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眼》童童捅桐桶

26、第 26 章

　　修叫来店员点餐，大概是坐在公共场合的关系，34只要了符合正常食量的食物。
　　菜品上来他微微皱眉，质量显然和预期不符，对不起它的价格。但免费蹭吃的34没什么不满，很认真地享用起来。
　　只是坐着干吃实在有些奇怪，他尝试聊一些被人听到也无所谓话题：“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
　　“时间赶得及就过来了。”34特意放慢进食速度，动作看起来有些僵硬。
　　他这才想起对方还有其他工作：“我要在这留上一段时间，你呢？”
　　“看情况，如果有急事我会提前回去。”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就像是老熟人约出来吃个午饭。34比他更加融入环境，冷漠的语气和僵硬的动作，与山地那些古板又高傲的中年人没有差别。
　　修有些享受这样的气氛，他在山地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受到关注的从来都只有他的眼睛和传闻，人们总是对他的事充满想象，却不在乎真正的他怎么想。
　　所以尽管菜品不尽如人意，饭后他还是追加了红茶和甜点。

　　他注意到34身边没有行李：“你找好住处了吗？”
　　34点头，认真地把盘子里的蛋糕分割成小块送进嘴里：“你打算住哪？”
　　“可能去东麓随便找个旅馆吧。”其实在山地找个落脚的地方不难，但都不适合以外来者的身份入住。
　　34抬头看他一眼：“要去我那吗？”
　　这是个出乎意料的提议，他还以为34会尽量避免和自己长时间接触：“能问问位置吗？”
　　“瞭望街。”

　　瞭望街是山地一条独特的街道，就像它的名字，站在街上可以瞭望山下的景色。
　　它位于山地东面的半山腰，原本作为防御工事的一部分，方便观察沙漠方向的动向。后来随着原始防御系统被枪炮、雷达和卫星淘汰，这里逐渐变成了一条悠闲安逸的街道。
　　父亲很早之前带他们兄弟去过那里，远眺高耸入云的白色巨塔。那是他第一次感受来自都市的震撼，地势低洼的沙漠竟然矗立着一座和山一样高的建筑，眼前的奇景远超一个孩子的想象。
　　他认为这趟旅程选择那样一个拥有父亲回忆的地方会是个不错的开始，于是饭后和34离开餐馆，坐上了开往瞭望街的出租车。

　　车子刚驶入街道，远处的巨塔就跃入眼帘，和儿时记忆一样震撼，而且能明显地看出塔身比当年还要高。
　　34 让司机在路尽头的拐弯处停下，然后带着他走向路边的一座小楼。小楼一共五层，一楼是咖啡店，从招牌看就有些年头，二楼到四楼是一体的，顶楼的小屋只有下面的一半大，一看就是加盖的。
　　顶层之上还有一个特别的部分，看上去很像是个小型钟楼，只是上面并没有挂种。

　　34把他带上四楼，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房间的陈设连简陋都算不上，客厅的位置只有一张老旧的沙发和几张椅子，两个有床的房间里面也只有床，浴室和厕所的设备稍微齐全一些，但也仅仅是能用的程度。
　　他在其中一个有床的房间看到了34的旅行背包：“你就住这？”
　　34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合成食品塞进嘴里。
　　“这和睡在街上有区别吗？”
　　34大口咀嚼着合成食品：“有屋顶、有床。”

　　修嫌弃地瞥一眼像是快要散架的旧木床：“我还是换个地方好了。”
　　他转身就要离开，但34接下来的话成功让他停下脚步：“有网络。”
　　他怀疑地掏出手机查看，竟然真的能连接都市的网络，通讯信号也是畅通的。
　　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改变对这个破地方的反感：“好吧，我住。要收房钱吗？”
　　34 摇头：“找别人借的，免费。”
　　这个回答引起他的好奇：“你在山地还有其他熟人？”
　　34没有明确回答，但也没有抗拒他的追问：“他不是山地人，你之后会见到他。”

　　他很意外34竟然愿意让他和自己的熟人接触，但转念一想，除了收尸人，34好像从没有阻止他和别人接触。克罗、弗尔、老妈……这些人对方都没有干涉过。
　　“不说说你接下来的计划吗？”34从床底的箱子里拿出一瓶水，他才注意到下面有东西。
　　“我今晚打算先回丁香庄园看看。”他点开存在手机上的地图，“从这边过去大概需要……”
　　“不到两小时。”34比他更快地得出结果。
　　他看了眼地图上的蜿蜒路线：“这么快吗？”
　　“有条穿山的近路，你能走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试试看吧。”
　　34没有再说什么，默默从床下拖出装零食的箱子继续吃。

　　修带着行李来到另一个有床的房间，看着比监狱还简陋的陈设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不过点开手机后，就再也没空后悔。
　　他发现自己对山地的了解还是太少了，竟然没有34熟悉路线，而且计算路程的时候打算用计算道路长度的办法，简直变成了只会套用公式的死脑筋。
　　不过他确实很久都没有亲自参与类似的行动，加入佣兵集团后他的大部分精力都用来稳固地位和发展客户，很少有机会参与具体业务。

　　虽然思维没有退化，但是实战经验远不如刚到都市的时候，而且习惯了网络和各种电子设备的辅助，他甚至在规划路线的时候没有计算需要花费的时间。
　　公司里都是随便在电子地图上标定两个点，就有程序自动规划不同的线路并且给出所需时间，根本不需要额外计算。
　　现在他脱离了便捷的环境，必须像车祸后的康复一样，慢慢重新适应。

　　好在他不会因此产生挫败，反而会激发心里的胜负欲，这正是父亲一直鼓励他保持的优点。可母亲非常不喜欢这一点，对方讨厌他出风头的样子，更喜欢杰那样老实听话的孩子。
　　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从父母的角度出发，杰那样的孩子确实讨喜。从不反抗父母，对长辈的话照单全收，规矩、礼貌、从不越界。
　　但从同龄人的角度，他认为杰过得一点儿也不开心，他们还住在一起的时候，对方就很少露出笑容。

　　不断压抑真正想法还有一个糟糕的后果，就是内心变得敏感又脆弱，很难承受外界的压力。杰有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时常会为一点小事大发脾气。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情况还在恶化。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些好奇杰在车祸这件事中的角色，以对方的心理状态，是否能负担起除掉他这个弟弟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