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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友获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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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至少阿姜知道,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陆英紧紧拥抱着阿姜,眼角泛出些泪花。“才一阵子不见,你又瘦了。”
阿姜抚着她的背笑道:“没有吧。倒是你,怎得脸都肿起来了 ?”
阿姜的声音闷闷的,陆英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直到陆英牵起了她的手,发觉滚烫无比,才发觉她生了病。
“阿姜,你怎么了?”
阿姜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前日芡实的发簪不小心掉进了池塘,是我捞上来的。也许是那时染了风寒。”
陆英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几人回了郝掌柜处,陆英简单介绍了几句便拉着阿姜去找了周大夫。
周大夫把了一阵脉,见阿姜生龙活虎的模样也未过多在意,开了一副保守的药方就算完了。
阿姜被陆英带到房间内,一边环顾一边咧着嘴道:“阿英,你如今也是熬出头了,能带着仆从来接我,药铺伙计们也对你客客气气的,还能住这么好的房间。如此真好。你在这里是做什么的呀?”
“掣药。”陆英稍稍歪着头看她,“不过,我卖给了郝掌柜一副药方,不仅拿到了银两,此后也会有分成。”
阿姜顿时瞪大了双眼,惊道:“阿英,你在我不知道的日子里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呀!”
“我……”
阿姜收回了咧出去的牙,走到陆英身前蹲下,握住了她的手义正言辞:“今后请务必允许我缠着你。”
陆英被她的语气逗笑了,拉起她坐在椅子上,“是我缠着你才对。今日无需上工,你可想出去走走?”
阿姜摇摇头,打着呵欠道:“昨日或许是干得活太多,浑身酸痛,骨节也不适,若不上工,我宁愿好好歇息一日。”
陆英抿了抿唇,略微颔首,“好。不过我先去给你熬了药,你服下再睡吧。”
阿姜点点头,便伏在了桌上。
不料陆英端着药再次进房间时,阿姜却浑身滚烫,颤抖不止,怎么也叫不醒。
陆英顿时慌了神,踉跄地跑出去叫周大夫。
周大夫又仔细把了脉,皱起眉头斟酌措辞。
陆英的指尖冰凉,虚虚地搭在阿姜额头上,似乎盼望着如此能叫她降下些温度来。
“阿姜的确染了伤寒,本不是大事,不过她体质虚弱,元气不足,因此尤为严重。”
陆英认真听着,问:“那如何才能好?”
“姑娘可曾听过麻黄汤?”
陆英脸色沉了沉。
周大夫长叹了口气:“若以麻黄汤服下,不出几日便痊愈了。只是这麻黄生于北部,此地鲜少有之。”
“除了麻黄汤呢?”
“那便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阿姜体质虚弱,无药难以抵抗病痛,此话的意思便是凶多吉少了。
陆英蹙起眉头,道:“若如此,岂非多数伤寒都无法医治?此地虽非北部,也不应没有药材。阿姜还能撑多久?”
“最多三日。”
陆英转头看了看阿姜紧闭的双眼,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道:“烦请大夫照顾好她,我去想想办法。”
她从佩囊中掏出一把碎银两就往周大夫手里塞,周大夫被她此举吓了一跳,连连推脱安慰道:“姑娘不必如此,我一定尽力,你快去吧。”
陆英先是问了刘管家,得知这个月的麻黄已都被售卖完后,又跑遍了全城的药铺,得到的答复全部相同。
每月从弋阳运送进城的药材都是有定数的,卖完便没有了,只能等下一次运送。
阿姜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她想起了系统,便寄希望于它,得到的答案却更是噩耗。
【麻黄,多生于北部,十里内未发现此药材。】
陆英不死心:“请你再仔细找找,会不会是你看漏了?”
系统沉默了一瞬,便很人道化地再次展开卷轴。
【再次搜寻结果:二十里内未发现此药材。】
陆英:“……”
城中没有麻黄,采药也采不到。
陆英打起了供货商的主意。她向郝掌柜借了匹快马,便要去弋阳供货商处。
几个丫头七手八脚地扶着陆英上了马,郝掌柜担忧道:“陆姑娘,虽说这匹马是我家里性子最温顺的,可它好歹也是马啊,你当真会骑?”
陆英心里否认,嘴上却道:“会的。麻烦郝掌柜了。”
除了骑马,她想不到更快到达弋阳的方式了。
她学着记忆中骑马的流程扬鞭一挥,便被带着跑向了城门。
郝掌柜隐约觉得心虚,却又不知心虚的缘由。
直到一袭青衣也骑在马背上的许陵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陵游!你这是要去何处?”郝掌柜双手揣进袖中,笑着和许陵游打招呼。
许陵游却面无表情:“去弋阳出差。倒是郝掌柜,和这些姑娘在此处张望什么呢?”
许陵游已经很久没给过自己好脸色了。
郝掌柜下意识地将手从袖中抽了出来,站得笔挺了些。“刚送了个伙计去弋阳办事……嗨,这可巧了,你也是要去弋阳,哈哈。”
许陵游瞧了他一阵,瞧得郝掌柜有些发毛。
“郝掌柜哪个伙计如此受大家喜爱啊,竟还列阵欢送。”许陵游浅浅勾起唇角,“不会又是陆姑娘吧?”
被猜中了答案,郝掌柜的眼神躲闪了一瞬。
许陵游的唇角立刻耷拉了下去,未再多说一句,便勒紧缰绳驾着马快速离去。
郝掌柜此时才意识到了心虚的缘由。
怕是许陵游回来,又会是一副自己欠了他三千两银子的模样。
郝掌柜了解他的脾气,此前他应是认为自己为达目的以女子作诱饵,因此很是不齿。
虽说做了些预防,被略卖也是计划之外,却确实是让陆英身处险境,他也心下愧疚,不敢辩解。
刘管家也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试探道:“掌柜,许知县他是不是……”
郝掌柜又被许陵游看到他叫女子独自出城,肯定更是误会大了。
郝掌柜无奈地点头:“是啊。”
刘管家顿时嘴巴张成了圆形,又立马用双手捂住,“难怪他看起来对您意见很大的样子。”
郝掌柜再次点头,叹了口气:“是啊。只能盼望着陆姑娘平安回来,我再向陵游好好解释一番了。”
“那您以后可得对陆姑娘好些了。”
郝掌柜看了刘管家一眼。虽觉话有些怪,不过也没错。
陆英对他有恩,他自然是要好好对待的,于是又点了点头。
陆英出城时已近傍晚,以这匹马的脚力,不出半日便能到达弋阳。
若在驿站休息一晚再启程也来得及,但陆英无论如何都不敢耽搁。
她到达一处驿站,只敢稍作歇息,下了马还未站稳,便忽地被一人撞出几步远,险些跌倒。
她站稳后,竟发现那人已牵上缰绳,正欲上马。
陆英:“喂!”
这可是她的马!
陆英眼疾手快,扯着他的后背一把将他拽了下来。
那人站起身,转向陆英,似是想先解决了她。
不想抬起头时,却见那人泪眼朦胧,下巴一颤一颤的,整张脸都红了,似是遭受了天大的挫折。
陆英愣了一瞬,却也在那人冲过来时迅速回过神,三两下就将他制伏在地。
……看着人高马大的,竟还不如自己的三脚猫功夫。
陆英冷声道:“你要如何?”
那人喘着粗气,尾音却带了些哭腔:“是你要如何?抓着我作甚?”
“?不是你先抢我的马吗?”
“既然知道,就快放开,把马给我!”
陆英:“……”
你在理直气壮些什么。
陆英将腿压在他身上,道:“驿站人也不在少数,你却挑看起来最弱的我来抢马,应是很有自知之明。既如此,你此刻被我压制,若想要马,就该说清楚缘由。”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便道:“我家少爷受了重伤,此刻危在旦夕,我必须回弋阳找大夫。”
他转过头,脸上已然多了两道泪痕,“求你……将马给我,我,日后若有机会定有重谢。”
“重谢倒不用。我也很需要这匹马,不能让给你。”
那人听罢,忽然嚎啕大哭,陆英顿时手足无措,试图开口:“不如……”
“你们在干什么?”
陆英记得这熟悉的声音。只是她未曾想过会在此处见到他。
她转过头,见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也牵着一匹马,就在不远处看着她。
反观自己,此刻正双手钳制着一小厮的手,还将腿压在了他的背上;而小厮被反手钳制,涕泗横流,俨然一副被欺负得很惨的模样。
陆英心觉尴尬,顿时放开了那小厮的手,道:“他想救人。”
许陵游拴好了马,走近二人。
小厮此时也站了起来,胡乱地抹了一把脸,见二人相识,便又恳求道:“求二位借我一匹马,我真的很需要马,我家少爷已耽搁不起了。”
陆英正色道:“我身上带了些应急的药,不如你先带我看看你家少爷,或许有药可医。”
那小厮听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抓住陆英的胳膊跑向驿站内。“那真是感谢姑娘了,请你看看我家少爷吧!”
陆英被拉着进了驿站,许陵游也跟了上去。
进了一间房,血腥味便扑鼻而来。
陆英被带到床前,见一衣着华贵却沾满鲜血的十七八岁少年正昏睡着,他脸色苍白,显然已是失血过多了。
陆英蹙起眉,掀开了衣料,场面却更是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