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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两买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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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乌兰瞧着毛飞飞木雕泥塑般呆愣的模样,嘴角一勾,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倾身向前,瞬间拉近与毛飞飞的距离,温热的气息轻拂过对方耳畔,修长手指随即伸出,轻轻戳了戳毛飞飞白皙的脸颊,声音低哑,满是蛊惑:“小美人,这般失魂落魄的,是撞见鬼了,还是想到什么烦心事了?嗯?”
毛飞飞正沉浸在混乱思绪里无法自拔,压根没料到宏乌兰会突然凑近。
刹那间,温热的鼻息扑在脸颊,手指也戳了上来,他浑身一激灵,像只受惊的兔子,差点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
缓了好一会儿,毛飞飞才压下心头的慌乱,嘴角使劲往上扯,勉强挤出个笑,身子却不受控地往后仰,试图拉开与宏乌兰的距离,磕磕绊绊说道:“没……没什么,真的”说话间,眼神还止不住地闪躲,泄露了心底的紧张。
宏乌兰狭长的双眸微微一挑,里头藏着几分探究,却也没再多问,似是体贴地给毛飞飞留了几分颜面。
他从容地翘起二郎腿,坐姿随性又不羁,唇畔随即勾起一抹肆意张扬的笑,衬得眉眼间满是邪气,下巴轻抬,懒洋洋地开口:“那行吧,小美人,你这会儿打算做什么?”
毛飞飞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垂眸沉思片刻,双手下意识地整理起有些褶皱的衣衫,像是借此动作平复心绪,紧接着,他缓缓站起身来:“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把这个消息告诉小将军他们了,这种缺德事我虽然做不了什么,但至少让小将军他们知道再说”
宏乌兰唇角一勾,笑意浅浅,抬手扯住毛飞飞的衣角,轻声劝道:“算了吧,以他们的本事,怕不是早就知道了”
毛飞飞微微一愣,不太敢相信宏乌兰的话,但一细想,以他们的本事,确实是早该知道了,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能帮上忙。
毛飞飞兀自沉浸在思绪的漩涡当中,满心都是乱糟糟的念头。
宏乌兰将他这副失神的模样尽收眼底,眼眸微微一转,忽然打破沉默,唇畔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把玩着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宏乌兰漫不经心地开口,语调里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蛊惑:“小美人,看你愁成这副模样,我不妨再透露点消息给你,那些姑娘被藏到哪儿,眼下可是只有我和那个黄老鬼清楚,旁人一概不知”
毛飞飞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后细想,又有些疑惑:“不对吧,既然是那个黄忠仁的主子顾的你,那他给了你多少钱,为什么得你会对他忠心?更何况你知道这么多的事情,那个黄忠仁他放心你一个人出来。就不怕你把他们卖了?”
宏乌兰下巴一抬,肩头微微耸动,手中匕首在修长的指间灵活翻转,寒光闪烁间,带出几分不羁的凌厉。
一抹肆意又张扬的笑,就这么明晃晃地挂在他脸上,嗓音透着满不在乎的慵懒劲儿:“这个啊,我这人呐,向来信奉一条准则——谁掏钱,我就给谁卖命;给得越多,我这忠心自然也就越足。至于黄忠仁那家伙,哼,他哪来的胆子拘着我?说白了,他就是个没魄力、没手段的窝囊废,自家主子都信不过他,能指望他拿捏住我?”
毛飞飞听到宏乌兰的话很明显有些不信,不禁抽了抽嘴角:“不信,刚刚我还用十两买了你的任务情报呢”
宏乌兰轻挑了挑眉梢,手中匕首灵活地转了几圈,发出簌簌的破空声,脸上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开口时语调轻快,透着股不羁劲儿:“按理讲,还真不该跟你说,一开始啊,就瞧你傻愣愣的,我琢磨着,趁机坑你一笔钱花花倒也不错,不过嘛,你都把爷爷的遗物押我这儿了,啧,看你怪可怜的,我今儿个就大发慈悲,跟你透个底”
毛飞飞听到后抽搐着嘴角,旋即扯出两声干巴巴的笑:“那我还得谢谢你啊,所以那些失踪的姑娘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了”
宏乌兰收起匕首靠在椅子上,故作苦恼的闭上眼睛:“让我想想啊,说是不能说,但我可以带你”
毛飞飞微微一怔,眼神里满是疑惑与警惕:“你带我?谁信啊,没准是想把我也卖喽”
宏乌兰缓缓睁开双眼,眸底闪过一丝狡黠,唇角上扬,朝毛飞飞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小美人,去不去,你自己掂量着,机会可就这一回,错过了,可别后悔”
毛飞飞低头陷入沉思,他心里打起了鼓,要是跟宏乌兰一块儿去了,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凭自己这点本事,根本救不了那么多人,岂不是白跑一趟、徒劳无功?可要是这事儿压根就是假的,自己贸然前往,说不定连小命都得搭进去。
再说了,自己向来只是个小配角,这种九死一生、干系重大的事儿,不该是主角们挺身而出、挑大梁的时候吗?
忽然,毛飞飞眼睛一亮,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关键事儿——对啊!主角!黎和安他们不就是现成的主角吗?有他们出面,把握肯定大多了,但是前提是我能先说服这个宏乌兰。
宏乌兰把玩着手中寒光凛冽的匕首,脸上挂着张扬的笑,凑近毛飞飞:“小美人,考虑得怎么样了?给句痛快话”
毛飞飞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狡黠之光一闪而过,显然是心里有了盘算。
下一秒,毛飞飞抬起头看着宏乌兰,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不慌不忙说道:“想好了”
宏乌兰眉梢轻挑,饶有兴致地追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毛飞飞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神情,嘴角咧得更开,脸上堆满了笑:“我的意思是,不如咱俩做个交易,即可以让你拿到钱又可以不让将军他们抓你反而还可以给你立功行赏呢”
这话一出口,宏乌兰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瞬间起了变化,眼里燃起一丝好奇与兴味,身体微微前倾,迫不及待道:“哦?有点意思,说来听听”
毛飞飞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双手下意识地扯了扯衣角,端端正正地坐好身子,还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
他那副佯装严肃、一本正经的模样,眉眼间却藏不住灵动与俏皮,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觉得好笑。
只见他微微拱手,朝宏乌兰行了个礼,拖长了音调,拿捏着腔调说道:“咳咳,宏大爷,劳烦您拨冗听小弟我,细细道来”
宏乌兰瞧着毛飞飞这副拿捏腔调、装模作样的滑稽模样,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眉眼间尽是忍俊不禁的笑意,他慵懒地伸出一只手,手肘撑在桌上,修长的手指轻搭下巴,歪了歪头,眼里含着几分打趣,轻声说道:“行,看你能整出什么花样,你说吧”
毛飞飞见成功勾起了宏乌兰的兴趣,心里暗喜,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还故作神秘地朝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后,才凑近宏乌兰,压低声音说道:“大爷,您且细听我唠唠。黄忠仁背后的主子出手阔绰,给了您沉甸甸的黄金,这点我清楚,眼下我们一时半会儿确实拿不出同等分量的钱财来打动您,您扣着我,不让我走,想必也是心里头还在权衡”
说着,毛飞飞麻溜起身,快步走到宏乌兰身后,双手熟练地搭在其肩头,轻轻揉捏起来。
宏乌兰眉梢微挑,流露出一丝诧异。
毛飞飞手上不停,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压低声音接着道:“但我这儿有个法子,于您而言,百利无一害,您先把我带到关着姑娘们的地儿,权当是给自己留个后手、添份保障,而后呢,您麻溜地跑一趟,将那地方透露给将军大人”
毛飞飞脸上挂着谄媚至极的笑容,顺势蹲了下来,双手握拳,不轻不重、极有章法地在宏乌兰腿上捶打起来。
他一边捶,还一边抬眼,目光里满是讨好,嘴里念念有词:“将军他们要是心存疑虑,信不过您说的话,您就把我之前交给您的长命锁拿出来,转交给一个叫黎和安的人,就跟他讲——我是被黄忠仁的人给掳走了,而您啊,实则一直在黄忠仁身边当卧底,搜集情报,此番是瞅准了时机,来给大伙通风报信的。
毛飞飞一番话说完,眼眸亮晶晶的,仿若藏着细碎星辰,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他膝盖前移,身体愈发凑近宏乌兰,仰起脸,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眉眼弯弯,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缝,满是讨好与期许:“这么一来,既能洗脱您的嫌疑,还能立下大功,往后荣华富贵、安稳日子,不都稳稳到手了嘛,您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儿?”
宏乌兰垂眸,盯着毛飞飞端详了好一会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换上一抹深思的神情。
良久,宏乌兰抬手止住毛飞飞的动作,脸上勾起一抹张扬的笑意,抬手勾起毛飞飞的下巴,让他仰头看着自己,宏乌兰看着他的眼睛:“你这小嘴叭叭的,说得倒轻巧,虽然这黄忠仁不聪明,但也不是个傻的,他万一猜到我反水了,你怎么办?”
毛飞飞身形一僵,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嘴角旋即漾起笑意,眉眼弯弯,丝毫不见恼意。
他不但没反抗,还顺势轻轻攥住宏乌兰的手指,仰头用那双蓝金色的漂亮异瞳,直勾勾、亮晶晶地望向对方:“没事,我刚不是说了嘛,宏大爷您把我带到关姑娘们的地方,就当是把我献给那个黄忠仁了,怎么样?”
宏乌兰瞧见毛飞飞这般乖顺的反应有些小意外,但也没说什么,脸上挂着笑,顺势凑近毛飞飞:“小美人,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就不怕那个黄忠仁对你做什么?他可是只要长的好看,男女通吃啊”
毛飞飞意外的也不惧宏乌兰的动作,笑眯眯的:“怕?我自然是不怕的。好歹我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骨子里的血性可不允许我认怂。再说了,真遇上棘手事儿,我机灵着呢,有的是法子寻些称手的家伙事儿来护身”
宏乌兰眸中闪过一丝玩味,他微微俯身,两人间的距离瞬间又拉近几分,高大的身形将毛飞飞全然笼罩。
嘴角高高扬起,勾勒出一抹极为张扬、肆意的笑容,温热的气息扑在毛飞飞脸上,声音低沉而蛊惑:“哦?真的?”
毛飞飞身形猛地一僵,脑子有刹那的空白,定了定神才恍然发觉,此刻两人的姿势着实有些过火、暧昧。
宏乌兰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浑身散发着慵懒随性的气场,反观自己,半跪在人家腿边,姿势本就低微。
更要命的是,宏乌兰骨节分明的手指还轻挑着他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他扬起脸来,两张脸相隔不过咫尺,温热的鼻息相互交缠,搅得周遭空气都旖旎升温。
等毛飞飞彻底回过神,只觉周身的气氛滚烫得不像话,脸颊也不受控制,悄然泛起红晕。
毛飞飞脸颊一热,抬手迅速拍开宏乌兰的手,慌乱间轻咳几声,借以掩饰窘态,而后麻溜起身,侧身坐在一旁,他别过头躲闪着目光,不敢与宏乌兰对视:“反正就是这样,你就说你答不答应吧”
宏乌兰忍不住笑出了声,翘起二郎腿,挑了挑眉:“既然小美人都这么说了,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但是要出了什么意外,我可不负责”
毛飞飞听到宏乌兰答应,眼睛一亮,连忙转头看着宏乌兰:“真的?”
宏乌兰眉梢轻挑,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长腿一迈,利落地站起身来。
他双手抱胸,微微歪头,目光深深落在毛飞飞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当然可以,现在我们就走吧,不过,我们还需要准备一下”
一听这话,毛飞飞触电般“嗖”地一下站起身来,脚下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双手迅速交叉,紧紧护住自己,脸上满是警惕,瞪大了眼睛嚷嚷道:“先说好啊,我可绝不再穿女装了!”
宏乌兰唇畔勾起一抹弧度,笑意直达眼底,轻声说道:“瞧你紧张的,放心,当然不会再逼你穿女装了,只是……”尾音微微拉长,透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狡黠劲儿。
话音刚落,他便不紧不慢地从腰间抽出一根粗绳,另一只手拿起一块黑布,抖了抖,抬眸间,眸里闪过一丝不容拒绝的锐利。
紧接着,宏乌兰长腿迈开,步步紧逼,朝毛飞飞直压过去,周身散发的压迫感愈发浓烈:“只是啊,戏得做全套,当初怎么把你绑回来的,现下便得原样把你绑过去,委屈一下你这小美人喽”
毛飞飞喉结滚动,紧张地狠狠咽了下口水,嘴角扯出一抹讨好的笑意,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几分祈求看向宏乌兰,声音不自觉染上一丝软糯,小声嘀咕道:“宏大爷,您看……咱们相识一场,能不能通融通融,这次就别绑了呗”
宏乌兰却仿若未闻,微微扬起下巴,嘴角高高咧开,绽出一抹极为张扬、不羁的笑容,双眸眯起,里头藏着不容置喙的笃定,就这么静静盯着毛飞飞,没有说话。
不知不觉,日光渐斜,慵懒的午后悄然来临,将军府的庭院内,静谧中透着几分闲适。徐钰奎一袭常服,安然端坐于石桌旁,指尖轻捻茶杯,时不时浅抿一口茶,目光始终追随着庭院中央练剑的玉鹤洐。
玉鹤洐一袭利落劲装,手中长剑似游龙,辗转腾挪、寒光飞掠间,尽显飒爽英姿。
而黎和安独自靠在不远处的树旁,身姿笔挺,怀中稳稳抱着佩剑,剑鞘上的纹路在日光下微微泛光,他剑眉紧锁,时不时抬眼望向府门方向,等着石亦里回来带来毛飞飞的消息。
片刻之后,石亦里一袭黑衣,动作轻盈敏捷,仿若暗夜流星,自墙外飞身跃进将军府。他脸上的面具泛着冷硬的光,遮住大半面容,平添几分神秘。
院内,徐钰奎放下茶杯,微微挑眉;玉鹤洐收剑入鞘,利落转身;黎和安虽然没什么动作,但眉头还是有些担心的微微皱起。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石亦里,还没等玉鹤洐张嘴发问,黎和安却先开了口:“怎么样,毛飞飞回去了吗”
玉鹤洐狭长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微微侧身,饶有兴致地看向黎和安,共事许久,他还真没料到黎和安竟会主动关心毛飞飞的事儿。
徐钰奎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慢悠悠地晃到黎和安身旁,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打趣道:“哟~小和安,你这满脸急切,是在担心小飞飞吗?”
被这么直白地调侃,黎和安身形一僵,脸上泛起一丝不自在的红晕,轻咳两声掩饰尴尬,眼神慌乱地移向别处,梗着脖子解释:“我不过是怕毛飞飞出了岔子,小悯会跟着揪心罢了,我可不想看小悯成天愁眉苦脸的”
徐钰奎见好就收,嘴角挂着浅笑,识趣地不再多言。
玉鹤洐清了清嗓子,打破短暂的沉默,转身面向石亦里,神情恢复一贯的严肃,直截了当地问道:“石亦里,毛飞飞到底有没有回去?”
石亦里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见此情形,黎和安眉心微微皱起,却不敢表露出来;徐钰奎踱步回到石桌旁,缓缓落座,手中折扇轻叩掌心,一下又一下,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垂眸陷入沉思,周遭气压都低了几分。
玉鹤洐率先打破沉默,目光紧锁石亦里,声音沉稳:“你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一并说了吧”
石亦里眸光闪了闪,犹豫着,这事本与他八竿子打不着,他手头还压着更要紧的活儿,按常理,犯不着蹚这趟浑水。
可一想到柳昭悯,又觉得此人往后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权衡一番,终是开了口。
他神色淡淡,语气平稳说道:“暗卫那边传了消息,说是昨夜,毛飞飞疑似遭人拐走了,事发突然,至于拐人的是何方神圣、被带去了何处,底下人收工途中偶然瞧见,所知有限,一概不清楚”
玉鹤洐听闻此言,眉峰微微一蹙,旋即陷入了沉思。徐珏奎也安静片刻,打破沉默,目光落向玉鹤洐,轻声问道:“小将军,你打算怎么办”
玉鹤洐垂眸,稍作思忖后,转而望向黎和安,开口问道:“小安子,你是怎么想的?此前毛飞飞与咱们相处得可不太融洽,眼下这情况,你觉得咱们该不该去找他?”
黎和安先是深吸一口气,似是在平复心绪,紧接着又缓缓叹出,脸上满是无奈:“找吧,不管怎么说,他到底是小悯的表弟,小悯昨日还特意来信,嘱托我要照看好那小子,这事儿本不该把你们牵扯进来,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玉鹤洐眉间紧蹙,长舒一口气,抬手烦躁地薅了薅头发,额前发丝被揉得凌乱,话语间满是不情愿:“行吧,那就去找找,要不是为了悯丫头,谁乐意搭救这家伙,啧”
徐钰奎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悠然摇了摇手中那柄精致折扇,扇面上的墨竹仿若跟着轻轻晃动,举止间尽是洒脱,声音温和地开口:“好,此事我没什么意见”
言罢,他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的石亦里,微微挑眉,轻声问道:“亦里,你这边怎么想?”
石亦里垂眸静立,沉默片刻,既没点头,也未吭声,不过这副模样,大抵就算是无声的默认了。
正当众人收拾妥当,即将启程去寻毛飞飞之际,静谧的院子里陡然响起一道男声,那声音拖着悠长的腔调,透着股不羁劲儿:“呦~几位这是要去找毛飞飞吧?”
黎和安等人闻声,齐刷刷循声望去。只见墙头之上,宏乌兰一袭玄色劲装,身形随性,如闲云野鹤般肆意坐着,姿态吊儿郎当。一头火红微卷的长发肆意披散,恰似烈烈燃烧的晚霞,随风轻晃;一双赤红色的眼眸,仿若幽燃的炭火,在日光下格外夺目。
此刻,他唇角高高扬起,挂着一抹张扬又玩味的笑,手中那枚金玉长命锁正被随意抛起、接住,循环往复,发出轻微碰撞声。
黎和安率先回过神来,目光如隼,瞬间锁定宏乌兰手中的物件,认出那正是毛飞飞的长命锁。
他眉峰微微一蹙,手下意识攥紧了剑柄,周身气息陡然冷冽几分,沉声质问道:“你是那个黄忠仁所谓口上的‘夫人’,没想到居然是个男扮女装的男人,那个长命锁是毛飞飞的,怎么在你这?”
宏乌兰嘴角的笑意愈发张扬,咧开的弧度里满是不羁,那枚金王长命锁在他指尖轻快地翻滚、跳跃,好似被驯服的精巧玩物。
他挑了挑眉,目光玩味,故意拖长尾音:“小公子瞧你这急性子,倒先别拔剑了,我这儿可有两套说辞,就看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喽”
黎和安双唇微启,刚要出声,玉鹤洐却抢先一步,整个人像是被瞬间点燃的火药桶,周身怒火翻涌,气势汹汹。
只见他疾步上前,伸出的手指直直戳向墙头的宏乌兰,那架势,只差没将腰间佩剑“唰”地抽出,怒吼声响彻庭院:“你搁这儿废话什么!谁乐意听假话,净兜圈子,糊弄谁呢!少啰嗦,麻溜给老子说真话,你费尽心思出现在这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有什么目的,一并说清楚!”
宏乌兰眉梢轻挑,全然没把众人的敌意放在眼里,神色悠然,就好似这场对峙不过是一场供他消遣的闹剧。
那枚金王长命锁在他指尖娴熟地翻飞、旋转,他微微歪头,笑容里藏着几分狡黠,不急不慢地开了口:
“那我就都说一遍,假话,是毛飞飞让我跟你们说的,他让我先把他带到关着姑娘们的地儿,权当是给我留个后手、添份保障,然后让我来一趟将军府,将那地方透露给你们,他说要是你们心存疑虑,信不过我说的话,我就把他之前交给我的长命锁拿出来,转交给一个叫黎和安的人,他就让我跟你们讲——我是被黄忠仁的人给掳走了,而我啊,实则一直在黄忠仁身边当卧底,搜集情报,此番是瞅准了时机,来给大伙通风报信的”
黎和安眉头一蹙,手上力道加重,剑柄被攥得更紧,目光锐利如刀,直逼宏乌兰,冷声道:“所以真话呢?”
宏乌兰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手上把玩长命锁的动作骤然一停,将锁稳稳攥在掌心,身形一翻,轻盈落地。
他几步上前,全然不顾黎和安几人愈发紧绷的戒备,啧啧两声,才慢悠悠开口:“真话就是,毛飞飞昨天回去的时候撞见我跟黄老色鬼的谈话,不管怎么说我都收了那老色鬼主子的钱,为了不让任务失败了我就只能把毛飞飞绑回去”
宏乌兰此话一出,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千层浪,黎和安几人微微一愣,等反应过来,黎和安手按剑柄,“噌”的几声脆响,利刃出鞘半截。
玉鹤洐更是暴跳如雷,上前一步,剑尖直指宏乌兰咽喉,嘶吼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皇宫绑人!还如此嚣张来将军府撒野!”
宏乌兰却像是早料到这般反应,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稍稍侧身,避开那咄咄逼人的剑尖,咂咂嘴说:“别冲动啊,几位,听我把话说完,虽说我绑了毛飞飞,可那也是形势所迫,我还没丧心病狂到草菅人命的地步,我也是收钱做事,而且毛飞飞机灵着呢,他用十两买了我的忠心,不然不可能冒死来到将军府把关姑娘们的地方来告诉你们啊”
宏乌兰说得不紧不慢,脸上不见丝毫慌张,倒像是在唠家常,可这话听在众人耳中,却着实刺耳。
黎和安咬着牙,竭力压着火气:“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这十两银子又怎么可能买的了你的忠心”
宏乌兰修长的手指灵活翻弄着那枚金王长命锁,锁身于日光下折射出细碎金光,晃人眼目。
他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抬眸看向众人,眼中狡黠与戏谑交织,慢悠悠开口:“话我可撂这儿了,信与不信,全在你们一念之间,反正是毛飞飞自己要我带他去关姑娘们的地方,也活该他倒霉,撞上大运了——今天那黄老色鬼居然也在,哟,提起这老色鬼,诸位想必都有所耳闻,荤素不忌、男女通吃的主儿,手段更是龌龊至极”
说到此处,宏乌兰故意停顿,咂咂嘴,脸上浮现出不忍直视的神情,摇头晃脑地啧了几声,才接着道:“咱们要是耽搁久了,去得晚了些许,毛飞飞会落个什么下场,那些姑娘又将遭逢怎样的厄运,啧,我都不敢细想喽”
众人面色骤变,黎和安率先反应过来,手猛地攥紧剑柄,骨节泛白,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少啰嗦,带路”
宏乌兰也不磨蹭,将长命锁揣进怀中,身形一转,紧接着,他脚掌轻点地面,身形陡然一转,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骤然拔地而起,稳稳跃上了墙头。
只见他在窄窄的墙垣之上健步如飞,衣袂烈烈作响,恰似振翅高飞的苍鹘,边跑边扯着嗓子大喊:“都麻溜跟上!黄老色鬼那性子,指不定这会儿正干出什么腌臜事,晚一步,可就全来不及了!”
黎和安身姿轻盈矫健,轻功造诣在众人之中堪称翘楚,只见他脚尖轻点,身形仿若飞燕掠水,瞬间拔地而起,率先跃上墙头,紧紧追在宏乌兰身后。
紧接着,玉鹤洐也不甘示弱,他自小习武、功底扎实,脚下生风,一个箭步助跑,借力上墙,动作一气呵成,眨眼间便紧跟黎和安而去。
最后沉稳内敛的暗卫首领石亦里也不遑多让,周身气息一敛,脚下轻点,悄无声息地跃上墙头,几个起落,身影迅速没入暗处。
一时间,场中只剩下不会武艺的小侯爷徐钰奎,他呆立原地,手里还攥着那柄精致折扇,此刻却忘了轻摇,只满脸错愕地仰头望向墙头,嘴巴微张,话语里满是不可置信:“哎?这就把我一人撂这儿了?好歹带上我呀!”
徐钰奎愣神片刻,很快回过神来,无奈地摇了几下扇子,自言自语嘟囔着:“罢了罢了,指望不上他们,我自个儿先去找些人手来帮忙”
刚抬脚走了没几步,他像是猛地被一道雷劈中,陡然顿住,幡然醒悟道:“坏了!我压根不知道关姑娘们的地方在哪儿啊,这咋救人”
说罢,眉头紧锁,扇柄不停地在掌心轻叩,满脸焦虑,一时没了主意。
突然石亦里折反回来,还没等徐钰奎反应过来,石亦里二话不说就拎着徐钰奎的衣领飞身跃上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