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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入矿洞 ...

  •   夜色正浓,陆英身在一处简陋驿站的房间内,伏在榻上对着渣斗呕吐不止。胃里没了东西,便开始吐苦水,涕泗流涟,持续了不知多久才逐渐平息。

      很合时宜地,鸩鸟此时推门而入,端着一碗茶水走了进来,柔和地笑着递给陆英。
      “辛苦了。”

      陆英没有看他,结果茶水后便喝了进去。

      与预想的苦味不同,淡淡的甜在在口中化开,陆英下意识地立刻吐了出去,抬眸狠狠地瞪着鸩鸟。

      鸩鸟看着她的眼神,依然笑着道:“你不必每次看我,眼睛都瞪得这么大。只是糖水,别担心,你与其他试毒者不同,我不会折磨你的。”

      鸩鸟说罢便走出了房间。为使肠胃能舒服些,陆英还是喝下了那碗糖水,而后虚弱地侧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在陆英逃跑无数次、给鸩鸟下毒失败无数次、与鸩鸟打斗失败无数次后,已过了快半年了。

      起初,她借着药剂师的名头保住了命,后却常因各种理由被灌下千奇百怪的毒剂,受些生不如死的折磨,系统的异常警告卷轴也成日震得她头昏脑涨。与其他试毒者唯一的不同,便是鸩鸟不会给她吃致命之毒。

      更准确地说,她体内确有一毒可致命,每月发作一次,不及时服用解药,便会毒发身亡。这也是陆英一直无法成功出逃的缘由。

      不过,在鸩鸟身边也并非一事无成。

      陆英在床榻上平复了许久,渐渐有了些力气,便缓慢起身走出驿站,沿着小路走了许久,而后在一处杂草旁停了下来。

      借着月光,倒在血泊中的少女清晰可见。

      陆英蹲下身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认还活着后,她从衣袖中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少女口中,又拿出另一种药敷上少女的伤口。

      视野忽地明亮了许多,自己的影子在少女的身上逐渐清晰起来,陆英下意识地抬头,见月亮蒙在云层里,她倏地回过头。

      鸩鸟手握着火折子,微笑着站在她身后。

      “我竟才知,你还有这般本事。”

      陆英眼见事情败露,起身挡在少女身前,负手摸上袖中的匕首。

      鸩鸟道:“你打不过我的。”

      他绕开陆英,走到少女身前蹲下打量了一番,陆英此时迅速拔出匕首刺向他的手臂,却被他轻松捏住手腕。

      鸩鸟另一只手随手将火折子插在地上,捻下一些敷在伤口的药材闻了闻,而后笑着揶揄道:“这女子皮肤溃烂,跌下马车受的伤不过一隅,你怎以为创伤药便可起作用?你这草包药剂师,也就只有顽强这一个长处了。”

      说罢,鸩鸟又捏上少女的下巴。陆英的心忽然剧烈地跳起来。所幸,鸩鸟只是捏着少女的脸左右看了看,便撤回了手。

      他起身,手却依然拉着陆英,稍稍用力便使陆英的手失去力气,匕首掉落在地。

      陆英皱起眉,眼眸看向别处,“不错,我确实没有能力救人。若无其他事,请你放开我。”

      鸩鸟啧了一声,头歪向陆英视线所在处,道:“你倒是硬气得很,仿佛半点不在意我会杀了你。”

      当然不可能不在意,但种种迹象表明,鸩鸟似乎对她做事的迅速与利落很满意,所以陆英也在赌,他短期内不想放过她这趁手的工具。

      好在不算赌输了。

      见自己歪过头,陆英还是不看他,鸩鸟便放开了手,有些妥协道:“这女子快死了,也不必浪费时间在此。回去吧,明日还要赶路。”

      鸩鸟拿起火折子看着陆英,似乎在等待她先走。

      陆英知道,他要确保自己在他的视野里,便走在了前面。

      待系统弹出功德增加的卷轴时,陆英几不可闻地舒了口气。

      那少女得救了。

      这已经是她救下的第……几十个了?陆英不记得了。

      从眼睁睁地看着试毒者身亡,到终于救下第一个人;从掰着手指数自己救下了几个,到最后完全数不清,陆英也将快溺毙于愧疚与懊悔泥潭的自己拉了出来。

      陆英随鸩鸟奔波几日,来到一山下小镇。

      不同往常,鸩鸟在镇上采购完并未在客栈歇息,而是钻进了那座大山,走了许久后在山腰处一破烂的山神庙落了脚。庙中只有一个头发灰白,相貌憨厚的老妇人,似乎与鸩鸟是旧识。

      翌日,陆英被打发去山中采药。瞧着鸩鸟的架势,似乎打算在此地停留一阵。

      陆英不关心鸩鸟意欲何为,只在意自己是否有机会逃走,抑或杀掉他。

      她走了半晌,寻得一处光秃秃的斜坡,斜坡上有一处窄小的井,便知这就是鸩鸟叫她采药的地方。

      她走了过去,朝井里看了看,黑黢黢的,深不见底。她将麻绳固定在外,心一横,便顺着麻绳跳了进去。

      她从背篓里拿出装满了萤火虫的器具,勉强看清了洞里。

      虽结构还算完整,但遍地的毒虫蛇蚁不难看出,此地是一处荒废许久的矿洞。

      眼镜王蛇扭着身子慢慢接近了陆英。

      她并不惊慌,鸩鸟叫她来此,便是要她取得毒素与蛇胆的。

      在毒蛇攻来之际,陆英极尽熟练地挥出镰刀将它砍成两段。而后毒虫从四面八方一齐扑来,陆英也游刃有余地应对,直至毒群逐渐平息。

      她走下去,毒素已收集了大半,路却已到了尽头。

      与鸩鸟说得不太对,应该还有几乎一半的路要走。

      陆英将萤火灯凑了过去,却见面前这堵墙壁纹理清晰,表面光滑呈圆形,像是一个巨大的圆柱伫立在道路上。

      萤火灯上移,徒然出现一只比蹴鞠还大一圈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陆英。

      是巨蟒!

      陆英行动快于思考,双腿倏地带着身体跑了回去。

      巨蟒并无毒性,可那庞大的身躯与坚硬的鳞片却是陆英无法攻破的,若被巨蟒缠上,只有一个死字。

      好巧不巧地,剧痛突然席卷陆英的全身,她不受控制地倒向一旁,试图起身却失败了。

      体内的毒居然在此时发作了。

      她艰难地回头看了一眼,见蟒蛇似乎并未追来,暗暗松了口气。

      她努力控制住发颤的手,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与预想不太一样,服下后疼痛也未减轻半分,陆英冷汗直流,在阴湿又布满毒虫尸体的地上缩成一团。

      许久,疼痛逐渐平息,她恢复了些许意识,缓缓伸出手揉了揉脑袋。

      真实的触感。

      她还活着。

      陆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正欲起身,却听得入口处传来一阵响动,而后一串脚步伴着阵阵回声传入她的耳朵。

      那轻快又不太规律的脚步声,早就烙印在陆英的心中,每每听到,都会不自觉地打起冷颤。

      脚步声渐近,陆英的身体又抖了起来,她缩成了一团。

      “死了吗?”

      头顶声音响起,陆英缓慢地抬起头,萤火灯太弱,她看不见那人的脸,但她知道,那人一定在笑。

      那人蹲下身,一手掐着陆英的脖子,另一手将一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须臾,她便不再发抖,喘了几口气后道:“你居然会来。”

      鸩鸟声中带着笑意:“此处偏僻,难寻助手,你还有用。”

      说罢将陆英拽了起来,道:“采完了么?”

      陆英摇头,“前方有一蟒蛇,身宽接近三尺,挡在路中间,我过不去。”

      “三尺?”鸩鸟显然不信,“你被毒昏头了。”

      陆英也不解释,只在一旁看着,鸩鸟便自己走了过去。

      还未走出几步,便听得前方一阵巨响,沙砾簌簌落下,隐隐有塌陷的趋势,倏地,一颗巨大的蛇头冲了过来。

      陆英吓得连连后退,鸩鸟却似乎兴奋了起来,欲与巨蟒对战。

      “别……”陆英下意识地想提醒,想起对方是鸩鸟后又噤了声。

      死了才好。

      鸩鸟冲了上去,两盏萤火灯光微弱,陆英只能模糊地看见一个身影与巨蟒缠斗不止。

      这条路狭窄无比,陆英又跑出了一段距离,听着身后的声响逐渐小了下来,而后传来了一阵阵低吼。

      那是鸩鸟的声音,陆英从未听他发出过这种声音,听了一阵后才确认。

      “陆英——”

      鸩鸟在叫她的名字。

      鸩鸟的声音尚且明亮,说明他没有被蟒蛇吞下。

      陆英缓缓走了过去,却见鸩鸟被那巨蟒紧紧缠绕,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嘴角还流着一柱鲜血。

      他咬牙切齿地道:“把它移开……”

      巨蟒的眼睛已失了焦,不知鸩鸟用了什么办法将它杀死了。

      陆英双手抱住蟒蛇,试图将它拖走,巨蟒却纹丝不动。

      陆英拿出镰刀,试图将巨蟒砍成几段。可巨蟒的鳞片坚硬无比,砍了第一下,镰刀就卷了刃。

      鸩鸟已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断断续续道:“毒……溶解它……”

      陆英皱起了眉:“我没有随身带毒的习惯。”

      “我……身上……”

      陆英爬上了巨蟒的身体,蹲在鸩鸟的脑袋旁。

      此时陆英才见那巨蟒鳞片缝隙处插了一根骨针,似乎鸩鸟就是用这根骨针将毒注入了巨蟒体内。

      她试图将手伸进鸩鸟的衣领,好不容易将一根手指伸了进去,却响起了清脆的咔嚓声。

      鸩鸟似乎肋骨断了。

      陆英倏地收回了手,手足无措道:“抱歉……”

      鸩鸟已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若再不救他出来,他定会窒息而死。陆英很希望他死,却不想让他死得如此草率。

      陆英拿出背篓中收集好的毒,挑挑拣拣了一阵,简单制了毒后从那根骨针注入了进去。

      须臾,蟒蛇便如泄气般松软了下来,鸩鸟也随之跌倒在地。

      陆英将他搀扶起来,费力地出了那口矿井。

      走了一阵,鸩鸟忽然不知发什么疯,忽地拔出一根长针刺向陆英的心口。

      陆英有所防备,却也躲闪不及,长针划过她的胸口刺进了锁骨。

      她倏地抽开身子,鸩鸟直接摔在了草地上。

      陆英恼火道:“你做什么?”

      鸩鸟抬起头,幽深的眸子紧盯着陆英,“你想杀我。”

      究竟是谁想杀谁?

      陆英淡声道:“补刀的事我不会做,你大可放心。”

      鸩鸟干笑了几声,而后却缓慢地坐起身,道:“你这一路,可没少打量我。”

      鸩鸟坐姿松弛,完全不像浑身骨折的样子。

      陆英道:“我想杀你,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但我现在后悔没有乘人之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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