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王妃》桑山

1、乞丐窝

　　青州城城郊，一处简易临时搭建的茅草屋里，有一个老乞丐和三个小乞丐。老乞丐叫老黄，他面容干瘪，身形枯瘦，约莫40岁年纪。

　　三个小乞丐里两个女孩（阿莫和阿紫），一个男孩（狗子），名字都是老乞丐从路边捡回来另取的，老黄说女孩儿虽是落魄，但名儿总要像个女孩样点，尤其是阿紫，一双黑溜溜的大眼，樱桃小嘴，这秀气的面庞，就像大户人家走丢的闺女，如今捡了来，配个紫字，贵气的呢。阿莫就普通了点，那狗子嘛，主要就是为了好养活。

　　三个小乞丐都是九、十岁的年纪，但看起来比实际会小个一两岁，没什么别的原因，营养不够加上跟着老黄乞讨生活，风吹雨打，日晒雨淋所致。

　　寅时，昏暗的茅屋内，仅有一盏烛灯在照明，老黄和三个小乞丐在快速的吃着昨日讨来的发硬的馒头，开始腐烂的菜叶，配着碗生水，勉强填饱肚子，准备进城，找个好地段，开始一天的乞讨。

　　三个小乞丐摸黑进城路上喜欢手拉着手，阿莫走在中间，阿紫和阿狗在她左右，阿紫觉得男女授受不亲，手应当只和喜欢的人牵着。阿莫觉得阿紫和阿狗，如同自己的亲家人，不必太见外。而且这郊外进城路上，又是路过坟岗，又是穿越深山老林的，如果不拉手，谁掉队了，遇猛兽了，都不好。

　　每每路过坟岗，阿莫会感到手被握的更紧，会笑呵呵的安慰道:“没事没事，你两别怕啊！你们看那些贡品多新鲜，死人吃的比我们还好呢！实不相瞒啊，每天我最期待的就是过坟岗了！要不前些天拿祭食被老黄揍过，我现在都想跑去再拿些给你两，瞧瞧噢你两瘦小的不成样了。”阿莫说完哈哈哈哈大笑几声缓解尴尬，再左右瞧瞧阿紫和狗子，见他两脸色似乎更黑了！心想他两听我这么说后，握我手的劲儿松了些，想来他们应该是不怕了，便呼了口长气。

　　“阿莫麻烦你以后别乱捡外面来路不明的东西回家。”

　　“就是，就是，以前你还捡了放鼠药的吃食，还偷了孙二娘为了毒死偷鸡摸狗的俞大爷而蒸煮出来的馒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吗是吗！？”阿莫尴尬笑了笑，不禁心里感慨‘活着真好，活着真好’。

　　深秋卯时，天微亮。
　　厚厚的落叶铺满了城街道的青石路，踏上一脚，枯黄老叶发出喀喀声响。

　　“你们在这坐着守地方，今儿可轮到我到周围逛逛走走了！”狗子明媚如骄阳，开心的说道。说完便似飞鸟般矫捷地‘飞’走了，是那样的刻不容缓，不得耽误片刻。

　　狗子来到市井，远远地巴望着一群普通人家的孩童在玩闹。望着他们把落叶当雪，抛高，散落。听着他们念着童谣的嬉笑声，狗子心中便感到温暖，他也想走近了，去玩，去处朋友。但狗子看看身上脏兮兮的衣物，破烂的补丁处，破了又补，补了又破，时间长了，都快看不出是件衣物了。看到有孩童走近，疑惑地对偷窥的狗子邀问“喂！你怎么又来了，要一起玩吗？”

　　狗子被吓得那皲裂的小手紧张的无处安放，眼里噙着泪，咧着嘴笑着“好！”。便把阿紫阿莫交代的别玩久早点回来的话给抛之脑后了。

　　三个小乞丐，出来行乞时，有个约定。每天有个小乞丐可以自由地逛城两个时辰，待到辰时末再回来。

　　阿莫最爱去学堂外，去说书人的摊位边边，去客栈里。到这几处，去听书，听故事，听吹牛皮。每每听完，她觉得十分有趣。
　　阿紫，喜欢去手艺人的摊位，看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喜欢去冰糖葫芦等小吃零嘴摊位。还喜欢去裁缝，首饰店，看进进出出带着珠宝的，穿着富丽的夫人们。

　　狗子喜欢去市井人家深处，看孩童玩耍。
　　这天，沈小公子远远看到巷子深处行乞的阿紫和阿莫便疾步跑来，气喘吁吁的。

　　沈小公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中饱读圣贤之书。他举止更是贵家风范。今日见了阿紫和阿莫，生怕慢步走来，一会她们又换地行乞，追赶不上二位姑娘，索性直接跑来，忽然，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跤，脸可劲砸向青石地面。

　　沈小公子手握拳砸了砸地面，心里一顿对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怒骂。马上装作无事般爬起来，摇摇写满了诗句的扇子，继续向阿紫走去。

　　阿紫虽然身上穿着破烂，但她气质难遮掩，胜雪的肌肤，面若桃花，乌黑灵动的大眼，怎叫人不爱？

　　阿紫被看的不好意思，微微一笑问“看够了没有？”

　　阿莫则蹲在一旁努着嘴，抬头看看沈小公子又看看阿紫。心想这两个要是配姻缘，当真不知谁吃亏些，我们阿紫吧，虽然和我一样是乞丐出身，但阿紫的容颜绝不比那些世家小姐差，每每出来行乞，老黄总要叫阿紫抹点灰土在脸上，深怕阿紫行乞时，因姣好容貌被一些差强人意、歪瓜裂枣的莽汉盯上。又暗自惭愧，那日带阿紫去学堂外远远听学，不应叫阿紫在河边洗把脸再去的。这不，被一个痴男盯上了阿紫，如狗皮膏药般。

　　阿紫这么一问，沈小公子显得不好意思。“姑娘，你别误会！你当真犹如仙子般。”
　　听沈小公子这么一说，阿紫倒也显得不好意思起来。

　　阿莫在旁边，瑟瑟发抖，倒也不是因为深秋天气冷的，而是身上起鸡皮抖的。好在看到了远处玩尽兴归来的狗子，狗子先是哼着小区，蹦着欢快的步伐，再接着是带着杀气的怒目，腿脚似轮子般的飞奔冲来，一手圈住沈小公子的脖子，一手拿着行乞的碗狠狠砸在沈小公子的脑门上，怒斥道:“还敢来，还敢来！看小爷我打坏你这想法多的脑瓜子！”

　　阿莫见状赶忙试图拉开两人，劝着架说“别打了，别打了！快住□□子！。”双手却是死死捉紧了沈小公子的手。生怕沈小公子有挣脱还手打狗子的机会。

　　“嗙嗙嗙”沈小公子头被狗子这雨点般攻势敲，只觉目眩金光，耳朵嗡嗡作响。用尽了气力说“误会误会！”便晕乎乎倒地。
　　“啊！”被吓到的阿紫率先叫了出声，心想这可如何是好。

　　狗子踢了踢晕倒在地的沈小公子，手小心翼翼地放在沈小公子的人中处探气。“还有气。”悬在嗓子眼的心松了下来。狗子左右看看，见大街来往行人并无异常，没人注意到刚才的动静。长嘘了一口气，费劲地拉起晕倒在地的沈小公子，瘦小的背上驮着略微肥胖的沈小公子，吃力地往城外走去。

　　到了茅草屋里。

　　狗子一把甩下沈小公子在破旧脏乱的草席子上，惊得老黄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吐出来，吃惊地指着昏迷的沈小公子对狗子问道:“你怎么扛回了这么个东西？你知道他是谁家的公子吗？你就扛！长眼了你，我们这破屋是能容下他的吗？”

　　瘫倒在地的狗子双手可劲揉了揉干瘦的面颊，搓了搓满是污泥打结的脏发，抬起疲惫的双眼看着老黄，尴尬的笑了笑:“人是我打成这样的！不扛回来这，老黄，你说我还能去哪儿啊？。”

　　老黄叹了口气，他深知这这小子脾性。弯了弯腰整伸手整理了下沈小公子额前的乱发，对着像块抹布一样瘫在地上的狗子叫道:“滚远点儿！”，便拿起破碗，喝上一口水，含在口中，像漱口般‘噗’的一声，全吐在沈小公子的脸上。

　　狗子看了，伸出大拇指对着老黄说了声“牛！”，在老黄还得意之时，又问:“老黄你为什么不直接冷水泼他呢？偏要吐他点口水！真是脏死了你！”

　　老黄气得脱下草鞋，拿在手中，作势要追打狗子。

　　这时，沈小公子缓缓地睁开眼扫视了眼这破旧的茅草屋，气息微弱问道“这是哪儿？”

　　狗子不敢吱声。

　　老黄不敢作答。

　　他们爷孙活像绑架富家公子的人牙儿！生怕沈小公子知道此处后，日后回去了，从府上叫人来端平了这风吹易倒的破屋。

　　直到申时，阿莫阿紫行乞归来，进屋便看到看到端坐在屋角的沈小公子，两人犹如饿狼见肉般，两眼放光地冲上去围住沈小公子，生怕他跑了般。

　　阿莫隐藏不住内心的喜悦，心想这泼天的富贵终于到我了。

　　从狗子害怕地背起沈小公子慌张逃走后不久，就看到沈家的管家带着小斯们出来寻找沈小公子，巡查未果没发现公子的踪迹。

　　不一会儿，又见沈大公子和沈二小姐拿着寻人悬赏告示在城墙上四处张贴，不少凑热闹的百姓前来围观，看着告示你一言我一语的。

　　阿莫好奇心起，也挤进人群凑热闹。看到悬赏金额万两白银，阿莫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嘴角的笑压不住憋不住大笑起来！惹得围观百姓纷纷看来，阿莫心想糟了，太激动笑成这幅模样，惹上怀疑可就不好了！赶忙解释道“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画像画的可真逗！沈小公子斯文英俊样，被画成这般凌乱粗糙，哈哈哈哈哈哈笑的我肚子疼了。”尴尬的掩腹离开，回到阿紫身边，在阿紫耳边悄悄话说着悬赏告示，赏金白银万两~。

　　沈小公子紧张不知所措的看着阿莫不善良的笑容，下意识往阿紫这靠近。

　　“作甚呢！别吓坏了他！”老黄见两小乞丐没点女孩的矜持，围堵着一男子像样吗？拿碗用力敲击案台，发出警示的“砰砰砰”声。盯了眼阿紫，语气柔和了些道“尤其你阿紫，别跟着阿莫学糙了！”
　　阿莫听了这话，食指伸出抵住沈小公子的下巴，转头向老黄和狗子挑眉道:“小公子失踪后，沈府悬赏白银万两要人。我们该不该放他回去呢？”
　　老黄和狗子咽了咽口水，如小鸡嘬米般疯狂地点头。

　　沈小公子见状更害怕地向阿紫靠近，乞求庇护。阿紫把手在衣服袖上擦了擦后，摸了摸沈小公子的头，温婉一笑说“别怕！他们都是好人！”

　　沈小公子听了阿紫的话，迷糊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晚，老黄到附近村落买来了二两酒，烧鸡烤鸭，一些花生米，盛情款待了沈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