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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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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楠回到雅间,只见公子面色不虞坐在雅间里,手指轻捏着一枚朱红耳珰,气氛有些沉寂。
见了这女子的物甚出现在公子身上,莫楠眼皮忽地一跳。公子身边不缺红粉佳人凑上来,可从未见过公子青睐哪位姑娘,像这般女子之物更是见所未见。
陆淮回到殷国公府后寻莫楠交代了一事:“你去查查这耳珰。”
莫楠接过这烫手山芋,面无表情出了院子,公子想的旁人猜不透,只管办好这差事算了。
那女子已证实同女姬不是一人。护卫一时不查中了迷药后,陆淮便不想留着那女子性命,恰逢手下的人追查到了那女子的信息,不然可不是受点剑伤就能走掉。
小厮进了书房奉上红山毛尖茶,见世子在写信不便打扰,遂将茶置在桌上,并将一封信呈上,又悄声退出。
陆淮仍在想那女子的身份,想来应是窗边对视的人。眼下若是查清楚她的身份,一切便水落石出。
不过那女子说话语气,慌张的眸色倒是像极了一人……陆淮没有把握确定猜测是否对的,那流朱耳珰乃旧年赠予,如今见到此物却是……
陆淮揉着眉心,暂且将这事放到一边,看起信来。
信是陛下寻人递来,陛下继位以来,二人一直暗通书信,陆淮效力于当今陛下。登基继位两载间,陛下在朝中处处受到摄政王的挟制。天子身居高位但尚且年少,摄政王在陛下继位前辅佐陛下登基,但陛下手中并未掌控实权。
皇帝空有野心,却无法展开拳脚,陛下对笼络权臣的支持势在必得。近日,陛下与摄政王隐有剑拔弩张之势,双方在秦南水患一事政见不合,陛下对摄政王越制干政愈发不能容忍。陛下乃少年天子,不断拉拢朝中重臣为己所用,摄政王也对陛下的雄心逐渐产生忌惮。
摄政王久居朝堂,慕名而来的门客与谋士络绎不绝,身边不乏超群之辈。
屡次交锋中,摄政王都能全身而退,并非有勇无谋之人。今日这般抨击摄政王一事本需斟酌一二再行事,可陛下的亲信里边难免有急进之人,眼下须收拾好剩下的摊子以免得不偿失。
陆淮幽深的眸子盯着书房挂着的文山百骏图,此画是少年摄政王所画,当今摄政王所赠,陆淮年少时曾同此人结交,深知此人文韬武略有勇有谋,但手段狠辣,是未达目的绝不罢休之人。
年少时,京中一太师做题问道兵临城下之策:“若兵临城下,我师三千不堪抵御,敌军乃蛮夷三万,君当何以御敌?”
尚是皇子的他笑得可谓是猖狂,随意道:“捉其将领,委之于锋刃之下,使肝脑涂地,魂魄无归,令其老父孤儿、寡妻慈母,望车而掩泣,抱枯骨而摧心,足变动阴阳。”
见众人不语,他嗤笑道“若是不屈,便捥肉凌迟。”
曾有谏官于先帝跟前痛斥他生性残忍,马车过市狂奔,致行人躲避不及,人仰马翻。官府奉命查问此事,卫王视若无睹,嚣张跋扈。
先帝溺爱,也只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见朝堂纷争不休,寻了个不痛不痒的差事美名其曰罚俸体恤民情,实则让其出京避风头。
三月后,这名谏官身首异处,官府查看后后定论盗贼横市,劫财夺命致此下场,妻子悲痛欲绝却求告无门。
今日御史中丞戳了摄政王的痛处,明日只怕落得那位谏官一般的下场,无声殒命,陆淮要赶在他动身前将此事安排妥当。
莫楠接过公子的信,奉命道:“府司衙门那断没有胆子谋害朝廷命官。”
陆淮看完陛下的信,将其置于梨木高几台的烛火处,片刻成灰烬,眉眼深沉接着道:“摄政王那不会善罢甘休,下毒行刺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府司怎么说?”
“知府带了廉大人回衙门,例行公事询问了几句,哪有胆子掺和进摄政王的事。”
他站着陆淮身后接着道:“不过,也没放廉大人走,只一味拖着时间,酉时三刻廉大人还未出府司,让人去瞧了无碍,因着诬告亲王的罪名,暂时将廉大人扣在衙门内。”
陆淮望着窗外夜色,秋风萧瑟,不知这位大人能否活到明日。
随从肃重道:“属下已经吩咐了人扮作官差埋伏在府司周边,若是有不对劲第一时间捉拿。”
陆淮示意退下,随从转身离开。
……
宁锦仪离开醉月楼后只觉得劫后余生,慌慌张张回到芊妆阁这。手心已经微微出汗了,努力保持镇定自若的样子。刚经历此事脑子如同乱麻,眼下心跳如鼓。
宁锦仪顺了会气,取下帷帽。胳膊上有些刺痛,刚才步履匆忙倒未察觉,现下只觉丝丝痛意蔓延在伤口上,抬起胳膊便冷汗直流。
素晴见姑娘迟迟不来,只怕要误了回府的时辰。四夫人炮仗脾气,性子容易被人当枪使。若是四夫人捏着不放,自家姑娘又要吃一阵排头。
素晴问过刘掌柜,对方只说自家姑娘被友人请去了,过半个时辰便回来,还将自己半推半架地弄到一个屋子里。
好不容易才等到那人将她放出来,素晴哪怕心里觉着不妥可不知对方是什么权势滔天的人,只得引而不发。
进了芊妆阁的楼阁里却见姑娘一身齐整的行头好不狼狈。从府里出来时还是锦衣绣裳,现下打眼一瞧,竟是连衣服破了手也伤了。
素晴吸了口气,心都紧了:“姑娘,这是……”忙走过来,将宁锦仪伤口旁的衣物拨开。
“这是遇上什么事了?”素晴嗓音颤了颤,唯恐自家姑娘遭了歹人的恶行。
扫过胳膊上的伤口,宁锦仪痛苦地咬住下唇,杏眼里凝起泪光。素晴见姑娘雪脸苍白,忙无从措手循着记忆在多宝阁里翻出金疮药,给姑娘用上。
宁锦仪道:“先走吧,晚了时辰,只怕要闹个没了。”待素晴上完药,宁锦仪强装镇定,两人步履匆忙离开了芊妆阁。织月见姑娘总算出来了,忙搀着她上马车。
待上了马车宁锦仪的心方才安了下来。
织月见姑娘取了帷帽后,裙子上玷污了不说,胳膊也落了一处伤口。
“姑娘,这这……这!”织月瞪大了双目,虚扶这宁锦仪的胳膊大吃一惊。
姑娘是未出阁的女子,出了趟府一身凌乱不堪,身上还受了伤,这下真是说不清楚了。
织月心里心慌意乱,同素晴想到一块儿了,生怕姑娘遭了歹人的招。
宁锦仪道:“我没什么事,只是回来的路上同人起了冲突,这才……”,她咬咬牙,胳膊上刺痛感让她恼恨上了引起横祸之灾的人。
这趟真是无妄之灾!
素晴听着姑娘这话,有些惊愕失色,想来那刘管事说的友人分明是假的,这……姑娘这是同人起了多大冲突,才弄的这副模样。
回到府里的时辰尚且不算很晚,并未惹人猜疑。素晴与织月一脸面色平静的样子,未曾让人瞧出不妥。待一路回了停烟阁,素晴赶忙吩咐人打热水,告诫下面的丫头今日谁来都不见,只说姑娘累了正在歇息。
织月服侍宁锦仪换了身衣裳,进了内室扶着她坐到床边,待姑娘脱了衣裳,方瞧见姑娘玉肩上青了一块。
织月眼里凝起泪花,哽着声音道:“那人是下了多重的手!这般狠心,姑娘你一身雪肤,现下是淤的淤,伤的伤!”
素晴关了门,疾步走到床旁,绞了帕子将宁锦仪胳膊擦了擦。
素晴见了姑娘这身伤,苦涩道:“姑娘,可是有人……欲行不轨之事?”织月一听这话,吓得小脸惨白,心一瞬间沉到底了。
宁锦仪一听这话头,忙否认道:“并没!你们二人今日得守口如瓶,我真是同一男子起了冲突……”
说起这男子,宁锦仪仍觉艰难。
素晴同织月听见“男子”时,一时之间竟是听闻了晴天霹雳般。
素晴手忙脚乱放下帕子,小心翼翼地掀开姑娘的内衫,见没有其他伤口松了口气。
素晴心疼道:“姑娘!这……你同那男子必定力量悬殊,何必硬碰硬,肯定是要吃亏的呀!”
宁锦仪听完这话,苦笑着暗自心里后悔,若是早些回府不贪玩,哪有后面这么多事。
织月去榆木柜子里翻找了会,拿出一瓶金疮药便要回来,宁锦仪道:“拿那瓶玉窑记配的。”
织月只好换了一瓶,寻了半天才看见那字样都褪色的药瓶。
织月拿着这瓶来路不明的药,嘀嘀咕咕道:“姑娘,这瓶都放了许久了,要不用府里大夫配的吧。”
宁锦仪伸手拿过那药,这傻丫头可不知,这金疮药是先前给配的,有道是千金难复求。
素晴处理伤口时,心有不忍道:“姑娘,你这胳膊要是留疤了可如何是好!”
宁锦仪听罢愣了愣,原先还未想到这层,心里霎时难受起来了,若是下次知道那人是谁,必得让他也尝尝因果循环的滋味。
织月站在一侧,暗想:姑娘正是花容月貌的年纪,若是因此留了疤,自己可要跟那未见面的恶人拼了命。
宁锦仪这厢方处理完伤口,有丫头来禀老太太那边差人来叫了。
丫头得了嘱咐,本想说姑娘歇息了,可来人的是老太太那的人:“四姑娘,老太太那请你过去呢。”
宁锦仪刚准备躺会歇歇,今日之事废人心神了些。转头老太太那来叫也不可拒了,只得让素晴重新梳妆。
素晴拆了姑娘今早用的翠玉簪,发现上面的流朱都磕坏了,只怕不能用了,不由叹气恼恨起出手伤人的那厮。
织月摘掉耳坠时发觉只剩一只了嘀咕道:“姑娘,你这耳珰怎少了一只?”
宁锦仪听这话,心里一顿,暗道不妙。
急忙转头去看织月手里剩的那枚朱红耳珰,动作急切得让簪发的素晴都簪歪了。
宁锦仪回忆了这一路,只可能掉在了醉月楼,亦或是在芊妆阁处理伤口时太匆忙掉了也未可知。顿时心里只盼别是被那人拾走了,不然这回真是捅了天大的窟窿。
一路上,宁锦仪心里惴惴不安,唯恐那耳珰被那人捡走了。不过那耳坠倒是让宁锦仪想起了个人,愣神的功夫便到了老太太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