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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家欢喜一家愁 ...

  •   今年夏日异常炎热,京中贵人早已移驾郊外的避暑山庄去了。
      只有长昭侯府因侯老夫人年迈体弱,初春时候病了一场,还在静养无法出行,故而除了需要去行宫点卯的长昭侯,侯府其他主子今年全陪着老夫人留在了城里。
      老夫人喜静,并不愿床前围着一群人,只让侯夫人与几位妯娌一人侍奉半旬。
      今日轮到侯夫人侍奉。
      她携着自己的陪嫁嬷嬷,端着点心迈进老夫人的院里。
      老夫人没有磋磨儿媳的爱好,婆媳二人相处二十多年,情分深厚。见长媳来了,和蔼道:“今儿是府里定秋装的日子吧,还来这么早?”
      侯夫人没有特别的喜好,只喜欢好看的衣裳,侯府几个主子都知道。
      听见老夫人笑她,她不好意思地跟着笑:“母亲怎说这话,再好看的衣裳也没有您重要啊。”
      “这么多年,你这嘴还是那么巧。”老夫人靠在榻上,仍然笑眯眯的:“还是年轻好,我一把年纪,天天起来照镜子对着一张老脸,都没兴趣挑新衣裳了。”
      侯夫人把点心端上矮几,闻言立刻不答应了:“哪里就老了?要是我跟母亲同样年纪的时候能长您这样,做梦都要笑醒的。”
      老夫人抿了一口茶,摇摇头:“你惯会哄我这个老太婆。”
      侯夫人捻了一块拇指大的绿豆糕,笑着应道:“怪我这嘴,就是管不住,心里想什么,嘴巴全都吐露出来了。只好自罚一块绿豆糕,堵住这张破嘴了。”
      “你呀,想吃块糕还要给自己找个由头。”老夫人放下茶盏:“得了,知道你想我舒心,这些先放放,我有事要问你。”
      侯夫人凑近一些,好奇道:“母亲要问儿媳什么?”
      “你不是在愁不拙的婚事?我这有户好人家,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老夫人抬起手,身后的嬷嬷便上前一步,递上一册画卷。
      侯夫人接了画卷,有些吃惊:“母亲说的是哪户人家?”
      长昭侯是老侯爷的嫡长子,规规矩矩地从世子继承的爵位。爵位世袭三代不降等,到现在这位长昭侯正是第三代,而世子叶不缀袭爵后便要降等,只能得个伯爵。
      但叶不缀大小能得个爵位,所以娶了承平侯的嫡女,婚事还不错,门当户对。
      世子婚事是没什么问题,可次子叶不拙让侯夫人头疼了许久。
      他既无官职又无爵位傍身,还不是读书的料子,天天只喜欢舞刀弄枪,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不为城中官宦小姐所喜。都二十三四岁了,婚事还没个准头。
      老夫人知道孙子的婚事也是侯夫人的心事,并不耽搁,径自开口:“你也知道,前些日子宜安侯夫人来探望我,恰好聊到她娘家表哥有个待嫁的小女儿,是在江南长大的。”
      侯夫人一怔。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若提起江南来的,多半是指家有余财。
      但江南多商户,她一时有些拿不准:“我记得宜安侯夫人是山东知府之女,倒不知道她娘家表哥是做什么的?”
      老夫人笑眯眯地:“她娘家表哥是苏州知州,娶了皇商家的姑娘。如今那位知州被调回京城,要接任礼部仪制司郎中的位置了。”
      侯夫人吃了一惊:“哎呦,这可真是户顶顶好的人家。”
      仪制司虽是五品官,却掌管学子功名,同时负责管理国子监,是个实权官位,若是下放地方,至少也得是四品。
      这位苏州知州看来政绩斐然。
      未来应该也是不可限量。
      只是这样的人家,能看上她的小儿子吗?
      侯夫人这般想着,嘴里也问了出去。
      老夫人解释道:“地方过来的官,想在京城站稳脚跟,必然要与勋贵联姻。只是他来得时机不巧,宫中大选刚过,勋贵子弟几乎都有婚约在身。”
      当今圣上年近四十,京中贵女若不想进宫,只能赶在大选之前许好人家,如此一来,京中适婚男女便纷纷说了亲。
      这样一来,矮子里面拔高个,叶不拙在里面也是很出挑的了。
      长昭侯如今正值壮年,身体康健,在朝堂还能活跃十几年,又是老牌勋贵,这位知州若能与侯府结成亲家,打开与其他勋贵交流的口子就方便多了。
      侯夫人一念至此,心里也有数了,打开老夫人给的画卷:“宜安侯夫人在京都是出了名的良善,她这外甥女应当也是极好的。”
      老夫人摸着茶盏,只含笑望她。
      “噢哟,这姑娘是如何生的,如此好颜色!”侯夫人爱美,一见到画像,顿时爱不释手:“江南的姑娘到底不一样,我可知道清水出芙蓉是什么模样了。”
      老夫人等她欣赏完,才慢吞吞开口:“这么说,你是没什么意见了?”
      侯夫人合上画像,笑意盈盈:“那是自然,这姑娘无论是家世还是容貌都极好,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不知道性子如何,听说江南女子性情温婉,怕是管不住那小子。”
      “温婉些才好,不拙性子烈,再给他找个刚烈的,还不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闹。你都管不住他,还指望新媳妇管他?”老夫人摇头,点她一下:“你是他亲娘,还不了解他?”
      侯夫人捏着帕子捂唇一笑:“他成天上房揭瓦的,除了您谁管得了他?难怪他跟您最亲,连我这亲娘都排第二去了,原是您比我了解他。”
      老夫人被她哄得开颜,笑着骂她:“天天嘴上没个把门,如何你还排我后面去了,净哄我开心。”
      “排您后面不是正常?毕竟咱们侯府上下所有人心里,您都是第一位的。”侯夫人了却一桩心事,嘴上更是跟抹了蜜一样甜。
      婆媳俩说说笑笑了几句,侯夫人见老太太露出疲态,识趣地收尾:“那位姑娘确实是顶好的人家,待侯爷回来我与侯爷说说,若能成还是得尽快拟个章程,这么好的姑娘可是百家求的。幸好有您惦记着那小子,不然光靠我可找不着这么好的人家。老夫人将养着身体还得操心这些,我等回去就叫那小子来给您磕头。”
      “自家孙子,我不惦记谁惦记?好了,你也回吧,好好琢磨一下。”老夫人摆摆手,继续道:“之后的请安侍奉都免了,方才大夫诊过脉,说我已经大好了,用不着你们过来侍疾。”
      侯夫人惊喜极了:“您好了?这可真是双喜临门了!这两天我就在府里摆桌宴,可得好好热闹一下。”
      “这么热的天,摆什么宴,我可没有胃口。”老夫人想了想,又道:“你不如这几天收拾收拾,挑个凉快点的时候去庄子上住吧。”
      侯夫人连连应下,今年可真够热的,去年冰窖屯的冰都不够用了,老太太身体好了能去庄子上,那是最好不过。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长昭侯夫人宣布了老夫人身体大好的喜讯后,给全府下人都发了赏钱,阖府上下喜气洋洋。
      老夫人和侯夫人所说的宜安侯府却愁云惨淡。
      宜安侯夫人面色发白地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不敢置信地问道:“什么叫小姐的马车落江了?怎么就你回来了?”
      底下跪着的是宜安侯府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她哭的眼睛红肿,磕头道:“小姐去礼佛的马车在山路上走到一半,马儿不知为何忽然受惊了,车夫拉不住绳,马车被疯马拉着一路冲下了山崖。奴婢在车辕上被甩掉了,花音跟着小姐在车厢里,奴婢追上去,只看见车架落到山下的启江里,江水一下就把马车冲走了……”
      宜安侯夫人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她抖着嘴唇,难以呼吸,等缓了缓,想起来问道:“告诉侯爷了吗?”
      “几个长随没能追上马车,正在顺着启江找小姐,单叫了一个去找侯爷了。”丫鬟抽泣着,不敢抬头。
      夫人身后的陪嫁嬷嬷伸手为她顺气,低声道:“夫人您注意身子,现在重点是找回小姐,您可不能倒下。”
      宜安侯夫人喘着气,连连点头:“对,找沐儿,管事,去找管事,黎娘,叫管事来!”
      黎娘镇定地唤人去叫管事,扶着夫人坐下,给夫人倒了一杯热茶喂她喝了几口:“夫人千万别急,小姐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说不定在江边等您去接她。”
      夫人只感觉手脚发软,听见黎娘这话才找回一点力气,勉强坐起来:“对,沐儿在等我,我不能慌……”
      此时被宜安侯夫人牵挂的侯府大小姐,刚从江里睁开眼。
      齐沐差点没被吓死,前脚她还在睡觉,没想到一觉醒来就到河里去了!
      难道是有人想谋杀,把她沉河了?
      她连滚带爬地浮上水面,刚醒时没防备呛了一口水,这会浮上来撕心裂肺地咳了一阵子才好了些。
      只是……齐沐望着滔滔江水陷入迷茫。
      这是哪条河?
      她家附近有这么宽的河吗?
      凶手把她运到哪了这是……
      齐沐抹了一把脸,忽然一愣。
      她胳膊上挂着一条青碧色宽袖。
      齐沐低头,透过浑浊的河水,也能看见宽大的裙裾在水里漂荡。
      什么情况……抛尸还要给她套一身汉服?
      什么毛病?
      齐沐心里直犯嘀咕,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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