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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武痴窦步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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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隐攸十分不习惯的摇着折扇,眼角余光落在身旁一脸郁闷的柳傅文身上。
“饿不饿?”
柳傅文闻言几乎想要哈哈大笑,他扯扯嘴角,“我饿什么?应该问柳公子你饿不饿才对。”
方隐攸忍不住轻笑出声,眉眼弯弯的朝他赞许的点点头,“身份适应的不错。”
两人没走几步,迎面而来的一个身穿紫色锦衣的男子忽然驻足,打量他们几眼以后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看着柳傅文,迟疑的叫到:“柳傅文?”
方隐攸闻言眼中瞬间升起警惕的光,这人怎么知道他此刻叫柳傅文?
柳傅文却知道前因后果,连忙一把扯住方隐攸,在他耳边小声的迅速解释,“你先前忽然发作,这人及时出手,阻止了你杀那个白衣公子,他问我你在江湖上的名号,我怕说出你方隐攸的大名有损你的名声,便说你是京城柳傅文。”
方隐攸垂眼看他,眼神莫测的呵呵一笑,“那真是巧了。”
柳傅文讪讪的推开他,“谁说不是呢?”
方隐攸朝着那个锦衣公子微微一笑,“是我,怎么了?”
锦衣公子握拳一拜,“我叫窦步初,先前看你拔剑速度极快,猜想你的武艺肯定不凡便想和你结识。只是你哥哥说你犯了病,我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着,他上前一步,“但是没想到又与你相遇了,你我有缘,不如交个朋友?”
方隐攸笑笑不说话,偏过头压着嗓子,从喉咙里蹦出两个字,“哥哥?”
柳傅文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将他拉倒身后挡住,“我弟弟也就眼下看着正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犯病了,哪里配得上做公子你的友人。”说着,他朝身后一指,“刚刚就是因为犯了病,我们两个都被酒楼的店家赶出来了。”
“还有这回事?”窦步初愤愤不平的说到,“柳大哥别担心,你们两兄弟住我府上便可。”
“啊?”
“那便多谢窦兄了。”方隐攸将脸从柳傅文的肩膀上露出来,“我和我哥哥感激不尽。”
柳傅文连忙回身凑到方隐攸耳边小声说,“你不怕他发现你武功尽失?”
“一个功夫平平的武痴,若是要发现早就发现了。”
方隐攸安抚的拍了拍柳傅文的肩膀,又朝着窦步初微微一笑,“那便请窦兄引路吧?”
窦步初点点头,十分潇洒的转身领着两人回府。
一路上柳傅文都在方隐攸耳边小声质问他,为什么这么笃定窦步初发现不了。
方隐攸充耳不闻,嘴角挂则浅笑,时不时的摇动手里的折扇,倒也真的有几分读书人的文雅模样。
柳傅文看着他的这副模样却更加焦灼,“你现在这幅做派哪里还有半点武艺不凡的样子?”
方隐攸手里的折扇再次抵在他的唇上,侧过脸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此人憧憬江湖,又不曾踏入过江湖,一个人对江湖一知半解的时候,最好糊弄。”
“就算是对你我有所怀疑,也会替我们找出合理的理由来解释。”
柳傅文皱起眉,“那你还骗他?”
“不是你先骗他的?”
“我那不是为了你吗?而且我没有任何恶意!”
“我现在难道有恶意吗?”方隐攸抬手轻敲他背后的木盒子,“不过是找个安全的地方暂住一宿,吃顿饭而已。”
方隐攸眼珠一转,似笑非笑的说,“你若是良心不安,那离开的时候多给他留些银子。”
“你付账。”
方隐攸呵呵一笑,“我良心很安。”
说完,他上前一步和窦步初并肩而行,笑问道,“窦兄用的是哪门兵器?”
窦步初难为情的搓搓手,“我只会些拳脚功夫,还未选用兵器。”
“这样啊。”方隐攸看着前路,貌似无意到,“窦兄手长脚长,手腕灵活,可以用长枪”
“真的吗?”窦步初有些犹疑的看向方隐攸,“可是...我从未使过。”
“用枪不过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其中你只需掌握前四招便可。”
说完,他用折扇轻点窦步初肩头,“明日,我教你几招。”
窦步初眼中惊喜万分,十分激动的说到,“此话当真?”
“嗯。”方隐攸点点头,“不过我只教一遍。”
“足矣!”窦步初哈哈大笑,“我见过柳兄使剑,那可不是一般人能使出来的。”
方隐攸回首和身后怒目瞪着自己的柳傅文对视一眼,露出一个安抚的笑,然后朝着窦步初歉意一笑,“不过我身体有恙,兵器具体如何使还需要我哥哥来教你。”
窦步初看向柳傅文,“那便劳烦柳大哥了。”说罢,他惭愧的笑了笑,“还未曾问过柳大哥如何称呼?”
柳傅文表情一僵,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到,“柳隐攸。”
“原来是隐攸兄。”
方隐攸用折扇挡住脸,笑的肩膀微颤,又在窦步初看向他时面不改色的拿下折扇。
虽然在方隐攸看到窦步初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大概是个富家公子,但是当被他带着走进一个八进八出的院子的时候还是有些震惊。
窦步初却不知道方隐攸的内心活动,只看着他们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布料,便以为他们定然也是家底丰实的人。
他将人带到一处名为落雪的院子里,然后又吩咐人准备了晚膳,最后在离开前再三嘱咐方隐攸两人,让他们将这里当做自家,无需客气,今夜先好好休息,明日早饭时候他再过来。
方隐攸笑着将他送走,然后十分惬意的躺在院中的一张竹摇椅上,看着头顶花开的正艳丽的桃树。
他感慨一句,“没想到,这一路上还能有这么舒坦的时候。”
柳傅文呵呵一笑,走到他身边的石桌边坐下,将背上的可生放到桌子上后揉了揉后颈处。
“明日真的要教他耍枪?”
“为什么不?”方隐攸侧过身子看他,“你不是说我们不该骗他,那便教他些武艺当作回报。”
“我不会枪,怎么教他?”
“晚上我先教你,明日你再教他。”
柳傅文扯了扯嘴角,“我学不会怎么办?”
“他也不会,看不出来你会不会。”方隐攸说完挑挑眉,“不过我若是你,便会用心学,然后教会他。”
“为什么?”
“因为你良心不安。”
方隐攸语气如常,眼神却诡异莫测,他用折扇轻点前额,貌似无意的叹息一句,“良心不安呐——”
柳傅文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沉默许久后嗯了一声,“我会努力学,明天用心教他。”
“如此甚好。”
等到两人吃过饭,天色也已经黑了。
窦步初念着他们是江湖人,行事洒脱不羁,应该不喜欢有人围着,问过他们也确实不需要下人伺候的时候,离开之前顺路带走了所有的下人。
这也就方便了方隐攸可以坐在院子里,一边赏月一边教柳傅文用枪。
“双腿下蹲,两手分握枪柄上下端,然后腰间用力下沉,右手肩膀带动手肘往前伸、推动左手往前递,双手手腕用力下压将枪尖下刺。”
柳傅文照着他的说动作,手里的长枪用力刺向地面。
“右腿前跨步,左腿后撤,右手握住枪尾抡一圈后下劈,左手接枪用力一推让枪尖前扎。”
柳傅文做完动作后瞥他一眼,“这样吗?”
方隐攸撑住下巴,打量了一眼他的动作,摇摇头,“左手上抬,你的枪尖对准的应该是敌人的腹部。”
说完,他起身围着柳傅文转了两圈,用脚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左腿,“脚踩地要实,不然手中力道就会虚。”
柳傅文噢一声,然后照他说的做。
方隐攸满意的点点头,退后一步给他让出空间,继续道:“双腿前后相错一掌,膝盖微曲,站稳脚跟,气沉丹田,双手前后握枪,用力左右挥打。”
柳傅文依言照做,但是方隐攸却啧啧嘴,十分不满意的摇了摇头,“丹田中无气,导致手臂无力,挥打的速度太慢,便会显得招式太柔。”
柳傅文无语的瞥他一眼,吸了一口气沉入丹田,刚想挥枪,就被方隐攸用折扇抵住了枪杆。
方隐攸眉眼含笑的盯着他,手腕一转,折扇被他反握在手里,然后轻轻朝着柳傅文的侧腰一拍,“沉住气!”
柳傅文被他打的一抖,“你做什么?”
“教你用枪。”方隐攸语气调侃,折扇顺势而上,从他的手腕滑到他握枪的手上,然后在他带着些红的指节上一点,“握好!”
坚硬的触感打在柳傅文的骨头上,有点痛,又有麻,让他忍不住手一抖,长枪忽然下坠。
方隐攸抬脚勾住长枪,往上一踢然后伸手握住枪,带着几分责备的看了一眼柳傅文,“枪都握不住。”
柳傅文猛地的抢过枪,然后愤愤的按照他的说姿势来回挥枪。
方隐攸见状轻笑出声,“对,就是要这般用力,这才叫耍枪,手上软绵绵的,那叫绣花。”
两人最后在院子里练了将近两个时辰的长枪才进屋,柳傅文换身酸痛的瘫倒在床上,恶狠狠的盯着坐在软榻上轻摇折扇的方隐攸。
方隐攸被他这么看着,并没有任何不悦,反倒十分得意的挑挑眉,“怎么样?我这师父教的好吧,区区两个时辰,便能让一个贵公子学会用枪。”
柳傅文瞪他一眼,转身背着他看着墙面,他十分不解,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真的跟着他使了两个小时的枪。
方隐攸看着他的背影无声的笑了会,然后清了清嗓子温声道,“过来,我给你按按肩膀,不然你明日早上起来会酸。”
柳傅文沉默不语,没有回应他。
方隐攸起身走到床边,直接扶住他的肩膀开始按摩。
柳傅文猛地坐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答应让你给我按了吗?”
方隐攸但笑不语,长臂一伸握住他的肩膀,指腹微微用力一按,酸麻的感觉让柳傅文忍不住眯着眼哼了一声。
然后他又迅速反应过来,恶狠狠的瞪着方隐攸,作势要挥开他的手。
“怪我,下次不练这么久了。”
方隐攸盯着他的眼睛,软下嗓音道歉,说完,他往前挪了挪,哄劝一声,“让我给你好好按按,好不好?”
烛台在方隐攸的身后,他此刻背着光,眉眼不甚清晰,但是柳傅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从他的眼中窥见几分柔情。
是那种十分细腻的情感,就好像他晚饭时喝的那一碗莲子羹,甜而不腻,清香扑鼻,吃下去时会让人感觉十分幸福。
柳傅文感觉自己肯定是生病了,所以眼前才会出现幻觉,但是就算如此,他依旧没有再躲,而是沉默的盯着方隐攸朦胧的眉眼,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动作。
方隐攸感觉到柳傅文的放松,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心里暗叹一声这人果然是好哄,手上继续着动作,然后装作无意的扫了他一眼,才发觉他竟然正盯着自己出神。
方隐攸眉头轻蹙,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这唇红齿白的贵公子出神的模样倒是十分俊俏。
等到柳梢头上的月亮逐渐偏东后,两人才终于躺下休息,然后一觉无梦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