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综艺（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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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等太久，一缕幽香隐隐由远及近，刚开始因为气味太淡使人无法分辨清晰，直到阴影下垂，“哒。”一下，盘碟与碗碰桌声不紧不慢，接连而陆续。
食物香气这才青烟袅袅般由若有若无渐渐转重，空气里开始弥漫着虾排油炸后霸道肉香，和菌类裹面下油难以形容却是特有的浓浓异香，立刻刺激出食欲，叫人口齿生津。
莫谨言顺着来人手腕处白色袖口一路往上，看见一张冷淡侧脸，陌生中透着熟悉。她有些脸盲，还是看见他系着的围裙，恍然明白送餐人身份，反应过来这是后厨“总理”易平照。
和光头老板不同，易平照生得沉默内敛，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沉闷得曾有客人戏谑二人甚为互补，怪不得能走到一起。
他和莫谨言视线相接不到一秒，微不可见地点点头，上完餐道一句“慢用”，抱着托盘离开，走路悄无声息。
显然，易平照是被光头老板打发出来抗锅的，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生怕莫谨言继续提新品。
莫谨言心想，就这点胆儿，到底是怎么端出来各种黑暗料理，还花样百出不重叠的？也是神奇。
想不明白，她不再想。莫谨言闻着萦绕鼻间的饭香，愉快地抽出筷子，一扫疲倦，所有困意一下子褪去，变得神采奕奕。
她说。
“早春姐姐，井兰姐姐，我们吃饭吧！”
黄金虾排“排如其名”，躺在食盘中黄澄澄金灿灿，看上去形如满级魅魔，轻而易举拨弄看者心弦。而被一分为二后的切口整齐干净，毫无多余，大块肉泥躲在酥脆外皮之中，捂不住肚皮似的露出一看就粉白Q弹的虾肉。
当莫谨言用筷子夹起时，二分之一虾排先是一阵滋啦啦令人心惊胆战的动静，再是灯光下单用筷子夹着内里都明显汁水颤颤的惊人光泽，时刻诱惑着食客或者吃货一品鲜香，尝一尝它的至味。
莫谨言没有犹豫，送到嘴边，一口咬下。
头皮跟着唇齿咀嚼产生的动静一阵酥麻，舌头卷着虾排汲取到它爆开的汁水，甘甜味美夹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咸，能量填充感跟随幸福的脚步油然而生。
她吃得满足，眼睛都眯起，弯成一道月牙。莫谨言鲜少如此情感外露，意外表现全因今日行程过于耗神，让吃带来的填补与快乐双倍迸发。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人一旦得到滋补，就会精神更足。莫谨言同样，她咽下虾排，干脆利落地几口啃完一半，拿起一旁大肚玻璃杯。
大麦茶深黄剔透，隔着厚厚杯壁飘着茶香浓郁。莫谨言低头一抿，一股淡淡麦子翻炒味润嗓的同时，让口腔残留的虾排滋味更加丰富，层次分明。
“我很喜欢这家虾排，这家虾排即便不配合饮品，一口气吃光两块也不会感到油腻，干渴。它里面虾肉附带的汁水不是特别多，但足以不会让人有生噎感。”
“它算是我的食物界白月光吗？”莫谨言开玩笑，“吃的时候我会觉得它是我此生唯一一位白月光，吃完了，等再吃到其他好吃的食物时我又会觉得，可能需要先委屈它一下，让黄金虾排暂时屈居第二。因为，白月光候选物新增一位——”
仿佛前台迎宾，店小二提醒掌柜的，莫谨言末尾用的调子很奇特，影视既视感强烈。她笑了笑，没再说话，继续埋头吃饭，不过这回，莫谨言细嚼慢咽许多。
她脑海中浮现第一次发现这家店的前因。
那是一个冬天，莫谨言刚搬来不久的时候。天上飘着鹅毛大雪，地上盖了厚厚一层雪被，她穿着长款羽绒，雪地靴，围着红围巾，戴着丸子头帽子，缩头缩脑地到处溜达。边走用脚推着雪，用手团吧团吧出一个球，冻得手心一片红，再胖墩墩地起身继续走。
朋友说，嘿宝贝，你现在走路的样子真像个企鹅，你刚才蹲下团雪的时候，我真怕你一屁股栽倒起不来。
莫谨言说，企鹅是吧？看我左右摇摆，左右摇摆——！
她坏心眼地拼命晃手机，晃得朋友一迭声求饶，震得莫谨言耳朵里都是她的声音。
“别晃别晃，我看得眼晕，啊啊啊莫谨言，我晕3D！！！！你再这样我不想跟你视频了！”
“哈哈哈哈哈！”莫谨言朗声大笑，她甩了甩手，呵出热气吹着通红掌心，等那股麻意褪去，揣进口袋。
她们说起烦恼，说起工作，说起见面，无一例外到最后都是沉默不言或是一声长叹。视频挂断前，松应寒语气轻快地说：“宝贝，既然都出来了，在外面找找有没有好吃的店吃点吧，省得回去还要开火。”
那天天气不错，没有料峭寒风刮脸，莫谨言想了想，确认可行。她独自一人走在雪天里，本也存着了解小区周边情况的心思，绕着小区里外走了一圈，从店名到外店面，精挑细选一番，选择了这家名字可爱，却从外面看透着一股爱来不来的精致冷漠感的不知名小店。
这么有反差感？那我要尝尝咸淡。莫谨言这般想着，一把推开门，一脚踏进去，从此莽来一个时常光顾的宝藏餐饮店。
生命贵在尝试，而人有时需要一点缘分。
如果不是她搬来此地，可能不会了解这周边一切。包括这家店，包括小区附近的半湖公园，包括公园里在草地上放肆撒欢的罗生犬，梦梦。
还包括……
她身入娱乐圈的指引人，林雨疏。
餐桌上，莫谨言率先吃完。她吃饱喝足推开盘子，喝完最后一口大麦茶，放下玻璃杯，放松了肩膀，开始闲坐等待。
她眼皮半垂，黑瞳折射光源含着蓄势待发，慵懒餍足的笑挂在嘴角，配合她闲散姿态，让莫谨言看上去像是一只懒洋洋趴在丛林中休憩的大猫。当大猫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甩动时，注定会有危险与美丽并存，野性难驯。
莫谨言没有掏出手机。
在工作时，除必要使用外不使用手机是她个人职业习惯，换作是做艺人也是一样。这个职业她虽没有经验，但清楚观众不会喜欢看节目嘉宾玩手机。
而这么晚了，又是奔波一天后在外吃饭，莫谨言没有再故意逗趣的必要，她回味着餐食味道，脸上笑容加深。
无论多少次，莫谨言都为这家黄金虾排的滋味怦然心动，心满意足。
“一顿舒服的夜宵。”
这不只是莫谨言的评价，亦是三人对今晚这顿饭的核心赞美。
吃了饭，莫谨言拎起帆布袋，扬起声调对后厨喊了一声“走了”算作告别。一推开门，晚间冷风迎面而来，吹得莫谨言胳膊上泛起一片鸡皮疙瘩，她搓了搓那层细小颗粒。
“刚才还没有这个温度，看来我们得回去了。”
莫谨言肩膀抖了抖，路上和摄像师商量低语。
“明天我们晚点起吧，早春姐姐，井兰姐姐。十点、十一点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再接着录制。”
“至于明天行程，唔，我们可以再去一趟上次去过的公园，赶在天鹅离湖前看它们一眼。相信我，它们的羽毛会发光——！”
“就像冬天晶莹的细雪一样，相当漂亮。”
莫谨言被自己的形容戳中了笑点，笑得跟什么似的，弯着腰走路，渐渐笑出一点鹅叫。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费力控制音量，和摄像师摆摆手。
“……不行了，又想笑。”
夜深了，四下无人，莫谨言不想打扰别人，强行收势，有些笑点，才下心头，又上心头。她捂住嘴巴，发出“扑哧”的声音，再收势，无声笑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走进电梯里的那一刻渐渐平息笑意。
“我笑点低，低到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刚刚就是这样，如果有人问我，你在笑什么，我有时能说得出来，有时不能。比如刚才，我说不出为什么我要笑，还笑得止不住。”
她目视前方，不由耸肩。
这个动作由莫谨言做起来，只有随性洒脱，没有轻浮现世，没有吊儿郎当。
“偶尔我也在想，可能每当我控制不住笑的时候，只是我的身体想笑吧，它可能比我本人更了解我身体中每一处变化。笑同样。”
“晚上吃了夜宵，本该散步消食。但今天太晚，大家录制一天很累，现在能有一个好好休息的时间才是最重要的，所以——”
她刻意停顿，“卖弄”已知神秘，一个突然的笑浮现嘴角，朝气蓬勃。
“晚安，各位观众朋友们，我们到家啦。”
电梯门缓缓滑开，莫谨言回头送以一个wink，在今日镜头的最后，踏出电梯。
和摄影师互道晚安，各自回房休整。莫谨言开门，锁门，没选择开灯。
她一路摸黑闪进卫生间，刷牙、洗脸、冲澡，让热水洗尽尘埃。当莫谨言收拾完所有，放任自己舒舒服服倒在床上时，床头时钟摆件在黑暗里散发着微弱亮光，提醒主人时候已晚。
窗外孤月凄冷，银辉洒面，卧室主人没有拉上窗帘。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综艺（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