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原筮

3、第 3 章

　　卓渊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漂亮的瞳孔深处是如同深渊一样的光泽。

　　这不正常。

　　他无比确定自己不可能穿过一道防护罩就莫名其妙回到了学校里面，这不可能。

　　“你在听我说话吗？”江涛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

　　卓渊的嗓子几乎有些干枯，他沙哑着嗓子，犹疑的抬眸：“我……”

　　对方的手带着某种真实的体温，鼻尖的空气也变成校园里清新的味道，身侧三三两两停下来看热闹的同学，他甚至可以隐约捕捉到他们聊天的内容。

　　这里是男生宿舍下面。

　　“你什么你？”江涛摇摇头，拉着他往里面走。

　　思维在短暂的停滞后恢复运行，脑海里的记忆突然纠正过来。

　　“我下午没有专业课，课表早就改了。”

　　桌渊语速飞快。

　　江涛，或者说“江涛”那些看起来流畅的表情突然变得僵硬起来。

　　眼前的景象像是平静的水面投入一块石子，随后缓缓荡漾起了波纹。

　　“好吧，确实不是仿生人，也不是主脑那边的人。”青年人的声音传来，他果然不像表面上一样和善，“大学校园？真是稀奇的记忆，你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自己想象出来的？”

　　卓渊的表情有些难看：“无可奉告。”

　　“这样的场景大概出现在二零一几年到二零三几年，现在是二一四三年，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青年眯了眯眼睛，“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招。”

　　卓渊沉默的看了看面前。

　　面前不是什么避难所内部城市，也不是幻象里面的宿舍楼，这里是一间不大不小的黑色房间，面前锋利狭长的刀刃上很干净，在白炽灯下反射着锐利的寒光。

　　它正对着他。

　　这一切也算是意料之中，如果真的这么简单进入秋日避难所，他倒真要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他跳进去。

　　“你要杀了我？”卓渊皱了皱眉，“我需要理由。”

　　“正常来说，人们会看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恶念引诱，如果堕落就会被刺死。”青年人嘻嘻哈哈的笑了一声，“怎么样？那群科学家新搞出来的全息干扰，不错吧？”

　　“如果看到的不是恶念呢？”卓渊对此没什么看法，“就像我一样。”

　　“我会在你们傻不拉几的撞上去之前把你们拉回来。”青年人有些兴致缺缺的说，“活着的人类没那么多，像你这样到处跑来跑去的也不多。”

　　他看了眼少年。

　　“——二零一几年的老古董更是不多。”

　　卓渊眯了眯眼：“你真的会把人拉回来吗？”

　　“你很在意这个？”华思邈嘻嘻哈哈的没有回答，“好吧，我的错。你想做什么，或者说找谁？我可以看在你刚刚差点死掉的份上告诉你什么。”

　　真是没有诚意。

　　不过也并不重要。

　　“培养皿。”

　　卓渊皱了皱眉：“你知道303号培养皿是什么吗？”

　　“不知道。”青年人回答的干脆利索，“下一个问题——你要找谁？”

　　“一个救了我的人……”卓渊沉默了一下，回忆起当时在寒冬避难所查到的监控，“有点高，有点帅，帅的很出众……你们这里最近来过什么帅哥吗？”

　　青年人抽了抽嘴角：“你喜欢男的？”

　　这话确实有点误导性，卓渊叹了口气：“我当时差点死在巡逻式001手下，是他救了我。”

　　“巡逻式001？你开玩笑？”青年人再次皱眉，“那玩意不会随便攻击普通人，你到底是谁？”

　　“……”

　　这个问题他自己也很想知道。

　　大概是看对方的表情实在不像作伪，青年人抓了抓头发，显得有些烦躁。

　　“好吧，你跟我过来。”

　　他从黑房间里面推开一扇伪装成墙的门，如果不是对方主动推开，卓渊根本看不出那里究竟有什么链接门的机关缝隙。

　　真是高科技。

　　卓渊乖顺的跟了上去，被对方劈头盖脸的扔了一身衣服。

　　黑金的制服，是普通的休闲款式。

　　“穿上，鞋子在这。”青年人指了指脚下，“我叫华思邈，叫我华哥。”

　　“好嘞，华哥。”

　　卓渊根本就不避嫌，当着华思邈的面脱下睡衣就套。

　　少年身形单薄却并不瘦弱，脱下睡衣后可以直观的看到对方流畅而不失力量感的肌肉。

　　非常漂亮。

　　想到对方之前gay里gay气的发言，华思邈默默的把视线放到另一端的空气上。

　　“好了。”

　　华思邈转过身，上下扫了一眼，嫌弃的递过去一块帕子：“你就不能擦擦脸吗？”

　　卓渊有些犹豫，但面前华思邈越来越怀疑的眼神，他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那张优越的脸一露出来，华思邈立刻明白了对方这么做的原因，他的脸色有些发青，从一旁抓了盆花过来，指了指里面的土。

　　“干嘛？”卓渊抬头。

　　“自己给脸抹上。”华思邈青着脸想。

　　这样漂亮的面孔在避难所里面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年头没什么道德法治，没有与之匹敌的实力，漂亮很容易带来灾难。

　　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让他抹上点泥吧……脏一点总比惹麻烦好。

　　卓渊没什么意见的把脸抹回了原来的样子，跟着华思邈往外走。

　　“我们去哪？”

　　“去找巡逻式001，”华思邈似笑非笑的抬头，推开黑房子里面的另一块墙，隐藏式门被推开，外面是卓渊过来的森林，“看看你说的对不对。”

　　那个一开始拿枪指着他的中年男人还在站岗，看着华思邈带着卓渊出来，疑惑的挑了挑眉：“发生什么了？你还有闲心给他换衣服？”

　　“一点突发小状况，他说自己会被巡逻式001攻击，我打算带他找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巡逻式001？这根本不可能。”中年男人的疑虑更重。

　　“但他的身份档案又确确实实跟寒冬避难所那边对得上，无论是α-467还是脸蛋经历都差不多……总之我带他找过去看看吧。”华思邈挠挠头，很明显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注意安全。”中年男人没再说什么，只是叮嘱了两句。

　　他们明显很熟悉这里，跟中年男人道过别后，华思邈的脚步明显十分娴熟，他带着卓渊左转右转，一点都没回头看。

　　“你不怕我跑了吗？”

　　华思邈连头都没回：“你跑不掉的。”

　　确实跑不掉，对方这一句话没掺假，这片树林有些古怪，无论你往哪里走，不是原地转圈，大概率就是走到这一片唯一的终点。

　　那个终点应该就是秋日避难所。

　　就像一片迷宫，这片迷宫没有死路，只有一条唯一的出口，你连原路返回都做不到。

　　这是这片末世常见的手段，寒冬避难所那边也有同样的设计。

　　华思邈作为这里的常住民，这些障眼法倒是骗不到他，比起卓渊跑半天才跑到避难所遇见对方，对方明显抄了近道，用极少的时间到达了机械巡逻的主干道上。

　　他几乎可以看见巡逻式001笨重的身躯和听见滑轮滚动的摩擦声。

　　“就是这里了。”

　　华思邈转过身看向桌渊。

　　“检测到生命体特征——无害。”

　　“检测到生命体特征——无害。”

　　“检测到生命体特征——无害……”

　　“它怎么重复了这么多遍……”华思邈皱了皱眉，一种诡异的不详感充斥在心底。

　　他的直觉没错。

　　巡逻式001猛的抬起他那只机械脑袋，原本是眼睛的地方闪现出危险的红光，直长机械臂再次冒出卓渊熟悉的高温。

　　“检测到生命体特征，扫描后认定为303号培养皿人类卓渊。”

　　“发送请求，请求通过——立即执行最高级别指令——抹杀。”