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厌恶值收集系统后》湘帙

29、忍泪吟

　　趁着无人，李婳拿了药往脚踝抹，冰凉的药抹到发红发肿的地方，她不由得浑身紧绷，面部表现开始扭曲。

　　这药可比那天在祠堂里十一给她用的药刺激多了。

　　十二月受的伤，李婳现在撩开袖子还能瞧见没恢复完成的伤口，现在脚又崴了。真不知道等

　　她任务完成时身上会多出多少伤。

　　李婳揉着伤处想，如果真能回原世界，她一定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胡思乱想间，有人一头冲了进来，还不等李婳仔细看是谁，这人膝盖一弯，咚的跪在地上。

　　李婳手一抖压到了伤处，钝痛瞬间充斥了神经。

　　与此同时，有哀求声传来。

　　“求姑娘救救杏娘吧！”

　　怎么回事?

　　李婳自从新年前给杏娘送了花灯后就没找过杏娘，突然听到甜梅提到她，脑子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问道：“你快说，她出什么事了?”

　　甜梅眼眶默默爬上红色。

　　“姑娘。”她凄凄开口，往日的精气神一扫而空。在李妩来不及反应时直直跪伏于地，额头抵着李婳脚下泥土。

　　“求姑娘救命。”甜梅仰头，以一种极低的姿态哀求着，房外天色极阴，灰云牢牢掩住白日阳光。

　　“你看看这个，”她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打着哆嗦将书翻到某页，甚至还有瞬间手软书往下滑，拿了几次才拿稳。

　　“求姑娘，救救书中萦娘。”甜梅欲膝行上前，被起身过来的李婳拦住。

　　屋外刮起狂风，哗哗书页翻动声融在风里，一页页字迹在阴沉天色下越发晦暗。寒风并着低云，层层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还真是，好一本艳书。

　　李婳不是没看过闲书，但多是些讲些正常男男女女的情爱故事。可甜梅给她的这本书却是大不一样。

　　书中女主名为萦娘，有着漂亮皮囊。但因为母亲曾是卖笑女故而嫁不出去。

　　待到萦娘嫁出去后贤良淑德，操持家务，还特地描写了萦娘满心满眼都是丈夫。无奈因为太过漂亮遭旁人惦记，趁着丈夫不在时对其行不轨之事。这萦娘一开始羞愤欲死，后来却是步步沦陷无法自拔，渐渐成了所谓的暗娼。

　　再之后事情败露，本以为丈夫会生气悲伤，可没想到那家伙并不在意，甚至还加入其中，最后大家一起和和美美包饺子。

　　李婳表情一点点失去控制，手里拿着这书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尽管书中多次提到萦娘很享受，凭此过着穿金戴银的好生活，她的任何欲望都能得到满足。可李婳从书里压根没能读出来，她没从萦娘那里读出任何一点所谓的开心自在，李婳只看到一堆人围剿着把她吃干抹净。

　　他们毁了她的生活，把她逼的无路可走，还洋洋自得的说：“她比她娘强，会享受日子。”

　　李婳觉得可笑。

　　作者给萦娘身上蒙了层艳色光环，借着欲望、情爱与金银等来掩饰她的痛苦无奈。最终给人们洗脑成功，她是自愿的。

　　借着这些来淡化掉萦娘身上的悲剧，真的很吓人。

　　她不是没读过情爱小说，可是这么不把女主当人的，李婳还是头一次见。

　　“你别告诉我，这是兰生写的。”

　　李婳捏着书，像是找求验证般转而看向甜梅。

　　甜梅眼中霎时涌出泪水，哽咽道：“这是就是那畜生写的书，写、写出来给别人看……他不把杏娘当人看啊。”

　　随着甜梅的讲述，李婳总算是弄清了事情的前因。

　　萦娘就是以杏娘为原型写出来了。

　　杏娘母亲曾住青楼，被赎身后定居在这里生出了杏娘。

　　由于别人知道她母亲的经历，杏娘自小受了诸多白眼嘲讽。可她生性良善，自小就爱帮人。几年下来周遭邻里也都对她们母女少了芥蒂之心。

　　等到杏娘年岁合适，偏不巧遇到了兰生。兰生说什么对杏娘一见钟情，半骗半哄将人娶了回家。不料杏娘被别人看见，那人比他们有权有势，兰生阻挡不得，反被打断条腿。再之后他就起了心思，想要以妻换职。

　　后来便是无尽的痛苦。

　　如今兰生等人更是猖狂，借着这事写书给自己捞金。

　　李婳只后悔自己不够敏锐，没有察觉出兰生与杏娘之间的不对劲，害得杏娘现在受这些苦。

　　她在原地无奈转圈，“都怨我先前没发现……”

　　“该是奴婢的错，”甜梅打断道：“我是要和姑娘说的，可是杏姐姐拦着我，她说他改了，让我不要添麻烦。我心想着或许真的呢，谁知，谁知他欺负杏娘还不够，如今又是写出这种书。他是要逼死人啊！”

　　“那个王八蛋，”李婳当即也顾不得伤了，连忙披好衣服要出去。“你别急，我和你去看看，实在不行就先把杏娘接过来！”

　　两人急忙赶去杏娘住处，又找了几个小厮方便抢人。

　　巷子里原本关闭的门敞开了条缝，李婳见状让小厮们等在原地，自己与甜梅悄悄溜进了小院中。

　　院子里静悄悄，不过能瞧见正屋里窗户透出人影。

　　李婳蹑手蹑脚凑近了，蹲下身爬到窗沿下面露出两只眼睛偷偷看。

　　杏娘模样憔悴坐在椅子上，那兰生却是摸着柜子上的值钱器具爱不释手，同时嘴里还道：“不过是写出来给那几人看看就能有这么多钱。有了这些金银，你我以后生活才能安定啊。”

　　而被他作为故事原型的，他的妻子，却是面无表情，连丝毫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兰生看着杏娘，似乎非要从她那里得到顺心的回答。

　　杏娘避开目光，倒了杯水给他，并不理会那些言语。男人却不依不饶纠缠道：“杏娘，我知道你不愿。我也揪心呐……可是，可你早是不净之身，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了……”

　　他荒唐事的言语飘进杏娘耳中，她下意识捏紧手中茶杯，本该同往常般一样安静将水递给他，老老实实给他换衣。可鬼使神差的，她回嘴道：“不是的。”

　　她虽目露怯色，却仍是将话说了下去，眼中带着几分光亮，说道：“我们可以离家，走得远远的让他们找不到我们。”

　　“人家高官贵族，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难道你想去找甜梅那丫头帮忙吗？她能找谁，不过是那日送你花灯的姑娘罢了。可是你有想过吗……”

　　巨大阴影笼罩了杏娘，男人嘴角含笑，眼中却极尽讽刺，

　　他一下下抚着杏娘的头发，似乎带着哭腔，“人家是世家小姐，比你我厉害多了，但你如何保证她会帮我们？”

　　原来兰生一开始就知道李婳不是婢女，前两次不过是陪她们做戏罢了。

　　“当年我为了你被打断了条腿，如今又得断另一条了么？”

　　“杏娘，杏娘，我真的没办法了。”

　　兰生身体缓缓下落，最终跌倒在地，他扯着杏娘的袖子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试图唤起同情，可这一次杏娘却没像以前那样第一时间将他扶起来安慰。

　　他用来操控妻子的手段没了作用，以爱之名绑缚他人的绳索有了缝隙。

　　杏娘没有退步，于是他开始恼羞成怒。

　　兰生不再是那可怜样子，而是冷声讽刺：“都是甜梅和那个姑娘的错，带的你心都野了。杏娘啊，你想一想，你是我的妻。我如果真有办法我怎么舍得让你受苦啊？”

　　他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被在窗外听着的李婳听进去，李婳拳头没忍住攥紧，恨不得现在冲进去把这个王八蛋大卸八块好好打一顿。

　　她忍，她忍，她忍不了！

　　李婳感觉自己要实在不进去的话，她今天非得气死在这里。

　　于是在甜梅制止她之前，她手腕用力猛地推开房门，大步流星往屋里走去。

　　房里荒唐的言语还在继续，“若我出事死了，杏娘你又该怎么办呢？你身弱性软，又没有娘家人撑腰，只有我能护着你了。”

　　这话听在李婳耳朵里简直是莫名其妙，也不知长宁境内是怎么长出这么个货色出来？

　　她压抑着满心胸的怒火，将甜梅给她的书一把砸到兰生身上，“你说，这书是不是你写出来的！”

　　兰生杏娘没想到李婳会出现在这里，彼此皆是一愣。旋即杏娘反应过来，她脸色惨白将书捡了起来细看，半晌好似才想起来自己不识字，红了眼眶。

　　她看向随后跟进来的甜梅，声音发颤问：“这书，你是怎么得到的？”

　　甜梅张嘴，可不知何为竟是发不出声。

　　杏娘猛地转头去看兰生，这个所谓的丈夫。“你不是说，只有几人看吗？”

　　兰生像是早就有准备，开口就要继续胡编反被甜梅截断。“但凡有点渠道的都能买到，杏姐姐，你别再信他了！”

　　甜梅上前扶起杏娘，带着她远离兰生。

　　两人之间的距离渐远，在一臂距离时杏娘却停了下来。

　　“杏娘，你我只有彼此啊。”兰生拉住她的裙角，阻挡了杏娘远去。

　　在这僵持场面，李婳冲上前扯开他的手，将剩余两人护在身后。

　　“你这王八蛋怎么敢怎么欺负自己老婆，我告诉你你完蛋了。回去我就把这件事告诉父亲，赏你几年牢饭吃！”

　　李婳转头要将小厮们叫进来，本以为事情很快能解决，想不到杏娘却生出事来。她罗群散地，竟是端端朝李婳跪了下去。

　　“你干什么啊？”李婳忙着拉起杏娘，不料轻飘飘一个人，像个称坨般死活拉不动。

　　李婳无奈，也是一撩裙子，面对杏娘蹲下。

　　杏娘脸部还是苍白不已，她眉头紧蹙，眼角含泪道：“求姑娘，放了他吧。”

　　李婳不解，“他都那么欺负你了，你还求我放他？！你傻了吧！”

　　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使得杏娘低下头来，可她依旧为了给兰生求情道：“我除了他，再没有依靠了。”

　　看着杏娘，李婳无端竟是生出了想笑的欲望。

　　他是她的丈夫，他是她的附骨之蛆。

　　可他怎么可能会是她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