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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相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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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依依手中一边研磨着目药,一边默默看戏。
看乌玉神情,定是在心中狠狠地骂了声娘。
“我教就是了!你能看见了不起啊?等我恢复了,咱俩比划比划,阁主大人,你可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顾清安笑而不语,侧身倚靠着床边,冲着费依依挑了下眉毛,另一只手从身后拿出一颗红彤彤的苹果,手里指向乌玉的匕首也变成了削水果的利器。
“神医娘子,你看我这手不太方便,你带着画,我教你怎么破谜。”
费依依刚好调好了目药,放下瓶子带着手边的画,走到乌玉面前。
乌玉下床后,指了指床边的雕塑龙头说:“按下去。”
费依依看了一眼顾清安,按照乌玉的指示,轻轻地按动龙头。
只听一声机关响动,床板晃动吱呀一声,整个床转动出一个暗门。
乌玉摸索着上前,走在最前面,抬手准确地关掉了所有暗器机关。
顾清安在后面点燃了烛火,暗室一下子亮了起来。
“把画放在此处,看到这里有个红盒子了吗?将它打开。用干净的笔,蘸取之后,涂满画的背面。”
费依依照做将画放在桌子上,一点一点仔细地将药水涂在画背面。
她握笔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由于画作销毁后有些地方模糊不清,她要十万分小心地去涂抹那些地方。
即将得知她日思夜想成疾的真相,心头不觉有些紧张。
顾清安站在她身侧,帮她扶着画,她紧张的情绪这才得以缓解几分。
乌玉神情严肃地站在对面,如今眼睛已能看到一点模糊的阴影,他对真相即公之于众,心中也有隐隐的不安。
“涂好了,接下来呢?”
“放在炭炉烤,仔细别烧到画。”
“娘子,我来帮你。”
点燃炭火后,费依依与顾清安一人拿着画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挪到炭炉旁,从上至下小心地炙烤着画。
封闭暗室气温悄然升温,令人窒息的热气悄无声息地无孔不入,费依依不知在即哪里刻感受到了蒸腾暑气,将她整个人紧紧裹住。
红火烧得正旺的炭火,疯狂跳动着火星,像是燃在了她的心上。
费依依手心不由得冒出了些冷汗,心跳随着字迹显现而不断加速。
“神医娘子...我眼睛看不见,可否念与我听?”
费依依点点头,清了清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古陵十三年,新帝嗣位。徐太傅致仕,朝堂扰攘。三方势成,诸派并兴。
帝兴珍宝阁,广育画师,朝臣赂画求官,朝官屡易。
帝后族缘机入堂,慕相得贪证,乃暗结僚属查之。
既握证,以涉帝后利,阖家被诛。吾闻而力护其证,奔远山寺,假奉香匿炉后,幸未泄。若他日见发,愿画不毁,期还慕相清誉。
---魏善谨上”
费依依念完这些字后,心头一震,记忆涌上心头,她脚下一软,差点站不稳,好在手里拿着画,尚存一丝理智。
乌玉强忍着伤痛,缓缓闭上眼,不想他妹妹蛰伏多年,竟还是将证据带了出来,坚信真相总有一日会浮出水面,慕相也终将沉冤昭雪。
他走上前,抚摸着画作上魏善的字迹。
魏善替他入宫,替他受苦,替他承灾,背负了太多不该属于她的劫数。
两人最后的交集,竟是这同一幅画中,正背两面的名字。
正如他们交替相错的一生命运。
“神医娘子...心愿既已达成,在下,有一事相求。”
“...何事。”
“这幅画是我妹妹的绝笔,我希望神医娘子能把画留给我。”
费依依轻声说了一句“好”,如今最紧要的事,便是把远山寺香火炉后面的证据拿到。
乌玉异常平静地说道:“阁主大人,神医娘子,上天安排我们三人见面的缘分,在这画后真相被揭晓的那一刻起,便是尽了。"
“神医娘子,昨日我情绪激动,吓到你了,在下向你道声抱歉。”
乌玉万分理智冷静,恢复到了初次见面那般了冷漠。
“我魏典颠沛一生,风光过,落魄过,或许...我没资格去怪别人,今生我在这山后,安稳地等死便是最好的归宿。”
费依依临走之前,抱着黑猫抚摸着它的头顶。
小猫已经他们没有敌意,温顺地躺在费依依怀里。
她想了想,还是缓缓启唇:“魏典公子...保重。”
乌玉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很久,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唤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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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依依和顾清安服用了丹药过后,手牵着手走过那幽深而长的山洞。
经过一片熟悉黑暗过后,刺眼明媚阳光照在两人身上。
费依依缓缓地睁开眼睛,白日里暗市空无一人,此时一片荒凉寂静。
但她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机。
“娘子...我的底牌,你现已知晓,日后,可不许怀疑我了。”
费依依缓缓地点点头。
“若是你信得过,证据交给我找。”
“我们一起。”
“好,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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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日,费依依像是过了一年。
回了安庆园,她又过上了平淡如水的生活。
每日在木春堂出诊到很晚才回家,这些天她陆续地了解了顾清安的一些事情。
两人有了共同的目标,能在一起探讨的事就变多了,顾清安甚至将怎么除暗影阁中内鬼之事原委,一字不落地向费依依讲述了。
“内鬼...”费依依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说王府会不会有内鬼?”
顾清安立马知会她在想什么,若大王府守卫森严,魏善不会平白无故地消失。
“娘子是说,魏善之事?”
费依依点点头,握着茶杯的指尖紧了紧,“我与徐氏素不相识,她那时候平白无故地来找茬甚是蹊跷,或许内鬼就是趁其不备将魏善带走了。”
“明王殿下位高权重,王府内各方势力鱼龙混杂,也实属正常,若是混进去一两条杂鱼也不是没可能,若说让明王殿下去彻查这件事,也实在有心无力。”
费依依点点头也觉得有些道理。
“你侄儿们,马上百天了,顾清安,你想好送什么百天礼吧。”
“我都想好了,一双金玉锁,一对平安玉。”
“毕竟我们与大哥关系最为好,小孩子过百天,似乎也就是这些玩意儿,也弄不出什么新鲜的东西。”
“我想好了,我打算亲自为这两个小家伙打造一双金玉锁,平安玉,娘子可愿意同我一起?”
“如此也好,亲手做的,虽是寻常之物,但也有诚意。”
顾清安点点头,走过来,从背后环住她,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娘子,你觉得我怎么样?”
费依依奇怪顾清安怎么突然这么问,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我只是想知道,在你看来,我适不适合做你孩子的爹?”
图穷匕见,就知道顾清安没安什么好心,费依依挣脱开她的怀抱,“你想得美。”
顾清安不以为意:“此等美事,想想怎么了又没有坏处。”
费依依松开他的手,看着顾清安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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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饰铺。
店小二热情地招待两人,想来顾清安是提前打好招呼了,马上带领两人进了后院。
“我们秦老可是百年炼金手艺传承人,这打造金饰物件的手艺堪称一绝,若不是四公子亲自开口,也不会轻易出山来亲自制首饰,二位里边请。”
“哎,拜见秦老!”
小院中央有个躺椅,上面躺着个抽着烟斗的老头,听见有人来了也没抬眼皮。
江湖上有名手艺人都是有些傲骨的。
“这样,二位稍等片刻,先喝口茶,老师傅耳朵不好使,我去叫他。”
费依依微微点头,跟着顾清安在小院等候,半晌,老师傅才睁开眼睛,指着顾清安说:“我认得你们。”
“那日在远山寺,二位求魏典墨宝,我正好在场。”
费依依与顾清安两人对视一眼。
顾清安:“哦?秦师傅,你在远山寺做什么?”
“哼哼。”老师傅抽了一口烟,缓缓吐着烟圈,“我去修缮香火炉啊,话说顾四公子心慈仁善,甘心为远山寺供奉香火,出手阔绰,老夫实在是敬佩。”
费依依心头一惊:“可是...中间放的那个大香火炉?”
“对啊。”老师傅放下烟斗,这才睁眼正眼瞧着两人,“二位有所不知吧,那香火炉可是老夫倾尽毕生心血打造的,完全是金制的,遇重击不碎,遇烈火不化。
“可想而知远山寺的实力,这都要仰仗着像你们这些富贵之人香火客的打赏啊,所以说顾四公子,你这供奉香火,可谓是功德一件啊~”
费依依听出老先生明里暗里地在讽刺,应当是个刚正不阿之人。
魏善把证据藏在香火炉中,或许是知晓香火炉其中的关翘。
“老先生,我们今天来是为了刚出生百天的两个侄儿打造金玉锁,还请老先生指点一二。”
“指点?”秦老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的事,这奢靡富贵人家还有如此真心待人之人呢?
“是啊,我们想着亲手所做,更显诚意。”
老师傅起身背手,“老夫这可是家传的手艺,怎好随意地就向外人透露?”
顾清安:“你徒弟可不是这么说的,不然我们也即不会来此。”
“那个孽障!”老师傅剧烈地咳嗽起来,“总之,若是送人金玉锁,我可以亲手为你们打造,但若是教你们,免谈!”
“哎不是!”
费依依扯了扯顾清安的衣袖,“如此也好,老师傅请问您大概什么时候能做好呢?”
老师傅吸了一口烟:“三日。”
“好!三日便三日,三日之后,我们再来取。”
费依依拉着顾清安离开首饰铺,两人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这老头,有点风骨在的,就是太倔强固执。”
“应对这样的人,不能硬碰硬,我们就要以柔克刚,要不然套不出话,三日后,我们再来便好。”
顾清安:“我...”
他刚想说什么,便听到后面有人大喊一声。
“大娘子!”
费依依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回头一看是左玉兰身边的女使。
“怎么了?”
“奴婢!奴婢可算找到大娘子了!我家小娘问,能不能请您回府一趟。”
“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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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依依急匆匆地回府,见到左玉兰在院中站着抹眼泪,连忙走过去。
左玉兰见到费依依,激动地差点腿软倒在地上,全然忘了身旁的主君。
“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我...我...大娘子我可不可以回娘家一趟?”
“当然可以,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哥哥...我哥哥他,亡故了。”
费依依震惊地看着左玉兰,又回头看向顾清安,显然他也不知道此事。
“不然,我陪你回去吧。”
顾清安:“娘子,你一个人,可以吗?”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