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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井中女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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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雨霏和宁海对视一眼后,两人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
塘里的锦鲤翻身一跃,没入清波的响动打破这份宁静。
宋娴挥手让端木剑打开包袱,包袱之中是一双鞋子,丛头履前端如花瓣,花瓣上沾染了点点血迹。
证据就在眼前,宋娴偏头看了眼吴雨霏:“还要继续装哑巴吗?”
“人是我杀的,那是她活该。”吴雨霏眼神狠厉,在看向宋娴时并无半点懊悔。
“吴雨霏,你少摆出这种表情,杀人偿命的道理你应该懂,你杀了云儿和她腹中的孩子,你真以为你和你腹中的孩子会有一个好下场吗?”
“那又如何?”吴雨霏冲着宋娴笑笑,她的笑脸在宋娴眼里逐渐变成云儿的模样,宋娴紧握双拳,硬是忍着没动手。
她转过身去,发现包袱里并没有匕首,宋娴又再次问宁海:“毁了云儿面容的匕首呢?”
宁海和吴雨霏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笑容。
他冷冷开口:“你猜啊,你不是名扬天下的宋掌事吗?”
“好好好。”宋娴抓住塘边的石头柱子,目光再次朝着那两只锦鲤看去。
守卫搜遍了整个侯府都没找到匕首,宋娴不由得怀疑这宁海把匕首销毁了,而沉塘是最为简单和隐蔽的销毁方式。
“来人,去塘里摸一摸。”
接收命令后,守卫脱了衣服鞋子就要下水,端木剑主动上前拦住他们的动作:“我来就行,你们忘了我的绰号吗?”
宋娴点头,“游龙,低调一点。”
游龙?
要说端木剑谢淮安会觉得陌生,可游龙的名号,整个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没想到江湖大盗游龙竟然藏在盛京九华院,改邪归正为朝堂效力。
说着,端木剑把佩剑丢给离他最近的洛清瑶,扑通一声便扎进鱼塘之中。
宁海的脸色越发铁青,宋娴便知道她赌对了。
一刻钟后,端木剑才露头,手里拿着一把短刀,这侯府鱼塘是死水,匕首被扔进鱼塘后并没有随着水流消失。
“好厉害啊,他竟然可以在水下憋气一刻钟。”李玉良带来的狗腿子发出一声感叹。
等端木剑把匕首交给宋娴,宁海已是心如死灰,现在证据齐全,宋娴便派人把他们押至九华院。
他们刚出门,顾菲菲气喘吁吁赶了上来:“堂姐,我也要去。”
“好!”
议事厅正中,宋娴端坐上位,吴雨霏和宁海跪在堂下,云儿的尸体停放在议事厅门口,蓝庭也赶了过来。
这才两天,他看起来消瘦很多。
“吴雨霏,你可认罪?”
“认。”
“你是如何杀害云儿并将她丢入井中的?”
吴雨霏冷哼一声:“她就是倒霉,我本来没想让她死。”她笑的猖狂,笑声似是和杀害云儿那天重叠,“她朝我炫耀她家夫郎有多爱她,还说她马上就要离开盛京,以后会和夫郎长长久久永永远远在一起,我看她就是嘲讽我,嘲讽我的夫郎跟着其他女人跑了。”
闻言,宋娴视线落在宁海身上,她厉声问道:“就因为这个你就把她杀了?”
“怪就怪她心思单纯,我骗她到盛福客栈后院,我说那里有便宜菜出售她真就信了,我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她挺个大肚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我越看她越不顺眼,我就用新买的鞋子疯狂踹她,她朝着我求饶,我也是于心不忍,毕竟我腹中也有孩儿,可我看到她手腕上的青雀我就来气,凭什么她可以和自家夫郎如同青雀一样肆意,我就得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人?”
宋娴深吸一口气:“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谁让她到处炫耀呢?”
宋娴用力拍打桌子,怒气在这一刻已然到达顶峰,她咬着牙接着说道:“云儿把你当成了姐妹才会跟你说那些掏心窝子话,你善妒才会曲解她的意思。”
吴雨霏目眦欲裂,瞪着眼睛道:“那也不怪我,都是宁海逼我的,他说以后会给我好生活,可他却娶了侯府嫡女,是他逼我杀人。”
宋娴看向宁海:“宁海,你试图栽赃陷害侯府嫡女,你可认罪?”
“认。”
“那你说说,你俩是怎么想到栽赃嫁祸的?”宋娴揉揉太阳穴,淡淡掀开眼皮。
宁海眼神飘向顾菲菲:“入赘侯府本就不是我意,若不是看中侯府家产我一个状元怎么可能屈尊于此,那晚雨霏说她杀了人,我就想着将计就计。”
“所以你背着守卫再次潜入客栈后院,以此伪造菲菲杀人的证据。”
宁海抬眼对上宋娴的视线:“没错,可我没想到宋掌事一眼便看破了我的计谋。”
“不是我一眼看破,是你不把九华院守卫放在眼里,他们都是通过层层审核才进入到九华院,你重回现场伪造证据是对他们的羞辱。”
在旁的守卫听到宋娴的夸奖,不觉都昂起脑袋来。
“无所谓了。”宁海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我没睡过一天好觉,一闭眼就是接二连三的噩梦,如今被抓,我反而轻轻了许多。”
宋娴不在意他的忏悔,真正需要忏悔的人此时此刻并没有意识到自身的错误。
吴雨霏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宋娴把证词递到她面前:“你毁了云儿容貌也是一时兴起?”
“谁让她花容月貌呢?听说她还是醉春楼妓女,一个妓女不配有这么好的生活。她被我推进井里的时候还活着,你看,连老天爷都不帮她,怪不了我。”
“你真是不可理喻!”洛清瑶不顾一切闯进来,要不是紧随其后的端木剑拉着,这一脚就落在吴雨霏脸上了。
不过,拉得住一个,拉不住另一个。
顾菲菲跟着洛清瑶进来,左一巴掌落在宁海脸上,右一巴掌落在吴雨霏脸上,“啪啪”两声下去,宋娴心里都舒服了。
“最后问你一句,吴雨霏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宁海扯了扯嘴角:“我的。”
顾菲菲没忍住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可远比之前的用力,宁海嘴角渗出血迹,他扭头在衣服上蹭了蹭后,抬头看向顾菲菲:“对不起。”
如今两人双双认罪,按了认罪手印后,宋娴把证词交到守卫那里:“把人带到大理寺,宁海为新科状元,这案子还需要大理寺复审。”
议事厅门口的蓝庭目光呆滞,他跪在云儿尸体边上,紧紧抓着云儿的手腕:“云儿,我带你回家。”
这案子算是这样结束了,等吴雨霏和宁海被守卫带走,议事厅也由此安静下来,宋娴来到蓝庭身边。
她拍拍蓝庭肩膀:“有什么打算没?”
“我要带着她们回家,回渝州。”
“好。”
入夜,洛清瑶和端木剑一同在九华院庆祝,这可是他们办理的第一个案子。
李玉良那小子在结案之后偷偷摸摸溜了,他也好面子,知道这一波是宋娴占了上风。
洛清瑶给宋娴倒茶:“宋姐姐,你不愧是我的榜样,谁能想到宁海对顾菲菲的所有好都是演的呢?”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出现在九华院门口,顾菲菲拎着礼物怔怔站在原地,宋娴起身把人带进来:“刚刚的话,都听到了?”
顾菲菲点点头:“没关系,我就是眼瞎识人不清,我还以为自己真的遇到了良人呢!”
“不提他。”宋娴按着顾菲菲肩膀,让她一同坐了下来,“咱们往后的日子还长呢!”
顾菲菲把带来的礼物摆在桌子上:“这是我去一品堂给你们买的酱鸭,你们尝尝。”
一听是一品堂的酱鸭,谢淮安晦暗不明的眼睛都亮了,他迫不及待拿起筷子,他早就听闻一品堂酱鸭是盛京排队都买不到的美食,没想到今日还真让他吃到了。
等尝到嘴里,谢淮安先是皱起眉头,他不相信地砸吧砸吧嘴里的肉,转头就给吐了。
“这真是一品堂的酱鸭?”
看谢淮安面露难色,他们这才憋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宋娴拍拍大腿:“货真价实,要是好吃就不是一品堂的酱鸭了。”
“这么难吃怎么就成了盛京美食?”
“就是因为太难吃,很多人才会千里迢迢赶过来,就为了这一口。”
谢淮安端起杯子漱漱口:“难以理解。”
皎月高悬,他们谈笑风生,不知是谁突然提起理想来,谢淮安立马举起手:“仵作要做的就是替死者说话,我的理想就是替天下死者发言。”
“我没啥理想,我只想一直待在九华院,为百姓做实事。”
宋娴端起茶杯:“你这话说的,来九华院的人,谁不是为了做实事。”
洛清瑶挽住宋娴的胳膊:“那宋姐姐,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宋娴晃晃手中的茶杯,“海晏河清。”
“什么意思?”端木剑凑上来问道。
洛清瑶抬手冲着端木剑额头就是一巴掌:“多读点书吧,宋姐姐是希望这天下无罪恶,海晏河清。”
“害,还整的文邹邹的。”端木剑怔怔望着洛清瑶,半晌才开口,“那公主呢?”
“我可是公主,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想要的皇兄都会帮我实现。”洛清瑶傲娇地叉着腰,“我就希望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顾菲菲一直低着头,他们的热闹好像和她无关,她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洛清瑶注意到兴致不高的顾菲菲,她起身来到顾菲菲身边:“菲菲,你在想什么?”
“我就是觉得你们好像都有要做的事,我什么也不会。”
宋娴握住顾菲菲手腕:“学堂招新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要不要过来试试?”
闻言,顾菲菲眸子一亮:“真的吗?我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宋娴揉揉顾菲菲的脑袋:“我和你一起长大,你行不行我能不知道吗?”
不知过了多久,端木剑自告奋勇送洛清瑶回宫,夜已深,顾菲菲也离开了九华院,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宋娴和谢淮安两人。
两只雀儿落在九华院的鱼缸上,啄的鱼缸里的水泛起一层涟漪。
宋娴一只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淮安,谢淮安一会儿捏捏手指,一会儿又揉揉肩膀。
这人尴尬起来就会让自己看起来很忙。
他们也不说话,就这样一个人盯着另一个人,好似在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一般。
“宋掌事,你要想问什么就问吧!”最后还是谢淮安先泄了气,主要是宋娴的眼神太折磨人,如鹰隼般的视线让他无处所遁。
“不应该是你主动告诉我吗?”
谢淮安一拍脑门:“可我要说的你不已经知道了吗?”
宋娴挑眉道:“那就说点我不知道的。”
思来想去,谢淮安才想到一件小事:“那天暗杀我的人,和我一样与前朝有关。”
“什么?你是前朝余孽?”宋娴无意识地咽咽口水,“你……你……”
“啊?你不知道呀!”谢淮安也没整明白,“你不是说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对啊,你是谢征之子。”宋娴颤抖着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在发现已经没了茶水后又颤抖着放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