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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大雾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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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在第二天鸡鸣时分终于停了。
柳傅文半睡半醒的趴在穿上,望着躺在软榻上凝望着屋顶的方隐攸。
“你昨天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方隐攸翻了个身,侧躺着看向他,将昨天夜里稹安和途安两兄弟的那一套说辞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为什么你觉得季沅不该知道这件事?”柳傅文十分不解,“可能是途安告诉他的呢?他们两个人年纪相仿,互相分享秘密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就算是再信任季沅,做弟弟的也不会将兄长的把柄放到别人手里。”
“是吗?”柳傅文掀开被子下了床,打着哈欠说道,“我没有兄弟,不清楚兄弟之间的感情应该是怎样的。”
方隐攸也下了榻,推开窗户看着清晨的古寨,天色还有些昏暗,浓厚的大雾盖住了整个天地,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
“起雾了。”
柳傅文凑到他身边,望了一眼窗外,“昨夜稹安不就说了吗,等到雨停、雾散,他就会送我们离开。”
两人起床没多久,途安就上楼叫他们下去吃饭。
等到两人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季沅已经在大堂里面等着了,他还是穿着一身白衣,手里提着一个方方的木盒。
途安笑着解释,“季沅来给方公子治病。”
方隐攸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季沅,没有丝毫回应。
途安尴尬的看了一眼柳傅文,柳傅文摆了摆手,“吃完饭再说。”
途安安抚的看了一眼季沅,然后去后厨将饭菜端了上来,四个人沉默着吃完了饭,等到他将残局也都收拾好了以后,途安再次走到方隐攸面前,忐忑的问道,“方公子,要不让季沅给你看看?”
方隐攸吐出一口浊气,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季沅,将手腕随意的搭在身旁的桌子上,懒洋洋的说道:“看呗。”
季沅侧过头看向坐在茶几边喝茶的柳傅文,柳傅文朝他使了个眼色,“去吧。”
季沅点点头,走到方隐攸身边站好,然后抬手轻轻按在他的手腕上,仔细感知着指腹下的搏动。
不多久,他脸上露出狐疑的神情,指腹在方隐攸的手腕上缓缓左右挪动,反复几次以后,他十分无奈的收回了手。
“在下学术不精,摸不出这个脉象该如何治。”
方隐攸将手拿了回来,垂眼打量着自己手腕上的脉络,他虽然一言不发,但是脸色的表情却十分轻蔑。
途安见状走到季沅身边将他拉倒自己身后,“对不住方公子,我和哥哥会再想想办法的,总之,在你离开寨子之前我们肯定能帮你压制住体内的邪气。”
方隐攸无所谓的呵呵一笑,然后看向正盯着自己的柳傅文,缓缓道:“看来你这金子白花了。”
柳傅文走了过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仔细观察,不解的看向季沅,“什么都看不出来吗?要不再试试别的办法?医书上不是说要望闻问切?你只是把了脉,当然看不出什么。”
季沅摇摇头,“方公子的脉搏十分奇怪,时有时无,时急时缓,而且毫无规律,在下实在是难以辨认。”
方隐攸将手腕从柳傅文手里挣脱,倚靠在椅子扶手上,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柳傅文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季沅,“你们这寨子里还有别的巫医吗?”
“有,我的师父。但是他如今年岁大了,不出诊。”
“我给银子。”
季沅为难的叹一口气,“不是银子的问题。”
“那是什么的问题?”
途安忽然说道,“我让我哥哥去求他老人家!”
“好。”柳傅文点点头,“尽快。”
方隐攸看着他们三个人一唱一和的替他安排好了一切,十分郁闷的看着柳傅文,“柳傅文,我自己难道不知道我有没有病吗?”
柳傅文横他一眼,“你不知道。”
方隐攸呵呵一笑,起身走到茶几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一口喝净。
“我和你一起去找族长吧。”季沅朝途安说道。
途安看看他,又看看方隐攸和柳傅文,“你还在留在这里陪着两位公子吧。”
方隐攸斜眼看向他,“我们真的想跑,他一个人拦得住吗?”
途安瞬间闭嘴,握住季沅的手腕离开了木楼。
晌午过后,稹安是孤身一人回来的。
柳傅文十分诧异的看着他,“你弟弟和季沅呢?还有你们请的巫医呢?”
稹安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说要去找你,然后一起去找季沅的师父吗?”
“没有人去找我。”稹安的眉头紧锁,转身看向屋外,“我一直在处理祭祀的后事。”
说完,他猛地回头盯着柳傅文,“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概两个时辰前。”
稹安的眼中闪过慌乱,迅速离开了。
方隐攸走到柳傅文身边,“出事了。”
“要不我们出去看看?”
方隐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人往回带,“你忘了昨天夜里睡觉前稹安怎么说的了?”
稹安说离开之前他们只能在这栋木楼里。
柳傅文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把季沅的师父带来。”
方隐攸将他按在椅子上坐好,然后自己又躺倒竹榻上,百无聊赖的开始数着屋顶的有几片青瓦。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以后稹安回来了,神色已经没有了出门时的失措,只是鬓角的细汗出卖了他内心的慌乱。
方隐攸从榻上起身,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途安和季沅呢?”
稹安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淡淡道,“祠堂里有些事需要他们处理,今夜就先不回了。”
“是吗?”
方隐攸语气上扬,带着一丝质问,又像只是随口一问,让人看不出他究竟信没信。
稹安转头看向柳傅文,“这场大雾后日便会散去,到时候我会安排人送你们出去。”
柳傅文点点头,“知道了。”
“至于方公子体内的邪气...”稹安沉默一瞬,“明日,我会亲自去求季沅的师父,让他来替你医治。”
“我先去做饭。”稹安说着就往后厨走去。
方隐攸握着可生剑的手拦在他的面前,眼睛看向他沾满淤泥的鞋底,“族长方才去哪里了?”
稹安抬眼看向他,“去后山菜园里走了一遭,想看看雨前种的几株菜苗长得如何了,怎么了吗?”
方隐攸呵呵一笑,收回了手,“没什么,就是想说如果族长累的话,可以歇一会再做晚饭,我们都还不饿”他看向柳傅文,“对吗?”
柳傅文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对。”
稹安往后撤了半步,衣摆往后荡起,像是散开的云雾,“不累。”
方隐攸点点头,将手收了回来,让出前路,“那就多谢族长亲自下厨了。”
等到稹安离开后,方隐攸的脸色骤变,他盯着柳傅文一字一句的说,“这里不能再留了。”
“怎么了?”
“气息。”方隐攸往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腕,“他的身上有那个人的气息。”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嗯。”
说完,柳傅文将方隐攸往背上一扔,迅速的离开木楼。
大雾还未散去,他们对寨子又不熟悉,为了避免碰上寨子里面的人,方隐攸直接背着柳傅文进了山林中。
柳傅文趴在方隐攸的肩膀上,看着周围郁郁葱葱的大树,叹了口气,“你忘了吗,没有稹安指路,我们离不开这个寨子。”
“这种话也就你会信了。”
“啊?”
方隐攸找了一棵粗壮的树,将人放在树干上坐好,然后他翻身坐在下面的一根树干上,仰起头说道:“既然有路,我就能找到,只是稍微耗费些功夫罢了。”
说完,他撇撇嘴,十分嫌弃的继续道,“这种古寨的人就喜欢故弄玄虚,也就你们这种京城里面出来的贵公子会被他忽悠。”
柳傅文闻言愤愤的瞪他一眼,“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没有警告过你不要多管闲事吗?”
柳傅文瞬间噤声,别过头不看他。
“我去给你找点吃的。”说完,不等柳傅文回应他又像一阵风一般朝着古寨奔去。
方隐攸回来的很快,手里不仅提着吃的还有一床棉被。
他仔细的将被子放在树杈上,然后将手里的吃食递给柳傅文。
柳傅文看着手里的东西,问道:“你不吃吗?”
方隐攸垂首看着漆黑泥土地上的青苔,缓缓道:“不了,途安和季沅大概率在那个人手里,稹安也被他威胁掌控了,今夜你躲在这里不要随意出去,我去寨子里会会他。”
柳傅文一愣,“你都不知道他这次带了多少人你就要去?”
“嗯。”方隐攸吐出一口浊气,跳到地上后,仰头和柳傅文四目相对,“找不到我,他估计会杀了寨子里的所有人。”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这么残忍?”
“他?一个疯子。”
说完,方隐攸再次叮嘱也是警告柳傅文,“记住,不能随便乱跑,处理好一切后我会来找你。”
柳傅文沉默的看着方隐攸,他的表情十分从容,完全看不出是要单枪匹马去对付一群人,再仔细的观察一下,还能从他眼里看出一丝兴奋。
柳傅文的视线下移,落在他的握在手里的可生剑上,“注意安危。”
方隐攸潇洒的哈哈一笑,“放宽心。”
说罢,他脚点地,疾步朝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