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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救与被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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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大吼一声尽数朝着方隐攸扑了过来,就像是耗子一样,唧唧喳喳的,十分讨厌。
方隐攸的挥剑的动作非常迅速,刀光一闪,前排一众立刻血溅当场,他反身抬脚一踢,将人踢到后面那群乌合之众的身上,一群人立刻跌出丈许。
方隐攸收起剑,冷酷的盯着他们,“还杀吗?”
“杀!”
一群人爬了起来,提着兵器又朝着方隐攸袭来,方隐攸的脸色变得冷峻起来,眼中终于浮起杀气。
他手中的长剑如有着千丝万缕的勾魂索,以一种诡异的弧度从他们的身上穿过,他是勾魂的使者,当他从人群中穿过时,众人一连串,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地上。
方隐攸走回崔清止身边,提着他的衣领,继续往前走,这次堵他的不是人,而是满地的猛火油。
方隐攸的脚步立刻顿住,上行的地道窄且长,而外面的人一旦点火,火势蔓延的速度极快,他完全没有办法直接冲出去。
所以,只能退,另辟蹊径。
方隐攸提着崔清止回到最后一间牢房,他仰起头仔细的观察着头顶的土墙,仔细回忆他刚刚走的地道有多深。
崔清止倚坐在墙边,脸上都是血痕,早已经没了当初那副风度翩翩的样子。
他顺着方隐攸的视线看向头顶,“南山派在山腰上,地牢很深,上面的墙你打不穿。”
方隐攸点点头,然后看向身后的那堵墙,“南山派的房屋都坐北朝南,我下地道时也并未拐弯,所以这个地牢也是同样的朝向,这堵墙在靠外侧,可以试试。”
两人说话的功夫,猛火油已经流到了牢房门外,只怕这火势也快要起来了。
方隐攸将剑悬在腰间,双手立掌,深呼一口气后,咬牙朝着墙壁用力一击,墙壁一震,掉落满地的尘土,却没有丝毫要倒塌的迹象。
方隐攸不放弃的又打了几掌,墙体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崔清止见状无奈的苦笑一声,“方兄,看来是我害了你。”
方隐攸瞟一眼他,“聒噪。”
“世人都说,第一刺客方隐攸冷血无情,我看此言差矣。”
“是外面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不,那不一样。”崔清止说着,猛咳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你我萍水相逢,你便愿意冒险来救我,崔某,实在是感激不尽。”
“不是你让那个歌姬求到我面前的?”
“她是我表姐。”崔清止仰头望天,语气感慨万千,含着浓愁,“韩桓临屠我一家二十六人,其中就有我表姐一家三口,他们...实属无辜。”
方隐攸手撑在墙上,继续运着内力,“所以,你就杀了韩氏三兄妹?”
崔清止扶着墙缓缓地站了起来,猩红一片的眼睛凝望着方隐攸,“我若说,我只给韩钰一人下了毒,你信吗?”
方隐攸一愣,随后点点头,“信,你没必要撒谎。”
“那毒名唤贪情,若是与中毒者发生鱼水之欢,便会沾染上毒气。”
崔清止话止于此,一切便已经明了,方隐攸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你其实没必要向我解释,平白无故的脏了我的耳朵。”
崔清止垂下眼,“对不住,我不该说。”
“火烧起来了。”方隐攸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说道。
崔清止叹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走到墙边,伸手按住墙壁,指节间的伤痕深可见骨,看上去触目惊心,“是我拖累了方兄。”
“我既来救你,就不会怪你。”
说罢,他再次屏息用力的朝着墙壁击了一掌,忽然,墙壁发出砰的一声响,整堵墙瞬间炸开,露出一个可通一人的窟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炸药炸过后的硝烟味。
而窟窿后面,竟然还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面具,是那天晚上用鞭的男人,是他炸开了这堵墙。
男人冷眼扫了一眼方隐攸和崔清止,然后迅速离去,只留下牢房里的两人面面相觑。
方隐攸回首看了一眼已经烧到牢房外面的火,迅速提着崔清止的衣领冲出了地牢。
地牢外面比里面好不了多少,围了一群举着火把和兵器的南山派众徒,再外面还有一排已经拉满弓了的弓箭手。
刚刚那个黑衣男子也没能逃脱,站在距离他们不过半丈远的地方,手里握着长鞭,正回头盯着他们。
方隐攸提着崔清止落到他身边,“多谢。”
男人扫他一眼,然后冷冷的环顾四周,“不客气。”
“你轻功了得,我等会拖住他们,你趁机跑。”
“那你们呢?”男人看向催清止,“你带着他能走?”
“今夜,你们一个都跑不掉。”韩桓临手握偃月刀走到几人面前,伸手指着崔清止,“我就知道,凭你一人怎么敢闯我南山派,果不其然有同党,留着你,为的就是将你们一网打尽。”
崔清止朝着韩桓临无所畏惧的摇摇头,“就算只有我一人,我也不惧。”
“口出狂言。”韩桓临说完,对着身后的众徒一招手,“上!”
黑衣男人迅速挥动长鞭,卷起几人朝着人群扔去,砸倒一大片人。然后朝着山林中大喊一声,“出来!”
随后,便看到一群人从山林中嘶吼着冲了出来。
方隐攸看向男人,“这都是你带来的?”
男人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朝方隐攸大声一吼,“跑啊!”
方隐攸也不想与韩桓临正面交锋,趁着两群人厮杀的时候,朝着男人再次说了一声多谢,提着崔清止就往外面冲去。
韩桓临看到他想跑,立刻提着刀追了上去。
黑衣男人看到他追了上去,连忙挥动鞭子卷住他的脚踝,用力的将人拽了回来。
韩桓临回头怒气冲冲的瞪着他,挥刀就朝他砍了过来。
男人迅速委身躲过他的一击,然后扭动腰身闪到他的身后,鞭子朝前一甩,卷起他的刀柄,在用力一拽,将偃月刀抛到空中后脚尖点地,跃到半空中侧腿一踢,偃月刀便落入了扭打在一起的人群中。
韩桓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难以想象他竟然三招就夺走了他的兵器。
男人朝他抬了抬下巴,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然后迅速隐入黑暗中不见人影。
紧随其后,被他叫出来的那群人也毫不恋战的冲入山林,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方隐攸离开的很顺利,一路上想追他的人也没机会追上他。
进了城以后,他拐进一条小巷子将手里的崔清止交到等待良久的绾绾手里,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就回了客栈。
房间里的烛火还未熄灭,一身锦衣的柳傅文撑着下巴在灯下打盹,听到方隐攸推门的声音后立刻惊醒。
“救出来了?”
方隐攸点点头,坐到他对面,“已经交给歌姬了。”
柳傅文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没受伤吧?”
“没有。”
“那就好。那他呢?”
“废了一条胳膊。”方隐攸看着桌上的烛火,眼神在光里变得飘忽起来,“算是半个废人了。”
柳傅文叹一口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韩桓临毫发无损,依旧还是做他的武林盟主,可是崔清止没了一条胳膊,也没能报仇,实在是可惜。”
“报仇并不是非要杀了对方。”方隐攸拿起桌上的一根铁丝,挑起落在蜡烛上的芯灰,继续道:“韩桓临六年前虽说也是南山派掌门,武艺却远没有如今厉害。”
“崔清止在擂台上的那番话,就算不是真的,有心之人也会让它变成真的。”
柳傅文眉峰一挑,“为了他手里的秘籍?”
方隐攸点点头,“对,为了秘籍。”
“可是他是武林盟主,谁敢去抢?就算是打着为了崔家的幌子,也算是与整个武林为敌,难道他们不怕吗?”
方隐攸嗤笑一声,“武林盟主?那只是虚名。”
他往后一趟,靠在椅背中,整个人都舒展开,不疾不徐的说道:“武林中人遵从他,他就是可以号召武林的武林盟主,别人不遵从他,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没用。”
方隐攸眼神灼灼的盯着柳傅文,“而且,你不要小瞧了江湖人对一本可以练成神功的秘籍的痴狂程度。”
“可是崔清止也练了秘籍上的武功,却还是被韩桓临打败,这秘籍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他才练了六年,就有如今的武力,可以了。”
“六年?”柳傅文有些诧异,“他为什么才练了六年武?”
方隐攸的语气变得缓慢,带着几分感慨,“你忘了吗?他说过他们崔家本无意入江湖,崔清止啊,原本该是个书生。”
柳傅文脸上骤变,“他…”
方隐攸遗憾的摇摇头,“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柳傅文垂眼看着斑驳的桌面,迟疑的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再帮帮他?至少得帮他找一个安身之所。”
“他有办法。”
方隐攸说完起身走到窗户边,推开窗看着黑漆漆的青州城,“我们明日继续赶路。”
“不管崔清止了?”
“萍水相逢而已,管那么多做什么。”
柳傅文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沉默着望向南山派所在的方向。
过了许久后他才突然说道:“方隐攸,你有点让人住摸不透。”
方隐攸侧过脸看他,静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救下一个人,一个认识不到三天的人。”
“而你,当真也就是救下他,不问后续,不管他生死。”
“没头没尾,就像是捡起路边的石子一样。”柳傅文顿了一下,“握在手里把玩一番又随手扔下。”
“我不理解你这么做的原因,你没有那么好心。”
方隐攸听完他的长篇大论,伸手卷起他后背上的一缕头发,贵公子的发丝油光水滑,像黑色绸缎一般。
柳傅文微微回首看着他的动作,“你做什么?”
“不需要原因,就像我此刻卷起你的头发,没有任何原因,它恰好在我的视线里,顺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