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夫君送青楼》清风羡鱼

13、淋了雨的呆燕

　　城西闹市一如往常一般，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商贩的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街头巷尾的商贩们吆喝着各种商品，五花八门的货物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贺清蕴走到了一家玉作店，她与那家店老板早就熟识，先前那副玉镯便是来者打造的，如进来更是有求一番。

　　“老板，我前些日子不小心打碎了我朋友的一个玉佩，你看能不能把我这个打碎，做成一个新的玉佩呢？”

　　那老板接过了她送过来的一对玉器，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摆放着的正是一对上好的玉佩。
　　此玉佩质地温润，触手生温，乃是上等和田玉雕琢而成，其色如凝脂，细腻无瑕。

　　老板面色不由显现出几分犹豫：“这……姑娘确定是想好了？这么好的玉佩，白白打碎倒是可惜了……”

　　贺清蕴看懂了他的顾虑，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回道：“我想好了老板，没事的。”

　　“那姑娘可想好了做什么样式的？”

　　此言一出，贺清蕴倒是有些犯了难，思绪不由回到前日，那人送自己玉佩时的情形。
　　“这玉佩乃是在下传家之物，姑娘若是不信的话，那就先放姑娘那了，至于今夜宴请，在下所念不过一楼月华，一盏杜康而已。”

　　以及那夜自己从楼上跳下去后，那副不仅没有为之生气，反而是笑着向解释自己来意的模样。
　　“如此挟恩图报，不过分吧？”

　　她虽不知郑子瑜因何而来，但他救了自己两次，可自己……却又把他的传家玉佩给摔碎了，她心里到底是过意不去。

　　好在她记性不错，按照那日的记忆，勾勒出了那副玉佩的模样。

　　可不知怎的，写着写着，她却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却又说不出来。
　　她看着自己描绘出的玉佩，望着它不由失了神。

　　“姑娘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贺清蕴这才回过神来，这些日子事情太多，她也不愿再多想，只是转头将画图交给了老板。

　　“大约多久能做好？”

　　“这个啊，最快的话今天晚上，要是想保证质量的话，可能会晚一些……大概明日辰时吧。”

　　“好，那我明天来取。”

　　交好订金以后，正好今日闲来无事，贺清蕴便信步走在这集市之中，想着采买些什么。

　　可偏偏是天公不作美，她刚买完几样喜欢的物拾，天上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眼看着雨势越来越大，可她出门却没有带伞，只得来到了一间房檐下躲雨，等着雨停在往回走。

　　可天却是愈来愈闷，细雨如丝，悄然落在坊市的青石板上，溅起细微的水花。街巷两旁的店铺在雨幕中若隐若现，路上行人也是越来越少，四周静的只余淅淅雨声。

　　她本以为自己也许会被困在这里好久，亦或是只能冒着雨往东府那跑，可是……

　　烟雨朦胧之中，却忽的闪现出了一道人影，一把油纸伞缓缓撑开，穿透雨幕，那副青竹骨的油纸伞之下，他的身影如同剪影般轮廓分明，面如白玉，眸光澄澈，月白半边面具之下，那副俊朗面容却在此刻被衬得柔和无比。

　　她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两步，想要看清来者面容，却正正好好的落在了那道油纸伞之下，替她遮挡住了莹莹春雨。

　　顺着那把倾斜着的油纸伞望去，来者一袭青衫，身姿英挺，方若修竹，与她今日着装正是切实相宜。

　　“是你……”
　　“嗯，我来了。”

　　可正经不过三秒，下一刻，郑子瑜却又切换回了往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嘴角弯弯勾起，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可言语之间却又是另一番韵味：“真是巧啊，贺大小姐，能在这里遇见你。”

　　“可惜了，遇到的不是一只落汤鸡，而是一只——淋了雨的呆燕。”

　　话毕，他忽的把那副油纸伞拿了回来，吓得贺清蕴连连后退到屋檐之下，可来者却又配合似的，跟着她的步伐向前走去。

　　那副窄窄的屋檐下，藏着两个萍水相逢却又“各怀鬼胎”的行客。

　　“呵。”
　　“就知道你没那么大善心。”

　　“也不知道谁，前些日子还有求于我，可现在啊，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朋友。”

　　她是真心把自己当做朋友吗？

　　郑子瑜低头笑了笑，也不忘反唇相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是啊，在下似乎记得……姑娘与我，怕不只是一方的利益交换吧？”

　　他索性收起了那副油纸伞，与她一同来到了屋檐之下，站在她的身侧，望着那道阴云布合的天色，又偷偷的用余光看了贺清蕴一眼，又徐徐开口：“你可知我今日为何会来这里？”

　　贺清蕴抬眸与之对视，顺着他的话问道：“为什么？”

　　“还不是你前些日子的那回事，害我差点被郑临轩派人弄死。”
　　“啊？”

　　“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就没人来救你了。”
　　“那你现在伤怎么样了？你还好吗？”

　　难得见贺清蕴这副着急模样，郑子瑜忽的起了兴趣，他转过了身，又是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一副认真的模样对她说道：“我没事，死不了，只是啊……”

　　“只是什么？”

　　郑子瑜故意上前走了几步，面具之下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只是我这左肩，日后怕是要废了。好不容易昨天好了一些，还贸然去接你……”

　　“啊？！”

　　“谁让你那么重啊，我肩膀都要废了。”
　　“你！”

　　贺清蕴虽是生气，可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想到这些日子他的遭遇，只能强忍着不发。

　　“那我给你找郎中，我们东府的府医医术还是很好的……”

　　她还未说完，那人终是止不住了笑意，扬起折扇轻轻敲了一下贺清蕴的左肩，满面春风的回道：“你还真信啊？”

　　“不然呢？虽然你满口胡话，我还能怎么办，杀了你不成？”

　　意识到自己又被某人捉弄了，贺清蕴心中不由气恼，抬起拳头对着他左肩就是一拳。

　　可谁知，他竟真的吃痛般往后退了几步，懊恼的看着贺清蕴，没好气的回道：“你这女人，怎么还真下死手啊……疼死我了。”

　　“谁让你骗……诶？不对，你还真有伤啊”

　　话毕，贺清蕴又走上前了几步，可下一秒就被他用折扇拦住了去路。

　　“小伤而已，没什么大事。”

　　……

　　“就知道你嘴里没一个准话。”

　　雨依旧在下着，淅淅沥沥的，扰的人心绪烦乱。

　　“我看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此刻临近午时，不如我先带你吃点饭？你昨天走的匆忙，就当给你补上了。”

　　怕她不答应，郑子瑜又补充道：“这句是真的。”

　　也好……既然决定交上这一个朋友，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小心思吧？

　　又是回到了熟悉的望月楼，不过这回两人心境，倒是不如从前了。

　　至少……心眼子比以前少了一些。

　　“京中酒楼这么多，你怎么请人做客只去这望月楼？”
　　不过说到底她还是有些心理阴影，毕竟前天差点被人绑架，大前天又差点……

　　“既然要竞选这东楼的代掌柜，那我不得给他们拉拉客啊？特别是像贺大小姐这样的贵客，更是不可多得啊。”
　　“油嘴滑舌。”

　　被他这么一说，贺清蕴反倒是更不自在了，她只得把头撇向一边，同时又不忘反唇相讥。

　　一时间谁也不多言，两人之间的气氛竟开始微妙起来。

　　许久，等菜都上齐了以后，贺清蕴一边吃着菜，一边望着这满桌珍馐，似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那叶家公子的事最后怎么解决的？”

　　就是那个狗东西，害的自己一天没吃上饭！

　　“他啊……”

　　郑子瑜却忽的止住了话头，目光也随之望向了窗外，看着这满城烟雨，嘴角忽的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还能怎么解决？一个总督之子，一个云秦世子……”

　　“只要无人相信，就算是真的也会变成了假的。谁又会来置喙呢？”

　　话毕，房内便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贺清蕴吃着饭，却忽觉这满桌珍馐似无味了一般，让人难以下咽。

　　“看来……你若是想以这个来搬倒西楼，或者成为东楼掌柜，都不太可能了。”

　　“没事儿，我初来乍到这凌江城，不熟悉这官场一事倒也算正常。日子很长，慢慢来呗。“

　　郑子瑜又恢复到了方才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可贺清蕴却隐隐觉得，眼前之人并不似他表现出来那般毫无心机，吊儿郎当。

　　也对，自己与他相识不过四五天，不了解也很正常。

　　就在此时，楼下纷纷嚷嚷，忽的传来一阵喧哗之声，贺清蕴透过窗子望去，只见这舞台之上，登上了一位说书人。

　　她带着一副面纱，可谈及书中人物之时，却是神采奕奕：“不知众位可听说过顾氏景朝？”

　　自新皇登基以来，人人谈及前朝之事，皆是避之不及，可如今这位说书人，瞧着是生面孔，讲的也是皇朝密辛。

　　着实奇怪……可下一刻，她口中的话竟是更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