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夫君送青楼》清风羡鱼

32、私奔？

　　春光融融，伴着微凉的晨风，一同降临院内。此时正是海棠花落的时节，漫天花雨缤纷而下，算不上有多凄清，可若是将视线转到那院中一脚，倒是另一番景致了。

　　可这回，那东府院里，本应在那扶手弹琴的人却失了兴致，她呆呆的坐在石阶上，望着满园花开花落，心中是说不出的惆怅，就连眸色也黯淡了几分。

　　自昨夜她归家之后，家里的氛围……是说不出的怪异。
　　就连平日里疼爱她的姑姑，都一反常态的开始训导自己，又是美名其曰的说“近来凌江城不太平的紧，蕴儿还是好好在家歇息两天吧。”

　　这么一说，整的本就心虚的贺清蕴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难不成她这些日子去逛青楼的事，都让姑姑知道了？

　　思及此，贺清蕴更是哑口无言。一顿饭过后，只能默默的回了房里。谁知，接下来的事，却让她更为瞠目结舌——

　　是的，没错，她被禁足了。

　　正当贺清蕴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文湘适时给她送上了杯茶盏，说是沈砚修特意为她准备的。

　　“小姐不知道吗？今夜太子殿下可是备了好多厚礼，特意来找你呢。”
　　贺清蕴握着茶盏的手险些不稳：“啊？“

　　“只可惜等了许久都未等到你，不过……”

　　文湘却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狡黠一笑，又是慢吞吞的为她泡上了一盏茶，才接着开口：“不过啊，他这么一等，就碰上了小姑姑。”

　　她又是给贺清蕴续上了一盏茶，才缓缓说道：“听说两个人可是闹得很不愉快呢。”

　　贺清蕴被她这副模样磨的实在是失了耐心，索性直接起身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摁在了椅子上，抱着她苦苦哀求：“我的好湘儿，你就不要在卖关子了，快讲快讲。”

　　文湘怔了一瞬，面上忽的划过一丝难以言说的忧伤，却又转瞬间化为了笑意，她拉着贺清蕴的衣袖，同她一起坐了下来。

　　“倒也没什么事，奴婢听着呀，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太子殿下呀，实在是太过着急了。”

　　贺清蕴心下一顿，似是了然了什么一般，她忽的想起了方才与沈砚修见面时，那人面上的挫败与落寞，思及此，她的心头猛然一紧。

　　“小姐想什么呢？怎么满面愁容的。其实呀，湘儿倒是觉得，小姑姑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姑姑说什么了？”

　　可眼前之人却忽而变了一副模样，她扑进了贺清蕴怀里，却什么也没有说。

　　贺清蕴一愣，但见她这副模样，下意识的就伸出了手环抱住了文湘，但嘴上却没有停：“姑姑倒底说了什么啊？”

　　“姑姑说……我的终身大事，还是要由小姐来决定的。”

　　“啊？”

　　霎时间，贺清蕴如遭雷击，她眸中波动明显，带着些许惊异和茫然，就这样望着湘儿，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所以沈砚修是因为这件事才在姑姑那里吃了鳖？

　　不知究竟是沉默了多久，贺清蕴才回过神来，她紧了紧怀抱，嘴角划过一丝无奈的笑意，言语间也带了些郑重：“这一切啊，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心意。我所能决定的，不过是能给你备几份嫁妆，盼着你日后能顺遂平安而已。”

　　文湘蹭了蹭她的肩膀，糯糯开口：“可是我舍不得小姐。”

　　“日后就算你嫁了人，我们又不是见不了面了，你要是想的话，随时都可以见我，也随时都可以玩在一处呀。”

　　可文湘却什么也没有说，她只轻轻的点了一下头，面上愁容却未减半分。

　　“那小姐呢？小姐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

　　“我？”

　　贺清蕴摇摇头，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正所谓在其位而谋其政，居天下奉养之位，则必要倾力而为，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却也有许多掣肘，许多事，不是不能为，而是不得已。

　　一如那夜家宴，不过是几句玩笑之语，却吓得贺清蕴一时失了分寸，险些慌不择言。

　　她从不敢奢想那郡主之位，亦不愿求。更何况是日后婚嫁大事？更何况，束缚太多，便会丧失了天性。

　　是夜，贺清蕴却辗转反侧，她反复思索着文湘的话，心里却涌起一阵阵不安。

　　纵是文湘二人情谊再过深重，可文思却曾言，婚嫁之事，须得等他日后得了功名，到时十里红妆，要风风光光的将湘儿听的娶进府中，不教她受半点委屈。

　　可如今，他怎的这般着急？

　　更何况，若真是要提亲的话，为何今夜自己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反而是沈砚修一个人来？

　　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不觉间，日头已经悄悄攀上了云端，云影氤氲，染的院内似蒙上了层薄雾一般，或浓或淡，明暗交织，似梦似幻。

　　粉墙绿瓦之上，忽有一株新柳攀缘而来，迎着晨风朝露，出云而来，却不染纤尘。

　　“在忧心什么呢？”

　　贺清蕴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一如上次那样，站在了高高的院墙之上，不过不同的是，这次她可没有心情再和郑子瑜逗趣。

　　贺清蕴只瞥了那人一眼，便把头偏了过去，并没有回语。

　　“你怎么了？”

　　郑子瑜向着她的方向扔了一块石子，目光中也多了些探究。
　　她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和沈砚修闹别扭了吧？

　　贺清蕴侧身躲过了飞来的石子，本就心烦意乱，被他扰的更是乱了心神，她没好气的回道：“还不是因为某人，害的我现在被禁足了。”

　　“沈砚修这人这么小心眼？”

　　“和他有什么关系？你不好好反思自己，净赖上别人了。”

　　郑子瑜望着她这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不禁被逗了笑，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我不好。那不知贺小姐要怎么罚我？”

　　贺清蕴思索了很久，却什么也没有想出来。现在她烦心的紧，自然也就没了心情和他打闹。

　　可墙上之人却并没有因此而去，相反，他就那么坐在那里，静静等着贺清蕴开口。

　　“你怎么会在这里？真当我东府家兵是摆设吗？”

　　这话一出，贺清蕴当即就后悔了。可渐渐的，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他们若是真想禁足你的话，我就不会进来了。更何况我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到了贺丞相及其胞妹进宫的消息。”

　　“啊？”

　　“所以，想不想出去玩？反正你在府里也不开心，不如和我一起出去好好散散心。”

　　贺清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姑姑昨夜说的不过是气话，全府上下都没当真，只有自己一个人傻傻的听了话。

　　她望着院墙之上的那人，沉吟了许久，忽的展颜一笑，回道：“好啊，不过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那人愣了一下，不觉间，唇角也随之漾开一抹笑意，他旋即对着贺清蕴伸出手臂，柔声道：“好。”

　　贺清蕴早已对于爬墙一事谙熟无比，但也没有拒绝，正好借力而上，与他一同离了东府，向着集市走去。

　　“这回可以说了吧？”
　　“你问吧。”

　　“昨天夜里，你到底和云雀讲了什么？以至于她那么生气，恨不得杀了你我。”
　　“呃，这个嘛……”

　　眼前人不大自在的挠了挠头，望向她的目光也多了丝不自然。

　　“你该不会……！”
　　“那倒没有，绝对没有！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贺清蕴缓缓点了点头，但望向他的目光中倒是多了几分狐疑。

　　“其实我今天来找你，也是与这件事有关。”
　　“哦？”

　　“不过啊……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能告诉你。”

　　“你这人怎么净卖关子。”
　　“那还不是随了贺大小姐～”

　　贺清蕴心下无奈，只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侧过了身，不大自然的回道：“你快说吧，我听着呢。”

　　“陪我去一个地方，我就告诉你。”

　　言罢，郑子瑜突然拉住了贺清蕴，向着远处跑去。他翻身上马，对着眼前之人伸出了手：“上马吧。”

　　此时此刻，似乎也别无选择。不过说到底，贺清蕴还是有些愿意相信他的，便也没拒绝。

　　两人就这样一路骑着马，越过人声鼎沸的闹市，越过了清化坊，一路来到城西。

　　还是那道熟悉的护城河，贺清蕴望着眼前场景，忽的意识到了什么。
　　她下意识的回眸望向了郑子瑜，两相对视的那一瞬，似乎目光都随之改变。

　　虽是故地重游，但这回二人心境却大有不同。

　　“走吧。”

　　还是那道摆渡渡口，白发老人撑着船，等着那不再复回的不归人。

　　郑子瑜娴熟的从怀里取出了几颗铜板，递给了那名老人，两人也顺势上了船。

　　“公子这回要去哪里？”
　　“还是上回的地方，老伯。”

　　那老人意味深长的回身望了二人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只默默的撑起了船，向着远方行去。

　　眼前物移景换，不知怎的，贺清蕴的心竟随之揪了起来。她看着那滔滔河水，心里是说不出的惆怅。

　　往事历历在目，再度回首望去，却无法做到安之若素。

　　正如那老伯口中所说：“故人胡不归？负我白发青梅。”

　　十余年前，北境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