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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倒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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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察觉到不对了?”
阿姜捶胸顿足道:“我早该想到的。”
本该早想到的,但那时陆英被那母女冲击得失魂落魄,阿姜虽记得他的脸,却也因他总是出现在人群中,反而一时并未觉得违和。
陆英道:“他能如此迅速地出现在那对母女家门前,一种可能是他住在那里。”
“是啊,且他一定知道那女孩卧床已久。既如此,他日日去我们摊前吆五喝六,怎就不能告知我们那孩子有难!”
阿姜越说声音越大,陆英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示意她小声些。
“嗯,另一种可能,他是被刻意安排的。”
“安排他有什么用意?”
“售卖平民几乎买不到的药材,出价又低,在集市也出了不少风头,我想不仅其他药商想打压我们,集市上的摊贩都有可能会觉得我们有些麻烦。”
阿姜不解:“也没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吧……”
“不然。”陆英托着腮,“还有一事,此前掌柜提醒过我,可能会有人倒卖我的药材,我如今觉得应当是真的。”
阿姜也托着腮沉思了一会儿,道:“不过阿英,你今日好像转了性,这一阵无论大家如何劝你,你总是不太听的,认为大家都是可怜人。如今却又觉得周围的人全是坏人。”
陆英摇摇头,“我并不认为全是坏人,只是不知道坏人在哪里罢了。况且,觉得一部分人可怜,和认为有一部分人是坏人也不冲突。”
“那你想如何做?”
“如果只是想搅乱我们的名声,倒也罢了;若是其他的,便要好好调查一下了,不能莫名其妙地直接倒闭。”
陆英从郝掌柜手中又买了一批药材,并放消息称过几日会去东明街再次售卖。几日后,陆英早早到了东明街,毫不意外地,又是一批衣着朴素的百姓早早就守在了她的摊前。
一见她来,众人都兴冲冲地围了上去。
“陆姑娘可来了,我都等你好几日了。”
陆英睨了她一眼,淡声道:“怎么,您家中常有人生病么?”
那人愣了一瞬,随即不悦道:“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们普通人求药本就不易,多买些在家里备着怎么了?”
陆英勾了勾唇角,皮笑肉不笑道:“无人生病自然最好,这也是我期望的。”
那人虽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眼神却飘忽不定,也并未离开队伍,依然等着买药。
不出所料,没卖多久,几个揣着袖子看热闹的人来了。
“哟,陆姑娘,前几日你不是还说药卖完了吗?怎得现在又有了?真可惜那岁岁,偏在陆姑娘药卖完的时候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一灰衣男子揶揄道:“你们不知?前几日沙石巷有一女子求陆姑娘卖药救她小女,路姑娘却说没有了,待那女子回了家,她的小女已西去了!”
“啊?竟有此事?陆姑娘不是一项菩萨心肠吗?”
“可……陆姑娘若没有药,那也没办法吧。”
“没药?嗨,这你又不知道了吧?后来又有几人去找陆姑娘买药,你猜怎么着?那些药又有了!”
“啊?陆姑娘怎么这样……”
“还能怎么,商人为了赚钱啥做不出来?许是嫌弃那母女贫穷罢了。”
陆英抬眸,正欲开口,阿姜却率先开了腔。
“你少放屁。”
那被骂了的人惊得手都掉出了袖子,磕磕巴巴道:“你,你怎得如此粗鲁?”
阿姜走到陆英身边道:“你来得好早啊,怎么不叫我?”
陆英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阿姜似是也不在意,瞧着那重新将手插回袖中的灰衣男人,“我认得你,你成天无事可做,只会到处嚼舌根吗?”
灰衣男嘴角抽了抽,道:“你不好好卖药,管我做什么?”
“你嚼我们阿英的舌根,我自然要管的。你知道得不少嘛,是住沙石巷的么?”
“自然不是……”那人隐隐露出嫌弃的嘴脸,嘴快说了几个字又立刻噤声。
阿姜哼笑一声,“即不是住在沙石巷,却在阿英见到岁岁去世的五分钟内赶到,你腿上是装了轮子吗?”
“我……!”
灰衣男人一时吃瘪,其他人意识到怎么回事后也忍不住发出一些嗤笑。
灰衣男人丢了面子,却还不服道:“那你怎得谁都卖,就不卖给岁岁,不就是嫌弃人穷吗?”
“你听听你说得什么话,嫌弃人穷还跟她去家里做什么,难不成她用那瘦小的身子硬拉着我们高挑的阿英去了沙石巷?”
阿姜说得口渴,转身喝了口茶又继续道:“说你成日无事可做倒轻了,你简直是个草包,愚蠢至极,经商的皮毛都尚不清楚便在此指指点点,平白叫人笑话。”
陆英无意识地摸了摸发梢,听到“不懂经商之道”时莫名觉得自己也被插了一刀。
灰衣男人的手又掉了出来,他颤抖着手指着阿姜,气急败坏道:“你一个奴隶,倒还嚣张起来了!”
空气瞬间凝固了。
阿姜也一时愣了神。
有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
“大伙儿不知道?这两人此前是陈家药坊的奴隶,后来也不知道那陆姑娘用了什么方法脱了奴籍,还把另一个也给买回去了!”
无论身分贵贱,大家对待良民和奴隶的态度总是不同的。
陆英起身将阿姜挡在身后,“你怎能胡乱造谣。”
灰衣男人道:“是不是造谣,你们自己心里清楚,顶着奴隶身份招摇过市,还对良民如此嚣张,当心我把你们上告官府!”
陆英挑了挑眉,“你去告啊,小心到时下狱的是你自己。”
“怎么,她是奴隶,我还说错了不成?”
“她若不是,你肯给她磕头谢罪吗?”
灰衣男人见陆英如此笃定,心里也打起了鼓,哼道:“绝无可能。”
“那便闭嘴。”
灰衣男人灰溜溜地走了,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了,陆英的药也卖完了。
阿姜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道:“阿英,我什么时候不是了?”
陆英瞧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小声道:“文书难获,目前还只能委屈你一些……”
“所以你刚才在唬他啊?”
陆英点了点头。
阿姜忽然笑道:“阿英,你如今演技越发好了!”
“……那边的事如何了?”
阿姜道:“我们约好了地点,跟我来。”
陆英跟着阿姜饶了几个小巷子,再最后一个转角见到了在此等候的郝家长工。
长工招招手示意她们跟上,便又开始绕起了路。
最后三人在沙石巷深处一间废弃屋子前停了下来。
屋门大敞,屋内鸦雀无声,长工也心觉蹊跷,几人对视了一番后一齐走了进去。
却见房中放着不少药材,尽是刚刚陆英卖掉的那些。一人站在房中,是郝掌柜的另一长工老于。
老于踱着步,见到三人后赶紧迎了上去。
“这不关我事啊,我藏得好好的,那些人不知在何处听到了什么,一溜烟儿全跑了。现在就只剩下这点药。”
阿姜气道:“果真有人倒卖!我们就该报官,让他们狠狠受到惩罚!”
陆英拍了拍阿姜以示安慰,“没用的,证据不足不说,也并未有惩治倒卖之人的律法。”
说起来,许知县似乎忙着剿匪,已许久未上衙了。
阿姜也想起此事,顿时泄了气。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不管他们了?”
陆英轻叹了口气,道:“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倒卖并不难,去药市稍作打听便知。眼下于我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谢谢你们帮我,我们先回去吧。”
此番行动,陆英至少得知大半的药材都未进需要之人手中,且她所预想的低价售药,原是好意,却反被利用倒卖。如此下去,必然与陆英的初衷背道而驰。
几人将房中剩余的药材带了回去,陆英托刘管家保管药材,若遇病重之人,便将那些药材赠予他们。
阿姜还是不明白陆英想做什么,忍了一天终于没忍住:“阿英,你的店不打算开了吗?”
陆英摇摇头:“当然开,只是目前应该关闭一阵。”
“为何?”
“郝掌柜说得有理,经商不是易事,不能只靠莽撞。所以我想,我至少该先学习一下。”
阿姜依然不明白,“许多人都是边做边学,也不至于要把店铺关掉啊?”
陆英:“我却是这么做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阿姜眨了眨眼,小声道:“说得也是……”
陆英想这么做,也不全因如此。进药卖药,虽能使平民获得更多药材,却也不是长久之计。
此外,若药方能解锁更多,或许会比单售药材更加有用处。
她曾与系统交流过解锁药方之事,发现比想象中更难。
有些药方不单单需要功德,还需亲自采到核心药材才能获得。
如此,便要她多方寻找,不能局限于一个小小郡县。
陆英打算去弋阳与贾老板商议供货一事,郝掌柜却道最近在剿匪,外出很不安全,便让她与最近一批出发的商队一道前往弋阳。
事实证明,郝掌柜所言属实,外出确实不安全,她同商队在官道走了不出两个时辰,便一起被山匪劫去,关进了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