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捡到新装备，《共产党宣言》 ...
-
腊八这一天，玉如挑选了红枣、花生、莲子好多种食材，熬了一大锅的腊八粥。军校大院里弥漫着腊八粥香甜的气息。
薛宝闻着味儿钻进了厨房，玉如先给他盛了一碗。同样顺着味道找过来的还有睡得正迷糊的苏七棠。
“玉如姐，你煮的什么这么香？”苏七棠难得早起，还没洗漱，头发蓬乱，眼睛还没睁开。
也就只有美食，才能让苏七棠爬出温暖的被窝。玉如微笑着递给她一碗热腾腾的腊八粥，“今天腊八了，腊八腊八冻掉下巴！喝一碗腊八粥啊，把下巴粘得牢一些。”
苏七棠接过碗，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口中赞叹不已：“真甜，还有这么多好料！”
见薛宝只低头看着手里的粥，没有喝，苏七棠用手肘碰了他一下，“怎么不喝啊？可甜了！”
薛宝低着头，小声说：“以前在破庙讨饭的时候，有个老爷爷人很好，去年冬天老爷爷讨到一碗腊八粥，没舍得吃，分给我了一些，都凉了，还是很甜！也不知道今年他能喝上一碗热乎的腊八粥不？”
玉如笑笑，“别担心，我等会儿再多熬一些，你们下午去破庙，送给他吧。”
薛宝一听，来了精神，看看苏七棠，“真的可以吗？”
苏七棠点头，“要去就去吧！去了就多带些，别有的分得着，有的分不着的！”
薛宝响块地应下，粥都没来得及喝，急着跑出去操办施粥要用的家伙事。
苏七棠连喝了三碗腊八粥，揉着圆滚滚的肚子从厨房走出来，正遇到晨练回来的冯梦临。“以后都要像今天这么早起，起来以后练练功夫，强身健体。”冯梦临看她一直摸着肚子打圈，纤细的腰身在敞开的西装下若隐若现，他马上别开了眼睛，随手将手里的棍子扔给了她。苏七棠眼见着棍子朝着她砸过来，她本能地摊开双手挡在面前。等了许久没感觉到棍子砸下来的疼，从指头漏开一道缝，觑了一眼，棍子尖离她的脑袋就两指宽的距离，棍子的另一头险险捏在冯梦临三指间。
“咳咳······”冯梦临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一抬手，棍子听话地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落下。他伸手抓在身侧，“这都接不住？”
“我又没练过，哪能接得住？”
她哼了一声转身要回房，被冯梦临的棍子搭在她肩膀上，用力一带，转回了原地。
“教你一套最基础的拳法，每天早晨打三遍，以后能防身最好，最不济也可以强身健体。”冯梦临扔了手里的棍，做了起势，“我先打一遍，你看好了！”
京城2月里的清晨呵气成霜，冯梦临身上居然只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灰白夹袍，虽是长衫，但一点都不影响他将一套拳打得行云流水，动静开合，步步风华。看得苏七棠直鼓掌叫好。
冯梦临收了势，看着还笑眯眯盯着自己看的小丫头有些不自在，狼狈地低下头，用毛巾擦了擦脸，问道：“记住了吗？你来打一遍我看！”
苏七棠无差别地讨厌任何运动，她信奉的养生之道是“一动不如一静”！之前每天起得晚，都没被冯梦临抓到，今天被八宝粥的香气勾起了床，就被抓了。这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她硬着头皮，有一下没一下地比画着刚才他的动作。
冯梦临看她四肢不受大脑统配各自为政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看的时候还叫好，你是当杂耍看了？”他绕到她的背后，脚尖踢在她的马靴上，“马步分开站稳，底盘要稳，脚下要有根。”
苏七棠冷不防被一脚踢在鞋底上，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冯梦临屈膝撑住，她就稳稳地坐在了他大腿上，回头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徐骁琪她妈老说她小脑不发达，从小不会爬，学走路也晚，体育考试没及格过，跑几步就气喘吁吁。苏七棠的身体还不如徐骁琪。
苏七棠看见冯梦临额角三道黑线若隐若现，她左右张望，想着寻个什么借口逃跑。
冯梦临冷声道：“还不起来！”
苏七棠坐得自在，还舍不得这坚实的人肉坐凳，她慢吞吞起身，听见秦老在门口笑着说：“蔡少将您早啊！来得正好，玉如姑娘熬的八宝粥刚出锅，他们出去了，我来给您盛一碗。”
蔡深的声音传来，“我去找苏七棠，她还没起床吧。”
及时雨来了，苏七棠趁冯梦临没注意，转身往大门跑，“我在这！”边跑边回头朝着冯梦临大喊：“他找我有事，我改天接着练哈！”
蔡深看着急急向自己跑来的苏七棠，脸上浮起笑意，摆手示意她，“你慢些！”
苏七棠跑得气急，脚下险些绊倒。
蔡深迎前一把接住她，只见她对自己使劲眨了眨眼睛，她转回头见冯梦临正走过来，她抓起蔡深的手臂就往门外跑。
冯梦临背手站在花坛旁，看着她逃也似的身影，面上喜怒难辨。
清晨街上行人不多，早餐铺里已经坐满了人，蔡深捡了一张露天的空桌坐下，要了一碗粥两个肉包子，慢条斯理地吃着，看着对面的苏七棠趴在桌子上，打不起精神。
“我找到薛贵了！”蔡深两只手端起大碗，低头喝了一口热粥。
“他还活着？”苏七棠终于来了精神。
“薛贵的案宗我调出来了，里面也没什么疑点，他本来关在了北城死牢里，应该在当年秋后处死的，正巧赶上三年前北方军阀统帅丁孝义被杀，廖纵坐上了大帅的位置，他们那一批前大帅丁孝义签署的死刑令就都作废了，他自此也无人问津，一直关在死牢里。
廖大帅上台后，铁血手腕镇压效忠丁孝义的将领，抓了很多人，导致北城死牢人满为患，便将薛贵这批人迁到了使馆区洋警署的看守所，一直到现在。”
苏七棠猛地站起，“死刑？”
“我只能看到薛贵的名字在当时的迁移名单里，至于到洋警署看守所后怎么样了，我就不知道了。”
苏七棠在桌前来回踱步，眉头紧皱，“中国人怎么会被关在洋警署呢？难道现在的廖大帅和洋人有勾结？”
蔡深抬起头，对她勾了勾手，待她凑近，贴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再大声点儿，被大帅的走狗听到，你就可以被杀头了！你为什么要管这件事？”
“我还能为啥？就是看着薛宝可怜呗，只有一个爹了，如果能让他爹的冤情大白，父子就能团圆了？”苏七棠瞪着蔡深凝视她的眼睛，他这个人什么都挺好，除了总是疑神疑鬼。
“这件事比你想的复杂，我怀疑另有隐情，如果没人追查，或许薛贵最好的结局就是老死在牢里。”蔡深神色严肃地道。
“那要是非救他不可呢？”苏七棠难得正儿八经地看着蔡深。
“一旦有人重新翻出这件旧案，也许很快薛贵就会被处死。”蔡深蹙眉，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轻轻敲着。
苏七棠坐下凑过来小声问道：“那有没有办法去看看他？”
蔡深看着一下子凑近的白皙娇嫩的面颊，灵动的眼睛如清澈的潭水，吸住他的视线，挪不开眼，许久，“使馆区的事别说我插不上手，就是廖大帅也不一定能让洋人卖面子。”
苏七棠心道，薛宝就剩下爹了，又明知他是被冤枉的，不能见死不救吧。无论如何也要先到牢里看看，如果他还活着，再想办法。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苏七棠背后响起，“蔡少将，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
苏七棠一个趔趄从长条凳子上栽了下去，待蔡深将她扶了起来，她不敢抬头，背对着来人揉着胳膊。
“这位先生没事吧，我突然出声，吓到了先生真是抱歉啊！”苏兰春温柔地想过来查看一下她的伤势。
苏七棠急得抓着蔡深的衣襟使劲一拉，直接将脸藏进他的衣襟里。
蔡深抬头瞟了一眼苏兰春：“他没事，在跟我闹脾气而已，苏姑娘来吃早点吧，请慢用，我们先告辞了。”说完一抖长长的大衣，将苏七棠整个人包裹在里面，两个人踉踉跄跄地走了。
“小姐，这蔡深竟然好这口啊？怪不得对小姐这般貌美的人都无动于衷。”苏兰春的侍女翠萍一脸嫌弃地说。
苏兰春也是没想到，看那人身形，应该是上次在餐馆遇见蔡深时跟他在一起的人，那一次她并未在意，没想到他们俩的关系似乎真的不一般。苏兰春的小娘唐氏，好不容易求着爹爹准许她和哥哥苏天一起到京城求学，唐氏的目的很简单，苏天嘛，继承家业就够后半辈子荣华富贵了，女儿不同，要想保住苏家的盐引，必须找个稳固的靠山。所以苏兰春名为求学，实则是来择婿的，放眼京城，哪个青年才俊比得上蔡深上将的风光啊，相貌英俊，家世简单，还是廖纵当成儿子对待的大将军。可惜，三番五次示好，都被蔡深拒绝了还要再想办法才行。
走出很远，蔡深笑着问苏七棠：“你怎么那么怕见到她，她不是你姐姐？还能吃了你不成？”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见到了千万要躲开！”苏七棠严肃地补充道：“我不算！”
蔡深惊讶状道：“你还知道你不像个女人啊！”
“哪里不像了？我没她漂亮？”苏七棠掐着腰，两条柳叶眉蹙在一起，“告诉你，记住了，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歹毒！我劝你最好离她远一点！”说完就背着手气呼呼地走了。
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蔡深嘴角还一直翘着，回想着她说的话，越漂亮越歹毒，那她就是天下无双的歹毒！
下午苏七棠该去给布朗上课了，使馆区街口的守卫果然又换了一张生面孔。苏七棠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给他看，三哥仔细看了看，笑着用英语道：“请进来！”
苏七棠穿过使馆区的街道，来到了教堂。音乐从二楼布朗的房间传来。布朗正坐在窗边，手抚着管风琴的键盘，悠扬的乐曲就是从这个房间流淌开来的。苏七棠安静地站在门口，听着布朗弹奏的旋律，好久都没有听到音乐声了，那琴声宛如流水，轻轻敲打着她的灵魂，让她心中的烦躁与焦虑渐渐平息。直到一曲终了，布朗才放下琴，发现门口站着苏七棠，他惊讶地用英语道：“苏！昨天换了守卫，你进来得顺利吗？也许下次我可以去你家里上课。”
苏七棠一想到把洋人拉到冯梦临那个老古板面前，还不得被他打死，赶紧摆手，“在这上课有氛围！”
苏七棠打量墙上书架，摆满了厚重的书籍，布朗的房间充满了书卷气息，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布朗在泡茶，苏七棠坐到书桌前准备上课，她将桌上摊开的书都整理到一边，一本红色封皮，德文下面用手写英文标注《共产党宣言》的书跃入眼帘。苏七棠好奇地拿起书，翻开几页，都是德文的，留白处有密密麻麻的手写英语批注。
布朗将红茶递给她，微笑着说：“不同类型的书籍的爱好者通常都有不同性格特征和心理倾向，通过你拿起的第一本书，就是我了解你的窗口，但是你拿的这本，让我觉得你更加神秘！”
苏七棠一笑，“一个幽灵，□□，在欧洲游荡？”本是听到布朗说自己神秘，她想起共产党宣言里的这句话。
此话一出，布朗愣住了，他皱着眉头问：“你看过这本书？”不等她回答，他马上自我否决：“不对！这本书1848年在伦敦以单行本问世，别说在中国出版了，它至今还没有中文版的。”
“刚随手翻到这句了！”
“那你真是幸运，我最喜欢的也是这句。”
苏七棠放下书，看着布朗，“你在翻译这本书？”
“也不算，我只是把我觉得好的句子翻译成了英语。”布朗手指在书上自己的笔迹上划过。
“那等你翻译完了，我想把它翻译成中文可以吗？”苏七棠认真地看着布朗，等着他的答案。
“当然！你现在就可以把它带走。如果后面的内容你需要翻译，可以随时找我！”布朗笑着道。
布朗的中文突飞猛进，现在中文沟通没有问题了。
“你说如果我需要你的帮助，就可以来找你？”苏七棠慢慢用中文说道。
布朗笑着点头。
苏七棠把薛宝的事说了一遍，布朗耐心听完，其间不时地点头。然后慢慢用中文说：“这是上课的内容还是真实的内容？”
“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布朗坐到桌边，写了一封信，交给她，“我有一个朋友，在洋警署，你们可以去找他，把这封信交给他，他会帮你。”
苏七棠要出门时，布朗将她刚刚翻看的《共产党宣言》送给了她，“也许你更适合拥有它。”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捡到新装备，《共产党宣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