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汀》海带结

11、011 赛马

　　第二天，简几乎说了一上午话，因为她要向史密斯小姐详细的描述在她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史密斯小姐对于长公主的婚事很感兴趣，但简通过一次次不懈努力，试图把谈话的焦点转移到“突然出现”的格兰特先生身上。

　　说到格兰特先生，史密斯小姐似乎觉得很平常，“我看你对达西先生挺感兴趣的，正好这位先生在家世上与达西先生很类似，相貌也不差，顺便就为你牵线搭桥了。”

　　简大吃一惊，“他哪里像达西先生了？”

　　“家世，”史密斯小姐平静的回答，“格兰特家是多特伯里村的保护人，据我姐夫说，格兰特先生差不多年入有一万镑。”

　　“他是家里的独子，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妹妹，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他唯一需要做的，只是再给村子找一个女保护人。”

　　“所以你就向他推荐了我？”简这才想起史密斯小姐所说的“牵线搭桥”，真的有些生气了。

　　“我并没有推荐你，”史密斯小姐正色回答，“客观说，格兰特先生唯一和你的达西先生不像的地方，在于他乐于结识各种朋友，他听说我在伦敦给一位年轻小姐做家庭教师，就要求我说说你的情况。”

　　“这也无可厚非，”简心里想着，嘴上就说了出来，“可是我并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我也没想到他会如此的……鲁莽，”史密斯小姐轻轻拍了拍简，“简小姐，我的本意，只是期望你能多认识一些人而已。”

　　“可是……”简仍然犯难，“你认为我应该如何与这位格兰特先生交往呢？”

　　“如何交往？”史密斯小姐重复了一下，显然没明白简的意思。

　　简的脸又一次涨红了，“嗯……我的意思是说……格兰特先生是在寻找可以做他妻子的女士，但是……我并不是……一定需要找到一个丈夫。”

　　简好不容易支支吾吾才把这句话说完，史密斯小姐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简小姐，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小姐们出来社交，或者说，你到伦敦来社交，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简张口结舌，她想了许久，觉得应该是为了找到合适的伴侣，但话到嘴边，自己又吞了回去，可怜兮兮的看着史密斯小姐。

　　然而，史密斯小姐似乎铁了心要让简说出点儿什么来，只是看着她。

　　简又低下头，琢磨了许久，才躲躲闪闪的说，“史密斯小姐，虽然寻找伴侣是社交的主要目的，可是，我真的没有抱着这样的目的在社交啊。”

　　史密斯小姐突然发现，她作为女家庭教师，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对于此类自寻烦恼的年轻女孩，她有的是办法。

　　“简小姐，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能不能设想一下，到伦敦以来，你新认识的所有人，将会如何看待你社交的目的呢？”

　　“他们……”简突然激动起来，“他们一定认为我是来伦敦找个丈夫的！”

　　“可是……”她又再一次垂头丧气，“我并不想十六岁就嫁人。”

　　“放心吧，简小姐……”史密斯小姐强忍着笑，“我敢保证你不会在十六岁时出嫁的，找到一个合你心意的丈夫并不容易。”

　　“是的，”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不会勉强自己嫁给不爱的人。”

　　“所以，你更需要多多社交，以期认识更多的男性，”史密斯小姐满脸堆笑，“至于社交的目的，你只要自己想清楚就行了。”

　　简确实想清楚了，不管她自己是抱着怎样的目的，在外人眼中，她永远是“待嫁、来伦敦找丈夫的勒弗罗伊小姐”，既然这一认识无法改变，她不如把“寻找”定为自己的主要目的。

　　客观说，“寻找合适的配偶”，总比“追求某某先生”要好得多吧。

　　但简很快又有了新的顾虑，“史密斯小姐，我们还是不要和格兰特先生一起去赛马会了吧？”

　　“为什么不呢？”史密斯小姐皱起了眉头，“难道，简小姐，你爱上他了？”

　　“天哪，史密斯小姐，你说什么呢！”简大喊着，随即声音又一下子低下来，“我害怕……”

　　“那你面对斯特林先生或者劳伦斯上校的时候，有没有害怕呢？”

　　“那都是在舞会上，”简极力辩解，“有很多人的。”

　　“放心，去看赛马也不是只有我们两人的，格兰特先生肯定会邀请别人的。”

　　简将信将疑的看着史密斯小姐，后者只好苦笑着，“改天格兰特先生如果登门拜访，我就特意问问他，如果他只邀请了我们，就找个什么借口不去好了。”

　　简这才认真点了点头。

　　隔了两天，格兰特先生上门邀请，史密斯小姐在解决了简所担心的问题后，便大胆的代替她接受了邀请。不过她还是有所保留，婉拒了这位先生过于热忱的派自家马车来接两位小姐的建议。

　　整个格兰特先生的拜访过程中，简都在装模作样的做着针线，听着格兰特先生和史密斯小姐说话，只是偶尔附和一两句。

　　而等客人一走，她就迫不及待的问，“我们怎么去赛马会呢？”

　　“用令尊的马车，”史密斯小姐回答的理所当然。

　　“那用什么理由呢？”简想了想，“就说我们要去泰晤士河边游览吧。”

　　“勒弗罗伊先生难道不会问马车夫杰森先生，‘小姐去了什么地方’么？”史密斯小姐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简小姐，我觉得你应该告诉令尊，我们要去赛马会。”

　　幸好简只是偶尔糊涂，她很快想明白了，赛马会毕竟不是普通的舞会，于是她立刻上楼去父亲的书房。

　　简忐忑不安的说完了，勒弗罗伊先生却显得分外轻松。

　　“反正我是不会带你去那种地方的，现在既然有年轻人愿意邀请你去，又有史密斯小姐陪着，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就去好好见识一下吧。”

　　做父亲的又仔细问了简出门的时间，确认他不会在那天用马车，最后嘱咐道，“据说太太小姐们去赛马场是去比赛穿的衣服戴的帽子，你和史密斯小姐商量一下，必要的话，就添置些新衣服吧。”

　　到了伦敦以来，简还没有正式的添置过新衣呢，既然有了父亲的这句话，她下午就拉着史密斯小姐去了邦德街的成衣店。

　　简正处于穿什么都好看的年纪，买起衣服来，要不就是看中一件就敲定，要不就是久久难以决定，这一次她们陷入了后者的怪圈，简看来看去，就是拿不定主意。

　　“史密斯小姐，你也买一件吧，”简看得眼都花了，索性转移一下注意力。

　　“简小姐，我是陪你去的女家庭教师，穿着简单朴素就行了，”史密斯小姐微笑着，随后又压低了声音，“如果我也穿着华服，虽然不可能在容貌上超过你，但其余的太太小姐们，未必会高兴呢。”

　　简也笑了，她喜欢史密斯小姐这种自信，更何况她也认为，女家庭教师的容貌，确实要比大多数太太小姐们都美丽一些。

　　于是简回答道，“好吧，史密斯小姐，你随便看看，如果看中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但史密斯小姐一直在尽心尽力的帮简选衣服，终于赶在天完全黑之前，挑中了一条浅桃红色的长裙，配套有同色系的绣花短斗篷和缀满了浅粉玫瑰花的帽子，简觉得有些太艳丽了，但史密斯小姐说赛马会是户外活动，一定要打扮得光鲜亮丽，她也就答应了。

　　成衣店女老板把需要修改的位置别上别针的时候，史密斯小姐又给简选了一双鞋，简一直觉得鞋是藏在裙子下面，差不多就行了，这一想法理所当然的遭到了史密斯小姐的指责。

　　“除非你能在坐下，上下楼梯以及马车的时候保证能始终用裙子完全盖住脚，否则，还是买一双新鞋比较保险，”史密斯小姐在回家的马车上对她说，“我可不想让你在赛马会上丢脸。”

　　大约正是因为做了充分的准备，简在赛马会上异常顺利，事实上，顺利只是她自己的感觉，用史密斯小姐的话说，是在场许多男士的目光，都曾被年轻美丽的勒弗罗伊小姐所吸引。

　　格兰特先生从头至尾都显得十分开心，起先大约是因为他邀请到了一位美丽的小姐，到后来则是因为他下注的那匹马赢得了冠军。

　　相对来说，简却并不太喜欢这种赛马会，看台上风很大，她戴了手套还觉得手指冰凉，虽然格兰特先生滔滔不绝的把赛马的规则讲了许多遍，她却总是觉得有看不懂的地方——大约是因为格兰特先生的介绍太过专业，她总觉得跟不上他的讲述。

　　格兰特先生还邀请了好几位先生，简只认识斯特林先生，后者似乎丝毫没受赛马场热烈气氛的影响，依旧对人冷冰冰的，简只是和他简单打了招呼。

　　其余的几位先生，都是格兰特先生的朋友，他们也带来了几位太太小姐。那几位女士，似乎对赛马场很熟悉，没过多久，就邀请简到旁边的休息区去喝咖啡。

　　女士们在一起，话题很快就落到史密斯小姐的身上，她们本以为她是简的姐妹，一听说是女家庭教师，就都笑了起来。

　　“勒弗罗伊小姐，令尊不放心你独自出来社交么？”某位小姐不怀好意的笑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带着女家庭教师一起出来社交的呢。”

　　简的脸涨红了，认真看着那位小姐，缓缓笑道，“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史密斯小姐也同样是格兰特先生的朋友，因此格兰特先生才邀请她的。”

　　那位小姐讨了没趣，立刻就有人把话题转开了，简却很生气，索性不言不语，只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没过多久，有几位先生也过来了，斯特林先生吩咐侍者去看台给格兰特先生送咖啡，之后似乎很随意的就坐在了简的身边。

　　“勒弗罗伊小姐，你是第一次来赛马场么？”斯特林先生的语气，仿佛他不得不与简说话一般。

　　“是啊，”简也不想多说话。

　　“那你喜欢赛马么？”

　　简正憋着一肚子气呢，于是立刻回答道，“不喜欢，我想我以后还是应该少来这种地方。”

　　“为什么？”斯特林先生似乎很诧异，居然进一步追问。

　　这下子简到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她总不能说自己讨厌那几位太太小姐们，或者说因为看不懂而觉得赛马无聊吧。

　　于是她想了许久，才找到一个理由，“我只是对赛马这种活动不太感兴趣而已。”

　　斯特林先生大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又说，“勒弗罗伊小姐，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舞会，却没想到你也不喜欢赛马会。”

　　这句话让简很费解，她心情不好，也不想多做猜测，于是直截了当的问道，“斯特林先生，你说我不喜欢舞会，请问你是如何得知的呢？”

　　斯特林先生笑了笑，低声回答，“勒弗罗伊小姐，到目前为止我一共见过你四次，除了宴会的那一次，你今天看起来，要比前两次舞会上漂亮的多。”

　　简给吓了一跳，她并不指望得到对方这样的关注和赞扬，看了看斯特林先生，他的表情仍然很平静，于是她也就若无其事的道了谢。

　　这时候其他人要回看台上去了，简实在不想回去吹冷风，便推说头痛，要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
　　史密斯小姐自然会留下来陪她，但等其余人都走了，她们才发现，斯特林先生并没有走。简想起斯特林先生并不认识史密斯小姐，便向他介绍了她。

　　虽然简强调史密斯小姐也是格兰特先生的朋友，斯特林先生也只是简单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话。史密斯小姐立刻就避开了。

　　斯特林先生坐在一边沉默着，简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谈话继续下去。

　　“斯特林先生，请问你喜欢赛马么？”

　　“谈不上喜欢，这是一项贵族化的运动，我觉得还是值得来看一看的。”

　　“今天你下注了么？”

　　“当然，不过很遗憾，我没听格兰特先生的建议。”

　　简仔细看了看斯特林先生，他完全没有遗憾的表情，于是她就明白，参加赛马会并且下注，对于这位先生来说，不过是正常社交活动的一部分而已。

　　相对来说，格兰特先生就是把赛马作为爱好了。

　　于是简笑道，“斯特林先生，你和格兰特先生很熟悉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通赛马的人呢。”

　　“从我认识他的时候，格兰特先生就是一个赛马迷，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赛马上了。”
　　斯特林先生似笑非笑的，“我们一直都希望，格兰特先生能遇上一位同样喜爱赛马的小姐并娶她为妻。”

　　简不明白斯特林先生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是指明她不可能嫁给格兰特先生么？难道他不知道，爱好是可以培养的，如果她真的想嫁给这位先生，早晚也能适应赛马会熟悉赛马的。

　　于是简便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我觉得那对于格兰特先生来说并不困难，想想这整个赛马场里，该有多少喜爱赛马的小姐啊。”

　　斯特林先生没有回答，停顿了一下，他转而问简会不会骑马。

　　“会一点儿，”简很坦白，“我仅仅骑过几次，都是很温顺的小马。”

　　“那就可以了，”斯特林先生似乎笑了一下，“我也很喜欢骑着马漫步，等天气暖和一些了，我会请朋友们骑马去游园，到时候请你一定要赏光。”

　　简立刻答应了，她其实也是喜欢骑马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赛马会快结束了，才回到看台上。

　　格兰特先生见到简的时候，还在不断的称赞着“他的巴雅仔（马名）”，出于礼节，简也就只好附和了他几句。

　　幸好斯特林先生很快把话头接了过去，格兰特先生转而去抱怨对方不接受他的建议了。

　　简这才安心等到赛马结束，和两位先生告辞了之后回家去。

作者有话说

　　据说太太小姐们去赛马场是去比赛穿的衣服戴的帽子，所以就让我们来看看1815年的帽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