷等症状。”

      此时,仅一门之隔。
      寂静无声的内室里。

      牙白弦纹三足炉里飘着袅袅青烟,浓郁的沉香之气溢满整间内室。

      一名身着玄色窄袖长袍的男子,靠着美人塌。修长的腿慵懒地舒展着。
      骨节分明的手指亵玩着腰间的麒麟玉佩,玉质上乘,熠熠生辉。

      清冷俊美的男子,倏然摸了一下袖口处镶绣的金线祥云。
      狭长昳丽的眼尾轻扬,轻笑了一声:狂躁不已?

      “主子,常州府那边……”,玄衣男子轻点指尖示意暗卫噤声。

      男子耳力惊人,全然不似平时的病弱不堪。隔着门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大堂里坐着的少女眉头紧蹙,朝着对面的大夫问道:“大夫,可有良方?”

      大夫捏胡子的手顿了一下,“此乃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还需靠你自身顿悟才能痊愈。我先给你开一副安神助眠的方子。平日少食辛辣之物,可食山楂,陈皮和玫瑰花。如有必要可适当针灸缓解病情。”

      半晌,待张菁华等着伙计抓药的工夫,一名玄衣男子从内室踱步而来。

      玄衣男子面容清冷,掠过来的眼神冷淡中带着些许揶揄。

      “桃花姑娘,你怎么在这?”
      男子嗓音如玉石轻碰,清泠泠的,十分清越动听。
      嗯?方文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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