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大人》月见云舒

5、第五章：镜湖烟雨图

　　仁恩伯府，书楼三楼。叶倾华在书架上找了本杂记，席地而坐，看得津津有味。

　　接近年关，该做的都已经安排下去，文先生夫妻架不住文思墨的哀求，一大早出门去了。她反而闲了下来。

　　“姑娘，李管家来了。”秋暖走到叶倾华旁边轻声说道。

　　“有请。”

　　叶倾华下到楼下书房，李管家已经在那里等她。

　　“姑娘。”李管家恭敬的行礼。

　　“李伯不必多礼，坐。”

　　待叶倾华坐下后，李管家将手里烫金的帖子递给她。

　　“姑娘，十日后隔壁大学士府云老夫人六十大寿，邀您去赴宴。姑娘可去？”李管家有些忐忑，他家姑娘素来不爱去这种场合。

　　云府？云家与叶家素无交情，怎么会请她？

　　是了，云府与仁恩伯府现在是邻居，不请才是奇怪。

　　“去，云老夫人可有什么喜好？”

　　叶倾华在京城势单力薄，与人交好总是好的。

　　显然，李管家也是这么想的，脸上露出放心的笑容来。

　　“听闻，云老夫人爱画成痴。”

　　叶倾华听到这话笑了，云家就没有不爱画的，云家是真正的诗书世家。

　　“我知道了，李伯你去忙吧。”

　　大齐的的官制与华国古时有些相似，也有些不同。有内阁，有丞相，也有六部。正一品文官有太师、太傅、太保、殿阁大学士四位以及左右丞相，三师为荣誉称号。从一品文官有少师、少傅、少保、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协办大学士、各部院尚书、督察院左右督御史。

　　云老太爷便是正一品太和殿大学士兼帝师太傅。

　　云府与仁恩伯府是邻居，云府在云水巷巷头，仁恩伯府在巷尾，整个云水巷只有他们两户人家。

　　腊月二十六，屋外的积雪又厚了些，昨夜又下了一场雪。

　　叶倾华穿戴整齐，带上春晓和冬凝前去赴宴，作为邻居，她不能去得太晚。

　　半盏茶的功夫，马车便驶到了云府。下车后，叶倾华让车夫将马车赶回去，晚些时候再来接，今日云府来的人多，两家离得近，没必要留下占个车位。

　　叶倾华的举动被门口接待的嬷嬷看在眼里，心中不免赞叹。

　　“可是仁恩伯府叶姑娘？”

　　“正是，”叶倾华答道，“嬷嬷贵姓？”

　　“叶姑娘有礼。当不得贵字，奴婢姓王。”王嬷嬷躬身行礼。

　　“王嬷嬷不必多礼。”

　　“叶姑娘里边请。”

　　“有劳。”

　　王嬷嬷领叶倾华来到后院前厅。此时还没有多少客人，只来了云老夫人和云大夫人的娘家人。

　　尽管叶倾华往低调了打扮，但依旧惊艳了众人。

　　真真好个俊俏佳人。

　　前厅上首坐着的是云老夫人，身着绛紫色牡丹暗纹交领襦裙，外罩宝蓝色仙鹤流云团花褙子，仪态大方，气质卓然。

　　“晚辈叶家倾华，给老夫人请安，祝老夫人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叶姑娘快请起。”

　　叶倾华起身，云老夫人看着她笑道：“真真好俊的姑娘。”

　　“老夫人谬赞。”叶倾华落落大方的道。

　　云家几代没有都是男丁，云老夫人是真稀罕长得好看的小姑娘。

　　“不必谦虚，你当得起，你们说是吧？”云老夫人笑道。

　　“姑母说的是，这满京城也没几个比得过叶姑娘的，真真好看得紧，看着就养眼。”右下首的妇人笑道。

　　唤云老夫人姑母，看来是老夫人的侄媳妇，礼部孙尚书的夫人了。那么左下首该是云大夫人娘家，文渊阁大学士王家人了，王二、四、五夫人是庶子媳妇，王三夫人随夫外放，来的应该是王大夫人。

　　“看叶姑娘的丫鬟手里拿着画筒，想来叶姑娘的寿礼也是画了？”站在王大夫人后面的一个穿橘粉襦裙的姑娘问，眼里的嫉妒一闪而过。

　　那是王大夫人的嫡幼女六姑娘王织，她想着叶倾华一个人来贺寿，应是孤女，想来手里没什么好东西，当众打开，让她出个丑。

　　叶倾华答道：“正是，素闻老夫人爱画，家父早年间偶得一幅镜湖居士的《镜湖烟雨图》，还望老夫人喜欢。”

　　唐愚，字玉松，号镜湖居士。前朝书画大家，因战乱，大部分作品被毁，留存于世的少之又少，很是难得。

　　“当真是镜湖居士的画？！”云老夫人有些激动。

　　“当真，父亲当年寻德文先生验过，德文先生还在画留了印章。”

　　王懂，字德文，号青山居士。当朝书画大家，隐居青山脚下。

　　“快，打开我瞧瞧。”云老夫人站了起来了。

　　春晓将画打开，一副镜湖烟雨图便呈现在大家面前，众人上前观画。只见这画笔墨细腻，意境悠远，左上角有两个印章，一个镜湖居士，一个青山居士。

　　云老夫人手指轻轻拂过画，一脸痴迷。

　　“果然是镜湖居士的真迹，构图精巧，笔墨细腻，画中透出释然与潇洒，是镜湖居士晚期的作品，难得的佳作。”

　　“恭喜姑母又得一名画。”孙夫人道。

　　“恭喜老夫人。”王大夫人也道。

　　王织面色一瞬间有些扭曲。

　　云老夫人笑道越发开心，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道：“丹青，将画收起来，放好了。”

　　“是，老夫人。”丹青一听云老夫人的话就知道她是怕老太爷给抢了。

　　“真是个好姑娘，”云老夫人牵过叶倾华的手，“今年多大了？”

　　“翻了年就十六了。”叶倾华笑着答到。

　　“花一样的年纪。”云老夫人说着将手上的羊脂白玉手镯退下来戴到她手上，“嗯，甚是好看。”

　　“老夫人，这太贵重了。”叶倾华推辞道。

　　“长者赐，不可辞。”云老夫人按住叶倾华要退手镯的手。

　　“谢老夫人。”

　　有丫鬟进来禀报，说是靖国公老夫人到了。这时，叶倾华尴尬了，年轻的小姑娘都是站在自家长辈身后，她站又不知道站哪里，坐下又不合适。

　　“叶丫头，你到这来与芷若一起。”云老夫人看出她的难处，又想起她的身世，不免怜惜。

　　“谢老夫人。”叶倾华心下感动，从善如流的站到了云老夫人身边，和孙芷若站到一起。

　　孙芷若，礼部尚书之女，云老夫人娘家侄孙女，自幼得云老夫人宠爱，此番是来帮云家招待小姑娘的，毕竟云家都是男丁。

　　“叶妹妹好。”孙芷若一身烟青色绣玉兰襦裙，面容姣好，气质如兰。

　　孙芷若看叶倾华眉目清明，行止有度，本就喜欢，加上姑祖母又看重她，便主动交好。

　　“孙姐姐好。”

　　说话间，靖国公老夫人杨太君携孙子靖国公与孙女走了进来。一时间各种见礼，云老夫人与杨太君是闺蜜，此时一同坐在上首说话。靖国公拜见过云老夫人后去了前院，靖国公府大姑娘刘梦涵则和叶倾华她们站到了一起。

　　“阿若，这位漂亮妹妹是？”刘梦涵一身绯衣，发髻高高束起，浓眉大眼，英气十足。

　　“阿涵，这是仁恩伯府叶家妹妹，倾华。叶妹妹，这是刘家姐姐梦涵。”孙芷若介绍道。

　　“刘姐姐好。”叶倾华率先行礼。

　　刘梦涵和孙芷若是闺中好友，二人性格迥异，却难得性情相投，听好友的介绍便知这位漂亮姑娘可以相交，更何况叶倾华很合她眼缘。

　　“叶妹妹，我唤你阿华可好，你也不必姐姐来姐姐去的，你同阿若一般唤我阿涵就好。”刘梦涵真诚的看着叶倾华。

　　“对，阿华，你也唤我阿若就好。”

　　“好呀，”叶倾华打趣道“阿若、阿涵，二位仙女好，我是阿倾。”

　　华是母亲的姓氏，叶倾华要避讳。

　　“噗，阿倾，你真逗。”刘梦涵大方笑道，而孙芷若则捂嘴偷笑。

　　缘分很奇妙，三个姑娘，一个娴淑温柔，一个活泼率真，一个精明自若，此刻真心相交，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