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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恶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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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定是你做了手脚,莫要以为爷好糊弄!”
那坐庄之人,生得一副凶相。满脸的横肉堆积着,好似那山丘起伏,腮边的胡子拉碴,参差不齐地乱长着,像是一丛杂乱无章的野草。
他手中把玩着一把十寸长的鄣刀,那鄣刀在他手中翻来覆去,刀身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寒光,令人心生寒意。
冷笑一声,眼中透着威压,缓缓开口道:“愿赌服输,公子输了不认账,却反倒指着咱们庄家做手脚,这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
李瑞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双手抱在胸前,身子挺得笔直,下巴微微抬起,脸上带着毫不畏惧的神情。
反驳道:“我那飞将军方才在场上可是勇猛无比,势不可挡。瞧那架势,斗得那彩羽王毫无搏击之力,在场的诸位皆是有目共睹。可为何只在那一瞬间,局势便陡然逆转?本王的飞将军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儿,再无还手之力。若不是你们做了手脚,还能是因为什么?”
李瑞说的有理,阿幼方才所见,那“飞将军”明明已经占了上风,眼看便要拿下这一居,可关键时刻却像是被下了降头一般,一下子失了力,这才叫那彩羽王反败为胜。
阿幼昔日与陈铎一同行走江湖之时,便听闻过这斗鸡场中的一些门道。
那些养鸡的庄家,心思颇为诡谲。他们常常将斗鸡分成两类来饲养。其中一类,每日好吃好喝地精心喂养着,那饲料都是精挑细选的,谷物饱满新鲜,还时不时地给添些滋补的小食。
如此这般,斗鸡被养得膘肥体壮,浑身的肌肉紧实而有力量,精神头也是十足,就像那战场上披荆斩棘的勇士,这便是如“飞将军”这般的斗鸡。
而另一类呢,却是隔顿喂食。那喂食管中的食物常常是稀稀拉拉的,量也极少。那些斗鸡饿得眼睛都发绿,身形自是比正常喂养的要小上许多,瞧着也是一副病恹恹、羸弱的模样,恰似那“彩羽王”。
这般饲养之下,待到押注之时,众人的目光自是更容易被那身体强健的“飞将军”所吸引,觉得它赢面极大,甚少有人会将注下在那看似羸弱的“彩羽王”身上。
那庄主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通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于是便反其道而行之。
如此一来,待那两鸡相斗之时在强健的身上做些手脚,例如绝食整日,或者喂些药物,助那羸弱的一方赢,如此庄主便能大赚一笔……
“这斗鸡场上,局势瞬息万变,本就难以预料,公子若是妄图以此为由赖账,休怪吾等不再讲什么情面!”那满脸横肉的庄家说罢,眼神中透着狠厉。
言罢,大喝一声,手臂猛地一挥,将那鄣刀用力地插在桌缝之中。只听“哐”的一声,那桌子都被震得微微晃动,木屑四溅开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狠劲给凝结住了。
随后,他眼神示意了一下。刹那间,场子角落里那些身形魁梧、满脸凶相的打手们便纷纷动了起来。
他们如狼似虎般冲向人群,嘴里还不停地吆喝着:“走走走,今日之事与你们无关,莫要在此逗留!”
那些百姓们本就被这阵仗吓得不轻,此时更是惊慌失措,纷纷四散奔逃。一时间,场内呼喊声、推搡声交织在一起,乱成一团。
不多时,场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人。那些打手们满脸狰狞,二话不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麻绳。他们熟练地将麻绳在手中挽了几个圈,然后朝着李瑞三人扑了过去。
李瑞愤怒地挣扎着,双眼圆睁,大声呵斥道:“你们这群恶徒,竟敢如此对本王!”
“王?你是哪个王?只怕是个王八羔子……”然而那些打手们一顿嬉笑,丝毫不予理会,用力地将麻绳在他们身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紧紧地绑住了他们的手脚,直到他们三人被绑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几个打手像是拖死狗一般,将他们三人拖到了台子上,重重地丢了下去。
临福眉心紧蹙,面上满是疑惑,开口道:“银子都已经给你们了,为何还要绑我们?这是何道理?”
那庄家的手下正专心致志地数着他们包裹里的金锭,听到临福的话,便停了下来。
他伸出手,带着一种戏谑的神情,轻轻拍了拍临福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调笑道:“钱?哼,咱家爷有的是钱财,哪里会缺你们这点儿。今儿个你们可是让咱家爷心里头不爽利,你且说说,是不是该给你们些教训才是?”
李瑞在一旁冷眼瞧着,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大声吵嚷着:“你们这群恶霸,本王定要去问问这婺水县的父母官,他是不是不想保住自己的脑袋了?竟然纵容你们这般恶霸在此地横行霸道……”
阿幼见局势不妙,立马小声对李瑞道:“此处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可莫要吃这眼前亏啊……”
李瑞偏不信邪,梗着脖子,一脸嚣张地说道:“你们最好趁早放了本王,若是看在你们现在知错能改的份儿上,本王还能考虑考虑给你们留个全尸,否则……”他的话里充满了挑衅,眼睛里满是不屑。
那庄主原本慵懒地坐在木椅上,听到李瑞的话,缓缓起身。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从鼻腔里发出轻蔑的笑声,那笑声回荡在空气中,透着浓浓的嘲讽。
“竟敢妄称本王,我看你才是真的不想活了……”话音刚落,他猛地抬起脚,朝着李瑞狠狠地踹了过去。
临福和李瑞都瞬间瞪大了眼珠子,眼里满是惊愕与不敢置信。李瑞自出生以来,哪有人敢这般对待他,向来都是众人宠着、捧着,今日竟被人如此折辱。临福也是满心的震惊,他张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瑞怒火中烧,若非被人捆绑着,他怕是已经扑上去掐住那庄家的脖子了……
阿幼淡漠地看着眼前地一切,自嘲一笑,良言难劝要死的鬼,这永王要寻死,她可拦不住。
幸而那庄家主并未相信他王爷的身份,不然的话,定是要斩草除根才肯罢休。他如今已然如此对待了一位王爷,若是将其放走,可不就是给自己招惹无尽的麻烦?倒不如直接将他们都杀了,来得干脆利落。
“爷,这几个人该如何处置?”
庄家主听闻,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那稀疏的胡茬,微微歪着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他眼睛一亮,好似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道:“瞧这三人的容貌,倒还看得过眼儿。先把他们关起来吧,这明日正好是家主的生辰,到时候,就把他们献给家主,也算是一份独特的贺礼。”
几个手下听到这个主意,皆是一脸坏笑,立马动手将他们架去了后院……
临福侧身躺在那满是灰尘的草垛之上,眉头紧皱,脸皱成了一团,活像一只苦瓜。
“早知晓会落得这般田地,哪怕回去之后被王爷您重重责罚,小的也决然不会带着王爷您来这个鬼地方啊。小的一人受些磨难倒也罢了,可如今却连累王爷您也跟着在此吃苦。这可如何是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抹了抹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眼睛里满是懊悔与担忧,时不时地偷瞄一眼李瑞,又赶忙低下头去。
李瑞咬牙切齿道:“本王就不信,他们这群恶徒敢把本王怎样!本王乃堂堂永王,岂会怕了他们这些宵小之辈……”
说罢,他用力地挣扎了一下,试图挣脱身上的绳索,可那绳索却绑得紧紧的,勒得他的手腕生疼,干脆放弃了……
忽然之间,他瞥见阿幼靠在墙边,一声不吭,那模样竟是优哉游哉的,好似全然不将这困境放在心上。
李瑞顿时满心的不满,眼睛一瞪,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这小子,平日里吹嘘自己功夫了得,怎的到了这等关键时候,却毫无用处?就这般乖乖地束手就擒,只等着他们来绑,难道本王聘你来,是让你吃干饭的不成?”
说完,他一脚蹬开脚边的石块,那石块滚了三滚,最终落在阿幼的脚边。
阿幼只是微微抬眸,看了李瑞一眼,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便又转过头去,自顾自地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只见她双手被缚于身后,可手中却悄然握着一片仅有一寸多长的短刃。这短刃极为精巧,乃是她平日里惯常藏于袖中的保命之物,隐匿得极好,极难被旁人发觉,专为应对这等不时之需。
不多时,只听“啪嗒”一声,那麻绳便被割断,落在了地上。
方才在那屋里,那庄家的手下人,粗略算来少说也有七八个。瞧那些人,个个长得膘肥体壮的,看着就孔武有力。
若是自己独自逃走,虽说有些难度,但也还算是容易些。可如今身边还带着永王和临福这两个累赘,想要全身而退,那定然是难如登天。
于是,她方才假意被擒,心中其实一直在寻觅一个合适的时机,好将众人一并救出去。
李瑞见阿幼这般不理会自己,只气得脑子嗡嗡作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猛地闭上双眼,心中满是恼怒。
待再睁开眼时,却见阿幼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的身边,正低着头,双手利落地帮他解着缚手的麻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