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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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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唐穿越过来的时候,正赶上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听着像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她用手指勾住章宁的时候,自己毫无知觉。
但她听到了那个男人好听的声音。
他说他对不起她。
他说一定要治好她。
姜唐脑补了一大篇男人用情不专见异思迁,被原身发现后,悔不当初跪求原谅的戏码。
阿娘说这个章宁是猎户,话里话外有些看不上他。
若不是她明明昏迷着却还主动“勾搭”他,阿娘是断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但在姜唐的想象中,章宁好听温柔的声音,搭配的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八块腹肌啥的应当是手拿把掐。
挺好。
只要不必再加班,就这样一直躺着,挺好。
可以躺着想象,一个年轻的帅小伙即将成为自己的丈夫,挺好。
至于那些忠诚不忠诚的内宅事,反正自己只能躺着,就当……
就当别人表演电视剧给她听吧。
都挺好。
因此,姜唐对这门亲事并无意见。
不过,白依兰为了给女儿一个保障,向章宁提的要求是,姜唐不是嫁,而是娶。也就是说,章宁得做姜家的赘婿。
【唉呀,这要求就高了。】
躺着的姜唐暗自捏了一把汗,跟着“电视剧”里的男主角紧张了一把。
“好。”章宁温润的声音响起,“只要同意我和姜唐成婚,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成婚之后,一家子就要进京寻医。路途遥远,恐怕得走三四个月才能到。算算光景,最迟立夏节气就得出发了。
于是,成婚之日定在三月二十二,春意正浓的时节。
头一天,正好是姜唐十八岁的生辰。
好事成双,姜家家主特意开了祠堂,全家老少聚在一起,为姜唐庆祝生辰。
章宁作为准赘婿也在生辰宴席上。
姜唐被打扮一新,像一朵将开未开的牡丹花,斜斜靠在矮榻上。二丫捧着披风守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姜唐。
宴席上吵吵闹闹的,姜唐听着大家按照辈分从小到大依次上前,给她讲吉祥话,念叨送了她什么宝贝礼物。
姜唐穿越以前是家中独女,爷爷奶奶重男轻女,父母早在她幼时就离婚了。后来母亲再婚,姜唐离家读书,为了有个落脚地,拼命留在了大城市,长达十年间辗转于大同小异的出租屋。一直飘零着,像绿树顶上唯一飘摇的一片黄叶。
她过劳死以后,除了自认倒霉的老板以外,还有人记得她吗?
姜唐在热闹的宴席上忍不住这样想。
从今往后,她不必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她有了一大家子亲戚,他们都挺在乎她,甚至都挺尊敬她。
阿爹阿娘疼她,把她当成宝贝疙瘩一样,哪怕她植物人似的躺着,将来十有八九是个废人,他们还是疼她。
她有了未婚夫,即将拥有一段前途未卜的婚姻,或许还会上演小三小四登堂入室的戏码,但管他呢,只要热热闹闹的,就好。
姜唐惬意地躺着。
她被照料得很好。一个月了,压根没有褥疮什么的,皮肤光洁完整。为了防止她肌肉无力,阿娘每日早晚都会给她按摩。每五日就会给她泡一次热水澡。
不用加班,不必工作。
真好啊。
一阵呵斥声把姜唐的思绪拽回了宴席。
二丫悄悄在她耳边说:“姑娘,刚才你五婶的四儿媳妇挤兑姑爷了,她说姑爷打小无父无母,该不会是命硬克亲吧。被你阿婆赶下桌了。阿婆让她去后院帮忙洗碗去了。”
姜唐想笑,但她这具身子却仿佛被点了穴一般,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
二丫继续说:“姑娘你还不知道吧,姑爷平日里看着挺俭朴的,你不是说好几次见他,他的衣裳总是有破的地方吗?你还背着你阿娘偷偷给他缝过补丁来着。但你猜怎么着?”
二丫故意停顿了,好像她家姑娘下一刻就能像以前那样,揪着她的小辫儿追问她那样。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姑娘,姑爷给家里送了十八抬聘礼!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而且啊,里头有金有银,还有一抬里头都是珠宝首饰,更还有好几抬绫罗绸缎呢!”
“姑爷说,有些是他这十年打猎攒下的老婆本,还有些是京城章家给他送来的,他全送到咱们家了。”
“啧啧,钱多钱少的,咱家也不惦记。关键是那些首饰还有布料,都是整个韶光镇都没见过的好货色呢!”
“嘿嘿,其实我也不懂看这些,都是听裴师娘说的。她见多识广,娘家据说是河东裴氏,她说的,准没错。”
“姑娘,你说姑爷要真是京城大户家的孩子,那你去了京城,他们家人会不会瞧不起咱们啊。你会不会受欺负?”
二丫在姜唐耳边嘀嘀咕咕的,越说越来劲,声音也快控制不住了。
白依兰听见了,她放下筷子,走到姜唐身边,撵二丫去后厨吃饭,自己坐在姜唐榻边的矮凳上,一下又一下地揉着姜唐的手。揉着揉着,眼泪就滴在姜唐的手背上。
章宁的目光也落在柳树下的姜唐母女身上。
他放了筷子,站起身,向姜家家主和姜怀仁抱了抱拳,朗声说:“小婿也给姜唐准备了贺礼,请大家过目。”
说完,他拍了拍手。六个小厮各抱着五个锦盒走了进来,停在姜家人前面。
姜怀仁有心给女婿撑腰,连声夸他有心了,率先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装的是狐皮帽子,上好的料子,纵是知府衙门里的大人也没见过这样油光水滑的皮毛。
姜唐听到姜家人此起彼伏的赞叹,也听到他朝她走过来的脚步声。
“阿娘,这一盒是给您的。”
她听到他这样叫白依兰,也能想象出妇人略微羞赧更多是欣慰的模样。
“我知道明日才能称您为娘,今日我本该还叫您白大婶的,但是……”章宁顿了顿,又说,“我逃到青茶村的时候,是您给了我第一口热饭,也是您给了我第一件棉袍。是您让姜大伯带着姜家几个兄弟帮我在半山腰建的竹屋。在我心里,您早就是我阿娘了。”
“您放心,我会永远对姜唐好,绝不辜负您过去的照拂。”
白依兰动容,掏出帕子擦拭眼泪。
姜怀仁举起酒杯冲着章宁:“好哇你小子,悄悄改口叫阿唐她娘为娘了,那我呢?还是你大伯吗?”
姜唐听见他大踏步走过去,爽朗地唤了姜怀仁一声“阿爹”!
姜怀仁乐呵呵地干了一大碗酒,又拉着章宁认亲戚,满院子都是章宁叫“阿爷”“阿婆”“阿叔”“阿婶”的声音和觥筹交错喜笑颜开的声音。
【这小子,嘴挺甜哇。】
姜唐忍不住想。
【怪不得他能在外头拈花惹草?】
【呵,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